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這......”
“牛牛!”
眼看事情越鬧越僵,牛一刀夫婦急著往人群里擠,想和兒子站到一起,卻如何做得到。
旁邊,安保隊長確認局勢可控,再度向顧言章解釋。
“職責所在,館長......”
“我明白。”
鬧到這地步,顧言章無疑大失顏面,第三次開口,聲音已經相當嚴厲。
“一刀,這是規矩!”
“是啊......”
“好大規矩!”
突兀聲音,有人站出來替大小兩名“疑犯”抱不平,隨著話音,一行數人越眾而出,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上官英雄!”
“首富啊!”
與剛才見面時不同,上官英雄一家身邊多出幾個人,朋友或者生意伙伴之類,此前彼此正在寒暄問好,這邊喧囂時一同過來。
“他身邊的是......許鑫?霍氏集團分區總裁?”
“還有那位,好像是......”
在五牛,上官英雄是名人,人多的地方被認出來是常有的事,然而今天這個特殊場合,真正有見識的人關注的是其身邊那幾位“朋友”,尤其那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
等到霍氏分區總裁這樣的名頭被人報出來,周圍喧囂頓起,陣陣驚呼。
“霍氏?哪個霍氏?”
“廢話?聯邦能有幾個霍氏!”
“嗬......”
霍氏集團,華龍聯邦軍工行業真正的巨無霸,與之相比,風云集團才剛剛涉足,就像是蹣跚學步的孩子。眼下事情不難解釋,假如沒有神國巡展,這位分區總裁斷不會落足五牛小城,上官英雄順勢而為,看展是由頭,賣好、拉交情才是目的。
“那就是一刀,一手......”
剛剛與許鑫等人交談的時候,上官英雄提過牛家夫婦醫術精湛,做過推薦,言語間以“那是我朋友”相稱,沒想著才這么會兒功夫,牛家這邊就遇到麻煩。
等看清楚爭鬧雙方,上官英雄眼神微亮,僅用半秒時間思考便作出決定,為之出頭。
“牛牛是他們家孩子......”
低聲解釋著,待身邊諸人了解清楚,上官英雄抬起頭,環顧四周說道:“這位梅姑娘我認識,牛牛是朋友家的孩子,土生土長,還不到八歲!”
“一個姑娘,一個孩子,大家看看她們,說她們是疑犯,破壞分子,大盜,是不是奇怪了點?”
曾經的礦工頭子,如今的集團總裁,上官英雄擅長抓心,這番話惹來周圍不少人應和。然而,在他慷慨陳詞的時候,沒留意到身邊許鑫正用目光朝顧言章致意,神情不止禮貌,還有恭敬。
顧言章的表現有些奇怪。不知出于何種想法,剛發生的時候,他一心想著平息事態,等到真鬧大了,老人反而不再著急,變得平靜下來。此刻,他沒有因為上官的出現、出頭、還有周圍的喧囂而發作,相反對陳隊長擺手,令他靜觀其變。
“這位姑娘是大盜的話,我能上紅榜啦!”
哪里都少不了好事者,兼有那些唯恐事情不大的狗仔,于是有膽大的人立即附和著,引來更多嬉鬧。
“藍色海那里星盜多,有個叫紅孩兒,聽起來像個孩子。”
“不會是這個吧?”
“哈哈!”
紅榜,星域通緝令的別稱,上榜者個個聲名赫赫,最狡詐的騙子,最兇殘的匪徒,最冷血的殺手,還有那些變態到極點的狂人。需要提到的是,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即便那些最難纏的家伙,出名、尤其上榜后也難躲藏,如今大多隱匿在星域內一個名為“藍色海”的地方。
那里沒有國度,沒有秩序,真正的混亂世界,普通人眼里的地獄。
“說梅姑娘身上有武器,能量武器......正好,我身邊有人從軍隊出來,懂得這個是咋回事。”
群情可用,上官英雄回身招手,把張強叫到身邊。
“強子,你來說。”
“呃......”
