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山嶺曲折,峰回路轉,順著山澗溪流匯聚而成的河道,轉過梅嶺,建在開闊地帶上那片建筑就是軍營,駐守三十八裝甲師的一個營。
二旅三團四營,原是正宗突擊部隊,一系列遭遇后被派來卡其拉駐守,負責監控周圍三百里群山,保證聯邦軍隊的側后方安全。
一個營,三百里,防衛后方,看到這樣的數字對比與任務內容,稍有軍事常識者都會失笑。話說回來,正因為如此,這個營才會在軍部的地圖上占有一席之地。假如前線戰事順利,聯邦軍隊順利拿下索沃爾,順利完成任務的四營將會得到不錯的軍功。
過去兩個月,四營的軍事活動既忙碌又清閑,忙碌因為防區面積,每天都要派出小分隊進山巡邏,區域寬廣,地形復雜,機甲反而不如成了累贅,耗時更加長久。清閑指的是具體內容,除了與土著搞關系,偶爾警告、驅趕一下外來傭兵,巡邏隊伍沒碰到過值得重視的軍情。換句話說,這個以強攻聞名的裝甲營處于閑置狀態,戰士們也仿佛在度假。
現狀由大局決定,星盜畢竟不是國家,統治力、凝聚力都不怎么強,聯邦軍隊趕走他們后,在占領區大力推動懷柔政策,取得相當不錯的結果。卡其拉山區資源匱乏,山民稀少貧苦,聯邦軍隊送糧送錢送物資,加上姚村的主動配合,與龍門客棧的協議,一系列措施后,聯邦軍隊地位穩固,已經得到山民相當高的認同。
有了民心,辦起事情來就很方便,龍門客棧生意興隆,百姓安居樂業,軍隊順利履行職責,結果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黃少豐對此很滿意,甚至有些得意。
一個營,三百里,零傷亡這樣的成績,軍神也無法做的更好。
情況自三天前開始轉變,云潮忽起,戰局突變,卡拉曼塔被隔斷,四營與前線和后方的聯系斷斷續續;緊接著,有村民被哨兵打死,沒等處理妥當,又接著消息登陸艇失事,搜救隊伍出去不到一天,姚村人突然抬尸而來,定要軍營給個交待。這邊焦頭爛額的時候,隔天快腿兒跑回來,脫力暈倒之前報告說,遇到姬鵬帝國的裝甲部隊 接到消息,軍營里炸了鍋,黃少豐勃然大怒。面對一群叫嚷著增援的軍官,他在心里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reads();。
“為了逃脫軍罰,竟敢謊報軍情!”
等到快腿兒蘇醒過來,黃少豐詳細詢問過程,反復對照細節,尋找破綻與漏洞。然而現實殘酷,無論快腿兒的樣子、還是其所說的話,無一不在提醒大家,敵軍就在眼前。
時間無情流逝。
“增援啊!再晚的話,隊長他們全都要死!”
快腿兒哭喊的聲音四處回蕩,軍官、士兵都已自覺做好戰斗準備,只等一聲令下。來軍營鬧事的村民感受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沒有誰敢如之前那樣叫囂。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人們甚至不敢說話,偶爾有女人哭泣,聲音仿佛從罐子里發出。
壓抑,沉悶,充滿著絕望與失落。
“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緊緊攥著特意從家中帶來的心愛水晶杯,黃少豐在指揮室來回踱步,難以再像之前那樣保持沉穩。內心里,他已經信了快腿兒的話,并因此聯想到更壞的結果。
姬鵬帝國參戰,霍夫曼呢?
來這里裝甲部隊只有一支?
即便只有一支,兵力真的只有快腿兒所說的那么點?
四營總共這么多人,巡邏加搜救,軍營常駐兵力不到一百,戰斗機甲七臺派多少人增援?會不會落入陷阱?
另外兩支搜救隊伍呢?是不是遇到類似情況?會不會有更多敵軍?
無論如何,軍營不能被掏空啊!
“指揮部能不能聯系上?”
“附近友軍呢?”
“加緊聯絡!”
“至于邵隊長那邊”
咬牙準備下令時候,兩重喜訊從天而降。
派往東面的那支搜救隊伍傳回消息,雖然搜索登陸艇方面沒什么結果,但遇到一批云潮開始時穿越卡拉曼塔、現已迷路的學員軍,配備清一色的主戰裝甲,其中一個還是黃少豐的本家后輩。
此刻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即將抵達營地。
“天助我也!”
慶幸自己剛才多想了一會兒,此刻心里有了底氣,黃少豐準備滿足快腿兒的請求,順帶安撫那些眼里噴火的軍官。
不過,用不著了。
獵狐嶺戰斗結束,距離軍營也不是太遠,大托馬斯用機載通訊設備和軍營取得聯絡,將基本情況匯報。
戰斗勝利,姬鵬、霍夫曼、星盜三方聯合裝甲分隊被全殲,屠夫被生擒 最最重要的,那臺登陸艇上帶有能夠克服云潮干擾的量子通訊器!
“啊?呃哈!”
巨大喜悅,水晶杯送到唇邊,一飲而盡。
“快點接應!”
