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仙庭確實不是好選擇。”黑衣錦帝淡然說道：“但至少不是最壞的選擇。”
“雖然相比最壞，也確實只是稍好一點，但終究比最壞的強。”
聽了黑衣錦帝的話，陽帝微微蹙眉。
熒惑戟只是靜靜聽著。
在黑衣和白衣二位錦帝之間，熒惑戟無疑對黑衣錦帝惡感更重。
了解錦帝的情況后，熒惑戟很容易就能想到，當年在九幽利用仙庭皇者借刀殺人的法子，主要源于當時尚未分裂的錦帝，心中無情的一面。
也正是這無情的一面，在分裂后，化為黑衣錦帝。
不過，即便如此，眼看著黑衣錦帝落到被逼著要投仙庭的地步，熒惑戟仍然感到心情復雜。
不論黑衣白衣，不論有情無情，對于三清道門傳承而言，這都是界上界太清一脈嫡傳最杰出的人物。
界上界五帝之一，曾經界上界最位高權重的巨頭人物，現在竟然隱約間在界上界沒了容身之地。
因為昔年尹天下和胡悅心之事的遺留，到最近燕趙歌擊殺地至尊王正成的緣故，如今界上界隱隱呈現兩方對峙的局面。
雙方之間，幾乎必然將有一場大沖突要爆發。
而諷刺的是，不管誰勝出，似乎都對黑衣錦帝不利。
甚至哪怕雙方僵持，也沒有他火中取栗的余地。
熒惑戟與之是敵非友，此刻也暗自唏噓。
燕趙歌卻無甚感覺。
他對黑衣錦帝的了解，比熒惑戟要更深。
在燕趙歌看來，黑衣錦帝最有可能干的事情，乃是假借要投仙庭，來迫使界上界的地皇和隱皇選擇他而不是白衣錦帝。
雖然一分為二，但是昔年錦繡大帝的記憶，不論黑衣還是白衣，都完整繼承。
作為界上界最頂層的核心強者而言，錦帝知道界上界許多事情。
這些情報，或許才是仙庭看重的東西。
當年暗中扶持錦帝登仙，不無安插一枚釘子的想法。
黑衣錦帝想要皈依仙庭嗎？
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也不想。
所以借此待價而沽，才是黑衣錦帝真正的想法。
這是黑衣錦帝干得出來的事情，哪怕他此刻已經察覺，當年自己推開仙門時，背后有仙庭的陰影。
但這不影響針對當前局勢，他采取對自己最有利的辦法。
真到最后再無其他出路的時候，事關生死，他也著實有可能索性皈依仙庭。
而相反，這些事情，都是白衣錦帝干不出來的。
甚至，白衣錦帝對仙庭的惡感，比以往更甚。
因為其作風，地皇、隱皇反而不用擔心白衣錦帝投身仙庭。
在燕趙歌看來，這才是最諷刺的地方。
“傅道友還請三思。”半晌后，陽帝徐徐說道：“有些選擇，一步邁出，再無回頭機會，還望慎重。”
“燭陽子道友，欲殺本座？”黑衣錦帝神色平靜：“本座現在實力不比當初，你又有鏡中燈隨身，若是出手，不無成事的可能。”
陽帝與他對視：“傅道友這次尋來，便要皈依仙庭嗎？”
“找舊日熟識之人先聊聊罷了。”黑衣錦帝搖頭：“若要立即皈依外道，本座直接去仙庭的地面上就好，無需來此地。”
“那么，貧道還是那句話。”陽帝點點頭，目光不再那么銳利迫人：“還望傅道友三思。”
黑衣錦帝不置可否，同陽帝擦身而過：“燭陽子道友既然不動手，本座先告辭了。”
“此地環境復雜，仙庭強者林立，何不同行？”陽帝說道。
“本座來這里，與道友目的不同，還是就此別過吧。”黑衣錦帝沒有回首，徑自在朦朦朧朧的星云時空中行走，漸漸遠去。
陽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良久之后，陽帝方才再次開口說道：“如今界上界情形微妙，仙庭外道虎視眈眈，還請道兄能暫時擔待一二，莫要尋傅道友麻煩，待塵埃落定后，再做定奪，以免平白便宜了外道中人。”
“那要看他如何做了。”熒惑戟徐徐答道。
陽帝點頭：“有道兄這句話便好。”
說罷，便即繼續上路。
不過，原始星云里，時空不僅廣大深淵，更重重疊疊變幻莫測。
即便精通時間空間變化之道，即便修為高強，想要在這里自如行動，還要找到另一個人，也是比登天還難。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陽帝停下腳步，嘆息一聲。
他頭頂明鏡懸于半空，鏡中倒影燈火，微微晃動，傳出熒惑戟的聲音：“確實。”
“燭陽子道友，可能聯系到界上界其他人？”
陽帝答道：“不知地皇、劍皇二位陛下可曾進入這原始星云，貧道方才嘗試聯系，但目前還沒有回音。”
熒惑戟沉默片刻后說道：“既如此，吾嘗試聯系一下明璋。”
火曜熒惑上尊索明璋這數千年以來，都一直在無邊無際的域外虛空中活動，尋找木曜歲星上尊邵君篁的下落。
而他本人的行蹤，也飄忽難定。
不過，他同熒惑戟之間，仍然有聯系。
雖然因為遠隔虛空的緣故，這聯系也難以保持時效性，免不了有滯后和延遲。
只是，熒惑戟這些年來，從來沒有聯系過索明璋。
當初被龍族和太清傳人聯手鎮壓時不曾有過，破封而出后找龍族和太清傳人報仇時不曾有過，后來被仙庭強者擊得重傷時，也不曾有過。
這次的事，乃是索明璋自己正好無意間重回道門宇宙，方才巧合知情，于是打上仙庭去。
“不過，身處這等環境之中，吾也沒有把握，只能勉力一試。”熒惑戟言道。
陽帝神情肅然，審慎的觀察四周環境后，方才說道：“附近暫時應無外道中人活動，道兄可放心出手，貧道為你護法，不過還需盡快，以免引起外道中人注意。”
“外道聚集此地的高手，可不僅僅止于玄仙。”
鏡中燈火晃動一下后，一道赤紅火焰從金色燭火里飛出，落在虛空里，化作火焰巨人模樣。
熒惑戟先默立片刻，更進一步感受眼前這一片混亂時空。
之后，他雙手一籠，道道火焰交織，化作一幅陣紋，在空中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