朝梅姑娘方向看了看,張強默默嘆了口氣,順著上官英雄的意思講下去。
“能量武器,可不是隨便什么人就能弄到......這里,先不談這位姑娘有沒有,咱們先談能量武器本身。”
“大家也許知道,能量武器替代火藥武器成為趨勢,前幾年我從軍隊出來,制式武器換裝已在進行中,有人因此認為,火藥武器沒用了,將會被完全淘汰掉。”
到此略頓了頓,待周圍人的注意力集中到這邊,張強繼續說道:“也許將來真的會那樣,但在當下,能量武器還不可能完全替代火藥武器,尤其是小型槍械領域。主要原因,能量武器小型化是件很麻煩的事情,造價高昂,威力不夠,只合擺擺樣子,根本上不了戰場。”
“舉個實例:與普通手槍尺寸相仿的能量槍,所發射的能量彈未經增壓,射程通常不超過八十米......沒錯,用子彈的手槍射程也不遠,這里我想解釋一下,手槍射程指有效殺傷距離,能量槍射程指能量彈消散前所能達到的最遠點,兩者意義完全不同。”
“射程短,威力怎么樣呢?我只能說,小型武器發射、未經增壓的能量彈并不像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神,這么說好了,稍遠點打中,傷害甚至趕不上好點的電擊棒。”
抬手指指面前那幾名安保隊員,張強笑笑:“也許這就是你們配電棍、而不配槍的原因。”
這番話惹得周圍人笑起來,那名被指點的安保隊員張張嘴巴,似乎想反駁,最終沒有開口。
“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呢?是要和神國遺物的安保措施做對比。”
自問自答,張強接下去說道:“眾所周知,除極個別體積太大的展品,所有神國遺物都被鎖在特制的玻璃箱柜中,安裝有能量護罩......想拿出來或者破壞的話,要么用鑰匙開柜取出,要么使用暴力。”
到這里張強說道:“前面提到的,假如是能量武器,體積太小的威力有限,讓你打都打不開。想在這里搞破壞,小型能量武器的作用還不如一把錘子,不止結實,而且不用擔心耗光能量。”
張強頗有幾分口才,講到這里,周圍人都笑起來,氣氛隨之變得輕松。張強把視線再轉到梅姑娘那邊:“而要是攜帶體積大、威力足夠的武器......看看這位姑娘,該藏哪兒呢?”
一番話兜了很大一個圈,目的只想說明,之前的警報極有可能是誤判,梅姑娘身上不太可能藏著能量武器,即便有,其主觀也不是為了搞破壞,就像普通女孩子隨身攜帶的防狼噴霧一樣,目標僅僅是自衛。
換句說話這是誤會,大家各留一絲情面,犯不著為之撕破臉皮。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張強的這番話有些牽強,首先武器就是武器,打不開箱子,難道不能傷人?能量手槍的威力小更是瞎扯,誰試試當面挨上一槍,不死才叫怪了。話說回來,即使一切如其所講也不行,定好的規矩且已通知到位,帶著武器肯定是錯,必須接受盤查。
當然,梅姑娘宣布不看展出,又有這么多人,尤其名人為之做保,也就過得去了。
那邊侃侃而談,惹來笑聲附和聲不止,還有人贊嘆強子專業,事態漸趨緩和。一旁默默觀察的顧言章心中有了定調,叫來陳隊長,低聲交待著什么。
“小陳,你過來。”
“顧老?”
“我看就這樣,一會兒......”
“呃......”
事情發展到這里,接下來,只要上官英雄再說上幾句,顧言章接個話,安保這邊稍做退讓,這個讓幾方感覺難做的意外事件便可了結。
“嘿嘿,大槍,該藏在哪兒呢!”
突然有人發笑,接著是另一個,又一個,還有人吹響口哨。
與剛才嬉鬧不同,笑聲、口哨還有尖叫聲不再憤怒,而是帶著下流、褻瀆的意味兒。
“是哦,到底該藏在哪兒呢?”