接應,匯合,歡呼,感懷,安置傷員與俘虜,騰出地方安放設備,著老魏等人馬上開始調試reads();。
一番忙碌,黃少豐邀請安德烈到指揮室,向其介紹四營駐防情況,探討此次突發事件的意義,后續軍務如何轉變,等等所能商量的一切。
無論安德烈本人的能力,還是背后象征意義,都不能把他當成普通士兵對待。黃少豐對此深深了解,給予其別人無法得到的禮遇。
安德烈的表現無可挑剔,但多少有點心不在焉。
黃少豐擅長觀人,很快發現安德烈的異常,有意表達關切,又擔心自己過于唐突。正在躊躇時,另外那支搜救隊伍也已回來,帶回十幾名學員與同等數量的主戰機甲,還有后方不惜一切增援前線的指令。
云潮發生前,總指揮部將學生軍布置在卡拉曼塔一線。那里還有零星戰斗,可以讓學員有機會接觸真實戰場,又能保障安全。劇變突來,增援需要爭分奪秒,總指揮部命令近者立刻出發,后方梯隊依次增補,原則是過去一個是一個,通過一支算一支。根據學員們帶來的消息,這批以學生軍為主的機甲戰士多達數百,通過卡拉曼塔時,他們遇到迷霧、暴雨、滑坡甚至還有地震。很快,隊伍在惡劣到無法想象的環境中彼此失聯,以小股、甚至個體形態去往前線,直到找到己方部隊。
這番話的主要意思有兩點。首先,總指揮部對局勢的判斷很不樂觀,不然不會如此極端。其次,四營的搜救任務遠未結束,需要加派人手,擴大范圍,盡力找到那些失散的學員和士兵。
數日行軍,期間不斷與老天搏斗,大部分機甲出現故障,學員們也都精疲力盡。其中有幾個獲救的時候精神松懈下來,當即昏睡不醒人世,連機甲都是搜救人員代駕回來。也幸虧駐扎在這里是三十八師,人人能夠駕機作戰,換成普通山地部隊,只能先把那些機甲丟掉。
看看獲救學員的樣子,很容易知道失散者現在什么情況,如果不能及時救援,后果不堪設想。事實上,獲救學員剛剛抵達軍營、甚至剛剛遇到搜救隊伍的時候就已紛紛提出請求,希望二次搜救馬上開始;還有人借機表達意愿,希望在恢復體力后加入搜救隊,尋找自己的好友、兄弟姐妹,與素不相識的陌生同窗。
“這樣的話君安,你帶大家先休息”
又是一番緊張忙碌,黃少豐腳不沾地,招呼本家侄兒黃君安幫忙,心情既喜且憂。
喜的是,危局時刻自己有了大量后備兵源,或許有機會建立奇功。憂的是,對這些學生軍的運用是個大麻煩,那些機甲基本都需要維修,不僅耗時,或許還缺少零件。
另外還有一重關鍵,搜救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一百人失蹤,救一人、救十人、救九十九人,三者對比,誰做的更好?
答案非常奇妙誰都不比誰好。
救一人失九十九,可能會成為聯邦英雄;救九十九失一人,有可能被看作罪人。
沒把握,不確定,那是黃少豐最厭惡的感覺。
可確定的是,搜救行動勢在必行,兩大帝國參戰的軍情更需要處置,還有俘虜、傷員等等好多事情要做!
這邊著急的時候,學員們獲知安德烈也在軍營,林少武,黃君安,莫凡,與詹姆斯林杰,四大家族子弟聯袂而來,找他打聽牛犇的情況。
牛犇與安德烈同機而來,學員們事先知道,黃少豐反而一無所知。
“牛犇?”猛然聽到這個名字,黃少豐有些困惑,擺脫雜念問道:“哪個牛犇?”
“正想和黃團長說這件事reads();。”安德烈彬彬有禮,才把關于牛犇的事情告知,并且告訴大家,這會兒牛犇和小托馬斯去了龍門客棧。
“龍門客棧?”
“牛犇為什么去那?”
兩大帝國參戰,三方聯軍潛入,獵狐嶺前一將三殺。學員們都還不知道這些事情,紛紛追問因果緣由。
安德烈將情況介紹一遍,很詳細,很精彩。
“嗬!”
“這家伙,干的漂亮!”
“到底是他厲害。”
學員們個個熱血沸騰,連日疲憊仿佛頃刻之間消失。
“等等,等等,等一等!全部給我閉嘴!”
說這句話的時候,每一個字都比前面的音量更大,到后來完全是吼出來。面對周圍愕然目光,黃少豐深深吸一口氣,意識到自己不僅忽略了大事,并且極有可能被人故意欺瞞。
“安德烈,牛犇和你一起墜落,一起獲救?”
“一起作戰。”安德烈微笑說道。
“帶隊奪機、反攻的人是誰?獵狐嶺之戰,托馬斯兄弟和你們之間”
“指揮者一直是牛犇。”不知道是和牛犇的關系太好,還是覺得聯邦軍功對自己毫無意義,安得烈的態度幾近謙恭:“牛犇負責策劃、指揮、主導戰斗。嗯,我也幫了點忙。”
學員們摩拳擦掌,周圍一片安靜。
有心人注意到,自從牛犇這個名字被提起,周圍士兵與軍官的表情就變得很奇怪,眼中臉上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總之個個心情復雜。
但都無法與黃少豐相比。
“牛犇”額頭不知不覺蹦出青筋,黃少豐大聲吩咐:“把托馬斯給我叫來!”
不久,眾人從大托馬斯嘴里聽到相似的話,談及牛犇時,態度比安德烈更加恭敬。當被問及為什么返回軍營的時候不立即匯報,憨厚的大塊頭兒用手指指安德烈,表情無辜。
“長官,你們不是在一起嗎?”
“我”黃少豐不知該說什么好。
“不好意思,我忘了。”安德烈微微一笑,表情不像是在道歉。
瞎子都能看出問題,傻子也能感覺到其中隱藏的意味。
黃少豐呆了好一會兒,有些茫然的神情漸漸轉冷,問道:“剛才說,牛犇干什么去?”
“找龍老板要人,逼出、捉拿或者殺掉姬鵬神秘強者。”安得烈抬起手腕看了看,想起什么:“時間過去這么久,是不是過去看看狀況,接應一下?”
“呵呵,接應”
水晶杯掉到地上,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