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錦帝的聲音,燕趙歌就撇撇嘴。
自己先前的擔憂,果然不是沒有道理。
錦帝若真的為大日圣宗出頭,更對廣乘山展開報復,那廣乘山立馬就要遭遇一次不遜‘色’于之前界上界開山大典時乾帝降臨的大劫。
應該說,是一場比之前開山大典時還要險惡的大劫。
乾帝沒仙兵,而錦帝有。
縱使錦帝自矜身份,不動用武器,情況也更險惡。
開山大典面對乾帝,燕趙歌和廣乘山在皇笳海好歹苦心經營數年,做了許多準備。
就算‘女’帝同聶驚神、白濤等人不到,燕趙歌也有后土手書作為依仗。
而現在錦帝立刻難的話,后土手書可對他沒有效果。
不過,孟婉在聽到錦帝的問題之后,卻沒有急著回答。
她轉頭看向陳明瑛。
相較于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生父,相較于沒有任何記憶,知道其存在時便已經長眠于地下的生母,對孟婉來說,從小養育教導她的恩師陳明瑛,才更像是至親。
而陳明瑛對孟婉,也素來視若己出。
這世上怕也沒人比她更了解孟婉。
所以只看孟婉的眼神,陳明瑛便知道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只是她也在意陳明瑛的想法。
這么多年以來,一直棲身于濁‘浪’閣,作為濁‘浪’閣一員,陳明瑛對這里的歸屬感越來越強。
她本就不是死硬分子,否則當年也不會投身濁‘浪’閣。
時隔多年,大日圣宗的影子在她心中越來越淡,想起當年,更多是悵然,而不是憤恨。
陳明瑛看著孟婉,輕聲問道:“婉兒,你不愿意牧歌那孩子難做是嗎?”
“師父明鑒,弟子當年同封師姐一戰,雖然輸了太‘陰’冠冕,但自問傾盡全力,無愧于心。”孟婉語氣平靜:“那一戰便是一個了斷。”
“也是多虧封師姐,弟子方才知道師父您尚在人世,更知道你在濁‘浪’閣,如今方能同您再會。”
“同廣乘山,弟子不想再爭了。”
陳明瑛徐徐頷:“令尊相詢,還需婉兒你自己拿主意,不管你怎么想,為師都無異議。”
孟婉言道:“弟子謝師父垂憐。”
她轉頭看向錦帝:“大日圣宗于‘女’兒已是過往云煙,但昔年終究香火情重,就此消失,實在于心不忍。”
“希望爹爹能出手相助,安排大日圣宗在界上界重開山‘門’,再續香火。”
只提界上界,不提八極大世界,便是絕了同廣乘山再糾纏先前恩怨的意思。
“在界上界,有一位昔年同為大日圣宗‘門’下的唐永昊唐師兄,聽爹爹您先前提起,他入了東南至尊‘門’下。”孟婉說道:“我昔年同唐師兄談話,他亦有重立大日圣宗香火之意,若得爹爹支持,當可無憂。”
在界上界新生的大日圣宗,同金庭山便也有密切關系,和廣乘山更不可能起沖突。
錦帝神情溫和的點頭:“自無不可。”
孟婉看向陳明瑛:“師父可愿前往界上界?”
“我就不去了。”陳明瑛微笑搖頭:“為師現在是濁‘浪’閣中人。”
孟婉輕輕握住陳明瑛的手。
錦帝微笑說道:“記得婉兒你提過,除了啟‘蒙’恩師外,童年時親近之人,還有一個最要好的師姐?”
“聽你們方才的‘交’談,怎么她像是廣乘山弟子?”
孟婉一醒:“之前沒有同爹爹細說,封師姐從前確實是我大日圣宗的同‘門’師姐,但之后因為宗‘門’內受人欺壓,所以反出‘門’墻,結果投身廣乘山了。”
錦帝想了想:“是廣乘山那個掌握太‘陰’冠冕的‘女’弟子,名字叫做封云笙?”
孟婉點頭:“正是,封師姐本名封牧歌,反出大日圣宗‘門’墻后,改名封云笙。”
她轉頭看了陳明瑛一眼:“我除了掛念師父以外,也很想念封師姐,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那要問問廣乘山的人了。”錦帝微微一笑,目光便向院落外面看來。
孟婉和陳明瑛微微錯愕,轉頭順著錦帝的視線看去,這才瞅見燕趙歌。
相較于錦繡大帝來說,她們兩個恐怕對燕趙歌的樣子還更熟悉一些。
見到燕趙歌,兩人都微微一驚,但也很快恢復平靜。
“謫仙當面,濁‘浪’閣陳明瑛有禮了。”陳明瑛站起身來,靜靜向燕趙歌一禮。
經由八極大世界廣乘武者傳揚,燕趙歌在界上界的諸般豐功偉績,也早已傳遍八極。
謫仙之名,更是響徹世界。
孟婉也起身向燕趙歌一禮:“燕師兄。”
燕趙歌迎上錦帝的視線,面‘色’如常:“錦帝陛下降臨,八極大世界蓬蓽生輝。”
他向孟婉同陳明瑛頷還禮:“二位多禮了。”
孟婉言道:“唐師兄對燕師兄印象極好,向來也非常推崇,他日圣宗在界上界重建,希望燕師兄能不計前嫌。”
燕趙歌淡然說道:“敵人和朋友,我從來都分得很清楚。”
“燕師兄,不知道封師姐現在怎樣了?”孟婉略微猶豫一下后,還是坦然問道:“不知我能否見見她?”
燕趙歌搖搖頭:“沒什么能不能,只要她愿意,你們自可相見,我不會干涉,而云笙當然不會對你避而不見,你被莊朝暉帶走,她一直在掛念你。”
“莊南方死在我廣乘山下,家父與我廣乘山同‘門’西征南方炎天境,我也曾拜托家父留心,向鳳儀山梧桐坡要人,接你回來,他朝云笙回山,好讓你們相聚。”
“只是之后一些事情,卻多少出人預料。”
孟婉聞言,留心到燕趙歌話里重點:“封師姐,眼下不在廣乘山?”
“不僅你暫時見不到她,我都見不到。”燕趙歌苦笑:“她外出游歷未歸,暫時斷了音訊,已經有數年之久。”
“先前留下的最后消息,是前往域外虛空,開啟的‘‘門’’要間隔十年以上方才會再次開啟。”
燕趙歌坦白的說道:“如今還差著些年頭,莫說她自己回來,便是我想去找都困難。”
孟婉眼中浮現失落之‘色’,但還是靜靜點頭:“原來如此,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臉上浮現幾分笑容:“確實像是封師姐的作風呢。”
“誰說不是呢。”燕趙歌攤了攤雙手。
一旁的錦繡大帝這時忽然說道:“燕小友你所言的‘‘門’’,在什么地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