炎炎夏日,人人衣著清涼單薄,梅姑娘沒有手包,打扮雖顯另類,但是那件外套僅齊腰身,無太多余地能夠遮擋“武器”。
休說大體積,即便一把手槍要藏起來,也只有那一襲長裙......
“哈哈,到底該藏在哪兒呢?”
“糟了!”上官英雄臉色微變。
群體不易控制,人多必定良莠不齊,總有這樣那樣的意外發生,人們一下子同情被刁難的弱者,一下子涌起“冒犯”心思,種種顛倒易變,難以預料。上官英雄叫強子出來是要利用他的專業知識,沒曾想因為一句話導致這種情況,不禁有些后悔。
五牛是小地方,礦工后裔居多,素質、修養不能與京都那種地方相比。如果是個普通姑娘,受這點羞辱算不了什么,縱生芥蒂,也有法子補救。
偏偏這位姑娘非尋常人,萬一發作,后果不堪設想;退一步想,上官英雄知道這類人大多脾氣古怪,今天即使不發作,日后想接近,恐也多費功夫。
所幸的是,無論周圍怎樣騷動,局勢好與不好,怎樣變化,那位被強子形容得很恐怖的姑娘神色如舊,自始至終沒有什么變化。反倒貼其身邊的牛犇,雖然年幼,仍憑著本能察覺到那股讓他憤慨的氣息,為之橫眉,立目,怒向周邊。
“這小家伙,哈......”
“瞧他的眉毛,真長!”
“脾氣也不小。”
哄鬧聲中,許多人留意到牛犇的眉不止長,還特別寬,成人如此當具有威勢,然而放在一個孩子身上,只讓人覺得怪異好笑。
喧囂取笑聲中,被取笑的男孩兒面色紅漲,噙淚咬牙,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
他只是個孩子,稚嫩、軟弱而且無力,除了和自己較勁兒賭氣,什么都做不了。
“瞧,生氣了。”
“哈哈......”
周圍哄笑的聲音更大,更多,少有人注意到,隨著那個男孩兒情緒起伏,他緊挨著的梅姑娘微微皺眉,如從夢中醒來一樣,轉向哄笑最盛處。
涼風吹過,周圍氣息微寒,再為之一頓,像有一根釘子釘住時空。
場內,幾人神色微變,陳隊長像被針扎了一下,瞳孔陡然收縮,張強本能地橫身挪步,搶在上官英雄身前。周圍還有幾名保鏢身份的人,神情突然變得警惕,輕重不同;還有副會長艾倫身旁,兩名神色木訥的男子晃動肩膀,本就強壯的身體竟又大了一圈,目光銳利如刀。
這些人當中,少數幾個人的視線直接盯住梅姑娘,其余純為久經訓練后感覺到危機的本能反應,相同的是,所有這些都在瞬間發生,難被普通人察覺。
進一步變化發生前,接連三聲斷喝響起。
“笑什么笑!”
“笑什么笑!”
“笑什么笑!”
第一聲喝焦慮,夫妻同唱出自牛家夫婦;第二聲來自張強,軍旅與黑道雙重經歷使得其身上具有一股強烈的凌冽氣息,將周圍的喧鬧聲一時壓下,
第三聲斷喝顯得稚嫩,包含的憤怒意味卻最強,出自一名小姑娘之口:上官飛燕。
十來歲的女孩,初辨人倫,知羞識性,對周圍涌動的邪惡欲念感受比牛犇更深;繼承了父親性格中豪爽的那一面,飛燕姑娘毫不掩飾心中厭惡,高昂著頭顱喝罵四方。
“無恥,下流!”
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無論大佬還是平民,男、女、老、少,人們面面相覷,尷尬、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臉......”
“燕子!”上官英雄趕緊喝止。
“這些人......呸!”
到底沒好意思再罵,飛燕姑娘轉向牛犇,朝這位剛剛結識的“同志”用力揮拳。
“別怕他們!”
“......”
男孩兒此刻說不出話,只顧著點頭,回望時目光復雜,感激,委屈,兼有幾分崇拜,甚還有些自慚。
看看人家,只比自己大兩三歲,女孩兒......
