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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節 聽在你、說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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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回轉城北的時候,張飛燕迎了上來,拿出張畫像道:“單兄弟,你看這畫得如何?”

  展開畫軸,單飛見晨雨的玉容清晰眼前,凝望半晌才笑道:“很好啊,簡直可說是一模一樣,辛苦張大哥了。”

  “你這說的哪里話?!”張飛燕見單飛情緒似乎趨近穩定,解釋道:“我找的可是鄴城最好的畫師呢,那畫師姓崔,是河北世族大家的子弟,聽說是給單統領作畫,倒是分文未要。我們不等形容晨雨姑娘的容貌,他就信手畫出,絲毫不差!你猜他怎么這般神通?”

  單飛看著畫中的晨雨,隨口問道:“為什么?”

  “因為單兄弟和晨雨姑娘……在臺上的時候,他就在臺下。”張飛燕笑呵呵道。

  這是晨雨打破宿命計劃的一個努力。單飛看著畫上的伊人淺笑,想著晨雨的其余想法,怔怔的有點出神。

  見單飛對他的風趣一點沒有反應,張飛燕知趣道:“我又讓崔畫師加緊趕畫,然后派人按圖去找。單兄弟,你放心,你張大哥別的地方不行,認識的人絕對不少。”

  “張大哥,這幅畫能不能留在我這兒?”單飛問道。

  “那有什么問題?本來就是給你的。”張飛燕笑著站起身來,離去做事。

  單飛看了畫像半晌,感覺似有人望來,扭頭看去,見烏青猶豫的站在遠處,似想過來,卻又不敢。

  “有什么事?”單飛卷了畫軸系在背上。

  烏青小心的走過來道:“單大哥,在忙呢?”

  “烏青……”單飛看了烏青半晌,“有事就說,你我之間何必這樣客氣?”

  有些人地位越高,離人越遠,有些人是看別人地位越高,主動的離其越遠。

  世事本如此,單飛見烏青如此,并未見怪,只是多少覺得有點不自在。

  烏青終于坐在了單飛的身邊。見單飛并沒有因其邋遢而躲開的樣子,烏青多少有了些勇氣,回憶道:“單老大,你還記得以往的時候,我和你一塊烤狗肉吃,就是這般坐著。”

  單飛微笑道:“若是你還想吃狗肉的話,我們倒可以再找一條惡狗,不過不知道胡椒好不好找了。”

  烏青臉露期待,“單老大,以后大小姐會把生意開到鄴城,我們還可以把石室的胡椒都運過來,你們二人打理生意,我幫下手如何?”

  單飛沉默下來。

  烏青看著單飛的臉色,輕聲道:“單老大,你有很多事情可能還不知道。”

  “嗯?”單飛看著遠方天空變幻多姿的云彩,知道烏青要說什么了。

  “當初聽說你在邙山失蹤后,大家都不開心,我娘只是道——單飛這孩子看面相不是短命的人,肯定不會有事。虎頭知道你失蹤后,哭了好幾天,我和大錘也是很不好受。”

  頓了片刻,見單飛神色感慨,烏青輕聲道:“可最難過的還是大小姐。我那段日子見她雖在照理著生意,但是一天比一天沉默,也一天比一天消瘦,直到有一日,我只怕她有事,才斗膽安慰她,說你不會有事的……”

  “你不用說了。”單飛起身道。

  烏青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一把抓住單飛的衣袖道:“單老大,我要說。我知道你現在比起以前大不相同了,未見得聽兄弟說下去。我想了很久,卻認為我還是要說。”

  單飛看了烏青很久,“我和以前沒什么不同。但你……”

  “我和以前卻有很大的不同!”烏青不松開單飛的衣袖,眼中少有的執著道:“烏青以前是個懦弱的人,從未有過什么本事,可在單老大你的身邊,知道人不能像個孬種般欺軟怕硬,知道人總要做點什么、總得面對點什么,哪怕再難也得鼓起勇氣……”

  單飛看著烏青滔滔不絕的模樣,嘴角反倒有分笑意,“很好,你要說什么?”

  “我只想告訴單大哥,大小姐聽了我的話后,失聲痛哭好久,抽泣著一直問我……是不是因為她的緣故,才逼單大哥你去了邙山,她說要不是因為賣身契的事情,你也不會答應曹三爺去邙山,你若不去邙山,也不會突然失蹤,她一個勁的說,是她害了你,希望你能原諒她。”

  烏青眼中有淚光閃爍。

  單飛沉默良久,“這件事和她有什么關系?她多想了。”

  他倒真沒想到這層關系。

  世事玄妙,他去北邙看似和曹寧兒有點關系,但單飛卻知道,無論有沒有曹寧兒,這個結局早已注定。

  如今他每次想到曹棺時,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覺。

  曹棺策劃了所有的一切!