幾番變動,周圍氣氛看似緊張,氣息卻以普通人難以察覺的方式緩和下來,人群中,梅姑娘隔著墨鏡朝飛燕那邊瞥了眼,背著的雙手放平。
幾名之前發生異動的人各自安定,亦或假裝安定。間或有私人低聲密語,都變得小心翼翼,不讓別人聽到。
“好了好了,大家還等著看展覽,咱們只說眼前。”
上官英雄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接過話頭,改變方向。
“誰會破壞神國遺物?神國遺物還用得著破壞?這樣的東西,誰有想法子偷兩件出來?好吧假設能偷出來,神國遺物這么珍貴的東西,賣給誰呢?”
這番話真正說到點子上,引來不少人點頭,在今天這個時代,神國遺物的象征意義遠高于實際價值;里面擺的那些東西,假如不是因為來自神國,擺在馬路上未必有人要。
當然,這是指普通人。
“看來沒事了。”
人群中,放松下來的牛一刀嘆了口氣,看看梅姑娘,再看看上官英雄,與妻子劉一手相視苦笑。
“這份人情是欠下了。”
“能沒事兒就好。”
“嗯。唉,我就說不能帶她來。”
“你也同意的。再說,不能老這么下去。”
夫妻倆談論著,那邊上官英雄聲調漸高。
“至于規矩,我認為,規矩首先為人服務,如果一項規矩不合適,就應該......嗯?”
“這樣不合適。”
身邊,盈盈拉一把上官英雄的衣袖,低聲提醒他不要隨便得罪人,而且從身份上講,這類話題不該由一名商人出頭。
“解決眼下問題。”
“知道知道......”
意識到發揮太遠,上官英雄三度改口說道:“一場誤會,說不上誰對誰不對。機器嘛,太敏感,風云集團也生產這個,偶爾也會出點小差錯。”
這番話引來不少笑聲,身邊兩位大佬相視莞爾,暗想這樣都能給自家公司打,上官英雄能取得成功,并非偶然。
“梅姑娘不是危險分子,身上沒武器,這件事情......”
“我有武器。”突如其來有聲音打斷,語氣平淡,但不容人否定。
“哦,嗯?你說啥?”
正講到關鍵處,上官英雄楞了足足半響。與周圍愕然的人們一樣,他好不容易才意識到,這是梅姑娘開口說話。
“梅姑娘,你......”
“掃描沒錯,我有武器。”
重復著,梅姑娘轉了個身,從面朝門外改為向內。
白裙飄擺,馬尾飛揚,舞者般輕靈飄逸,那張美麗的面孔打了個轉,吸引了無數雙目光。
等到一切定格,裙擺落定,驚呼聲隨之響起。
“啊!”
“那是什么?”
就像憑空變出來一樣,梅姑娘雙手各握有一把錘子。
釘錘。
釘錘?
一尺七寸,錘尾光圓厚實,錘頭尖銳彎曲.....釘、起釘子用的那種釘錘,家家戶戶都有。
非要找出不同,梅姑娘的釘錘為金屬手柄,上面刻著花紋,通體烏光,賣相上,這些無疑給它加了分,不僅看著更加沉厚,還仿佛能吸納視線。
那也是釘錘。
無數雙目光盯著那兩把釘錘,看著看著,人們紛紛扭頭去找張強,心內想法出奇一致。
這下看你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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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搞破壞,槍械的作用還不如一把錘子。
張強唯有苦笑。
主動幫忙,被幫忙的對象不僅不領情還反過來打臉,除了苦笑,實在沒什么話好講,幸好事態繼續發展,他作為焦點的時間并不長。
入口掃描實有兩種,其一針對金屬,然后才是能量源,梅姑娘觸發雙重警報,主動坦白,也只解釋了“危害較輕”的那種。
“身上帶把破錘,很稀奇......這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提出質疑的是一名年輕人,這幫隊員的頭兒,此前剛剛被梅姑娘“當面過掉”,羞憤難平。
他冷笑著,望著梅姑娘的目光上下游動著,眼神不是那么純凈。
“身上還有別的,一并交出來!”
“不然就只能搜!”旁邊有隊員附和。
梅姑娘沒有回答他們的話,將雙錘交由單手,一只手牽著牛犇,徑直走向入口。
“姑姑有事要辦。你進去,和爸媽待一塊兒。”
聲音表情皆平淡,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聽起來一點都不像姑姑與侄兒間的對話,尤其男孩兒剛剛和自己共過患難,越發顯得冷漠無情。
這是周圍人的感受,同樣這番話,落在牛犇耳朵里,比起過去已不知溫和、溫柔了多少倍,那聲姑姑是頭一回,以往都是牛一刀夫婦主動相稱,梅姑娘雖未反駁,但也從來沒有承認過。
“這應該算......”
簡單一句話,牛一刀顯得難以置信,渾然忘了兒子正處在危機中,歪過頭去問妻子。
“人性吧?”
“......”
劉一手的情緒比丈夫還要激動,竟已說不出話,拼命點著頭。
“干什么,站住!”
這邊夫妻倆夢囈聲聲,梅姑娘當面,安保隊員們毫不相讓,虎視眈眈。
“哎?咦,呀......”
奇妙的事情再度發生,就在人們的眼皮底下,梅姑娘從包圍圈中穿過,幾名憤怒的安保隊員伸手去抓,結果非但沒捉到人,自己反而撞在一起,東倒西歪,狼狽不堪。
看到這一幕,最沒見識的人也明白了什么,紛紛驚呼。
“怎么回事?”
“這是什么?”
“神國武技!是神國武技!”
神國飛船不止給這片星域帶來文明,還有一些奇妙、不容易解釋的事物,神國武技便是其一。這里的武技不是強身健體,也不是格斗與搏殺技巧,而是一些匪夷所思的秘籍。
傳聞中,修煉神國武技能夠大幅度激發身體潛能,與普通人相比,他們就好像再次進化過一樣,是超人!有人甚至宣稱,神國就是神仙國度,秘籍就是成仙秘訣,所謂科技引領反而不重要,是神仙考慮到成仙太難,給人類指出的另外一條道路罷了。
科技社會,成仙什么的信的人不多,關于鍛煉、格斗、技巧之類,一臺最普通的光腦便能輕易地推衍出成千上萬種,比如人體在何種姿態下以何種方式發力能達到最強,擊中那個部位造成何種反應,還有人體肌肉理論上能夠達到極限等等。
當今軍隊征召兵源,體檢時除了疾病,最要緊的就是身體素質檢測及預判,這方面,光腦是最最全面、而且是自動化的大師,只要輸入個人資料,經過一番基礎試,一個人將來什么樣就出來了,經無數人驗證,結果八九不離十。
事情妙就妙在這里,明明身邊現成的老師,卻沒有誰否認神國武技神奇,個個都想修煉。可惜神國遺物殘缺,人們從蠻荒發展到能夠解密的時間過長,歲月侵蝕與爭奪導致更多損壞,無論哪個國度,所得到的秘籍皆為殘本,甚僅有只言片語,在此基礎上發展出來的武技,多為后人自主創造,還誕生不少流派。
此時此刻,梅姑娘先后兩次穿過封堵,尤其這次身邊還有個累贅,卻讓攔截的人束手無策,人們解釋不了,很自然地將其與神國武技聯系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一種步法!”
“一本神國殘本里提過,叫凌波......”
“對對對,凌波微步,千軍萬馬來去自如,越想抓越是抓不住!”
“抓住她!”
穿過封堵的梅姑娘重新走向掃描通道,周圍興奮的人們議論紛紛,有人大呼小叫。
前方是人,看著梅姑娘帶著兒子過來,牛一刀夫婦來不及多想,奮力擠過來接應。
“牛牛!”
身后,幾名再度被過掉的隊員惱羞成怒,起身后,奮力地追上去。
“站住!”