  單飛每次想起和曹棺的相處時光,察覺著曹棺在十數年前做的一切,都是不寒而栗。

  曹棺到底要做什么?曹棺究竟當他單飛是什么?朋友,兄弟?還是枚棋子?單飛猜不透,他只知道曹棺比表現出來的要老謀深算太多。

  “單老大你認為無關輕重的事情,可大小姐卻始終裝在心中。”烏青道:“單老大,你恐怕不知道,你離開的日子,大小姐一直在照顧著我們,虎頭一邊讀書,一邊跑去藥堂幫忙,他對醫藥很有興趣。”

  單飛倒沒想到虎頭還有這個天分,微笑道:“無論做什么,有本事養活自己就好。”

  無論古代還是現代,讀書多少其實并不意味著什么,讀書也不應該成為負擔和炫耀,能從書中讀到多少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在單飛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錘也重開了鐵匠鋪。我娘賣饅頭包子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甚至雇了幾個人,不過你教的發酵秘方一直留著。”

  單飛見烏青停了下來,皺了下眉頭,“蓮花呢?”

  他當時就感覺蓮花和曹寧兒很不合攏,不過一直沒有多想,見烏青此刻唯獨不說蓮花,忍不住問了句。

  烏青猶豫片刻,“蓮花走了。”

  單飛愕然半晌才道:“她去了哪里?”

  烏青搖頭道:“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單飛很是擔憂,見烏青卻沒什么緊張之意,不解道:“你們難道沒有去找她嗎?”

  烏青緩緩搖頭,“蓮花留了一筆錢給家里,然后留下封書信,告訴大錘和虎頭——她走了,讓他們好好活下去,不用找她,她沒事,會盡快回來,而且比誰都急著回來,可她一定要離開才行。”

  頓了片刻,烏青看著單飛道:“單大哥,你說這丫頭究竟什么意思呢?”

  單飛亦是不懂,半晌才道:“聽信中的意思是,她好像要去做件事情?”

  烏青點頭道:“那丫頭古靈精怪的,這么從容的安排家里的事情,應該是自有打算。”

  單飛沒想到烏青能分析出這點,忍不住贊道:“烏青,你說的不錯。”

  烏青有些臉紅,搔頭道:“不是我分析的,我把信拿去給大小姐看,大小姐這么說的。”

  單飛微怔。

  烏青回到話題道:“單老大,那些日子大小姐做了她能想到的一切,我們都知道,她這么做,還是因為念著你。”

  不等單飛回答,烏青繼續道:“直到前段時間,大小姐突然興奮的過來找我說,說有你的消息了,我看得出來,她比過年還高興百倍呢。”他不怎么會形容,只想表達出曹寧兒對單飛的關心。

  單飛暗自沉吟,心道是鬼豐將這個消息告訴給曹寧兒的嗎?不然鬼豐如何會抓住曹寧兒?

  烏青接著道:“大小姐對我說——單大哥沒死,眼下正在鄴城,不過聽說有人對他不利,他很是艱難。”回憶著當初的情形,烏青感慨道:“然后大小姐就自言自語道——究竟是誰要難為單飛?我爹嗎?還是另有其人?不行,我得去幫他。烏青,你幫我好嗎?我只怕見到單大哥,又會和他吵了起來。我已經發誓了,再不和他吵什么,這次若有別的不同的意見,你幫我轉達一下好不好?”

  單飛見烏青獨自說著,卻將當初的情況說的惟妙惟肖,甚至將曹寧兒的口氣神情都形容的不離十,單飛暗自感動——不但為烏青的用心,也為曹寧兒的心意。

  可感動是感動,烏青始終不明白的一點是——感動并不一定要愛。

  烏青留意著單飛的反應,卻看不出什么,繼續道:“單老大,我本惦記著娘親,可娘親也看開了,說什么父母在、不遠游的話不用理會,男兒志在四方,若不趁有勇氣的時候闖闖,守在家中老死有個屁用?于是我就和大小姐來到這里,后來的事情……單老大你也知道了。”

  沉默片刻,見單飛只是無語,烏青輕嘆一口氣道:“單老大,我知道你怎么決定是你的事情,不過我說不說是我的決定,你說是不是?”

  單飛看了烏青許久,感覺這小子這些日子來倒是多了點主見,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決定本是該你自己來下。”

  烏青咧嘴笑笑,見單飛并未再說什么,喃喃道:“好的,該說的都說完了,我也做不了太多。”

  他起身要走,突然一拍腦門道:“你看我這破腦袋,還有件事忘記了說。”回轉望見單飛眼中的詢問,烏青道:“單老大,你還記得馬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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