最賣力的是剛剛質疑的那名頭頭,視線中見他“奔跑”在白裙后,屢次伸手,幾番加速,然而他與梅姑娘之間好像隔了一層什么,總是抓空。這讓他的姿態越發狼狽,腳步踉蹌,面孔因為憤怒和羞恥而漸漸扭曲。
“看見沒,看見沒?這步法!”
“看他,哈......”
周圍驚嘆與笑聲不斷,人們看著梅姑娘的背影,目光再無絲毫不敬。
“啊!我讓你再跑......”
十幾步路的功夫,他被怒火沖昏了頭,不再顧忌對方女性身份,而且身邊跟著一個和自己一樣狼狽奔跑的孩子。
他猛地躍起,張開雙手,從背后撲過去。
“住手!”事情發展的很快,陳隊長的警告剛剛發出。
“嘀!”警報同時大響。
“蓬!”撞擊與之相伴,并有一聲痛苦悶哼。
然后是一片混亂景象,人頭攢動,身形亂閃,伴隨著喝叱、責問;周圍,普通人難以看清發生過什么,尖叫聲一片。
“打起來了,打起來啦!”
“殺人了,殺人......呃......”
混亂的時間不長,沒等好事者將恐懼傳開,視野內晃動的畫面突然靜止。
男孩兒已經回到父母身邊,母親抱著他輕聲細語,正在安慰著。
撲上去的安保隊員倒地不起,呻吟著蜷縮成一團,傷不知輕重。
陳隊長半蹲在其身旁,檢查兼警戒,周圍隊員都已扯出武器,但被喝止。
“都別動。”這樣吩咐著,陳隊長緊盯梅姑娘的舉動,神情微惑。
梅姑娘神情平漠如常,站在通道邊伸出雙手,各握一錘,主動接受掃描。
警報聲刺耳,燈光顯示出,因為那兩把錘子,金屬與能量警報皆被觸發。
那兩把釘錘帶有能量源,如果是武器,這造型......
猜測疑惑中,梅姑娘在眾人視線內收回釘錘,轉過身,再伸出手,倒退一步進入通道。
安靜。
警報沒響,因為握著釘錘的手在外面,就是說,身上除了這對錘子,沒有別的違禁物。
這樣......
看著這一幕,四周的人面面相覷,心內一方面覺得梅姑娘“機智”,同時也免不了有些好奇。
一個姑娘身上帶倆錘子,怪是怪了點,但是絕對不算什么大事,之前那次警報,只要肯拿出來,說清楚,哪會引發這么多麻煩?假如那雙錘子是絕世珍寶、兇器、有特殊意義,總之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出示的話,后來明明事情已經化解,梅姑娘為何又主動坦白,憑空給那些幫助她的人難堪?
除了梅姑娘自己,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于是有理智、有職責在身的人、還有那些參與到這件事情中的人們,比如陳隊長、顧言章還有上官英雄等等開始思考,現在怎么辦?
難題是大家的,梅姑娘那邊,顯然認為事情已經結束。眾目睽睽中,她走出通道,提著一對釘錘走到陳隊長身前。
“看明白了?”
“......”陳隊長楞了一下,點頭準備說點什么。
“我可以走了?”
陳隊長感覺不可思議,心里想什么叫可以走了?你身上帶著武器,傷了人啊!
像是看出來他想的什么,梅姑娘淡淡說道:“這個人沒死,休息一會兒就好。”
望著她臉上理所當然的樣子,陳隊長不知該說點什么,心里只覺得荒唐。
這么猶豫的功夫,梅姑娘似乎等不及了,微微皺眉。
就在這個時候,忽聽有人接連開口,語氣溫和而且平靜,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味道。
“一件防身工具而已。既然人沒事,我看,就這么算了吧。”
順著聲音看過去,神國研究會副會長,風度翩翩的艾倫面帶微笑,正和顧言章低聲說著什么,緊接著,顧言章便朝陳隊長揮手,宣布最終決定。
“一場誤會,讓這位姑娘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