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牛犇頗有些驚奇地發現,竟然沒有誰來打擾,日子過得出奇平靜。又過了兩天,之前挑事的布朗找過來,但不是為了報復,而是客客氣氣地詢問轉賬賬號,支付得福贏得的賭金。
沒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牛犇感覺有些詫異,忍不住多問兩句。
“林杰身體怎么樣?”
“死不了。”
提到堂兄的傷,布朗難掩真實情緒,目光有些怨恨。正因為如此,牛犇反而相信對方沒有報復的念頭,否則應該派個更擅長隱藏情緒的人過來,而不是這個冒冒失失的愣頭青。
“我可以開副藥方。”
“你還會看病?”布朗恥笑的目光看著他,“傷人不夠,還想下毒?”
質疑很有根據,然而在開始運用真氣后,牛犇的確在學習醫術從研究劉一手的藥方開始。
起因在于得福說過“可以用藥物幫助養氣”,牛犇把母親的遺物找出來,漸漸地就學到一些東西。值得一提的是,這個過程對他而言不僅意味著學習,還有感情的寄托,似乎把曾經遺落的珍貴事物重新找回來。
不管治病還是治傷,頭一關診斷是關鍵,因為有真氣,牛犇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問題所在,接下來要做怠槌ぁ櫸紜槲摹檠В瑆w+w.cf↖wx.ne≡t木褪歉萘躋皇值募鍬佳罷蟻嚶Φ囊┓劍粘褪橇恕br/
這樣的醫術自然稱不上高明,藥力掌控也沒譜,牛犇先拿自己試驗,接著拓展到老魏等相熟的人身上,在經過一些波折后,倒也取得一些效果。畢竟對古醫學而言,有些道理是想通的,比如活血、養精、固本、化淤十一區的人天天都要干體力活,這類調理類的方子錯也錯不到哪里去,大不了老魏流過幾次鼻血,胡瘋子每天多上幾次大號,折騰幾次,經驗自然就有了。
面對質疑,牛犇解釋道:“林杰的肺、肝都有損傷,如果我沒有幫他逼出淤血,你家堂哥現在都還躺在床上,將來也會留后患。”
“你這是表功嗎?”布朗憤怒說道:“是你把他打成那樣。”
牛犇看了他一眼。
“你,你想干什么?”布朗連連后退。
“你啊!”牛犇不再理他,拿出一張單子遞過去,“內腑受損與外傷不同,最好用古醫的方法慢慢調理,不能著急,尤其不能仗著年輕逞強,一旦留下病根,將來就麻煩了。”
布朗神情困惑,依舊伸手接過來。“早開好的?不用看病再下藥?”
牛犇說道:“傷由我造成,是什么樣我心里清楚。”
布朗說道:“古醫調理,爺爺也這么說過。可你這么年輕,懂得古醫?”
牛犇說道:“方子是我媽留下來的東西,你們可以調查。肯定查過了,只是你不知道。”
聽到這番話,布朗覺得手里的單子比剛才沉重,正經其事將其收好。
“爺爺有話讓我對你講,”
“嗯。”料想不會這么簡單,牛犇應著。
布朗一邊回憶著,說道:“爺爺講,四個億不是小數目,可以買到很多東西,但如果要辦大事,四個億太少。”
只有最愚蠢的人相信,詹姆斯家族會窩囊到愿意支付賭金。戰后牛犇強調這件事,本意是想告知對方,假如他們認可“前事了結”,賭金就是一份多出來的人情,沒想不到老詹姆斯真的把錢送來,借機招攬。
或者叫尋求合作。
詹姆斯家族不僅要把前面的事情了結,還要借此送一份人情,假如這是隱忍,老詹姆斯城府未免太深。
略想了想,牛犇心里警惕起來。
詹姆斯家族不可能害怕一個過了氣的聯邦英雄,這樣的態度,只可能是因為查到什么,認真權衡之后的結果。梅姑娘?元東?軍神?不管老詹姆斯查到什么,都足以證明其能量之強大,不是一句“有錢”能夠解釋。
有多大實力就有多強的敵人心里想著這句話,牛犇淡淡說道:“這四個億你們沒白花,不僅付了賭金,還買到一張藥方。”
“你!”手里拿著有史以來最貴的藥方,布朗憤憤準備離去,忽又回頭說道:“爺爺還說,這件事情完了,不等于事情真的結束。”
“哦?”
“爺爺說你恐怕弄錯了”布朗神情古怪,像是不明白要說的話的意思:“他說我們是槍,你才是獵物。”
聽到這番話,牛犇沉默很長時間,最終點了點頭。
“替我謝謝他老人家。”
“爺爺還說”
“能不能一次說完。”
“只剩最后一句。”布朗也覺得不好意思,紅著臉孔說道:“爺爺說,家族有家族的難處,沒辦法灑脫,更不能迷糊。這次咱們被人當槍使喚,必須想個法子弄明白怎么回事,請你”
到這里,布朗費了很大力氣才繼續說道:“請你諒解。”
“諒解?”牛犇微微皺眉,疑惑問道:“意思是說,你們打算做的事情與我有關?”
布朗有些不敢看他,連連擺手說道:“我不知道,爺爺只告訴我這些。”
“那好吧。”
牛犇無奈點頭,心里莫名生出幾分不安的念頭。
這次贏來的錢,恐怕有些燙手 日升月落,新的一天送來早夏的風,梨樹的短暫花期將過,片片粉白搖動著身體脫離樹身,迫不及待地開始生命中第一、也是最后一次飛翔,等到世界真正醒來、喧囂漸起的時候,地面已鋪開片片花毯。
令人不忍落足的道路上,行人匆匆而過,腳底沾染仍帶有生命氣息的花葉,把芬芳帶至更多地方;掃路老伯追逐著它們,手中掃把劃出幾十年如一的美妙弧線,清理出來的空間異常分明。
殘香猶在,但隨著一個個花堆漸無痕跡,標志著這一次的輪回走過終點。也許是因為年齡大了,掃路老伯收集好花堆與草葉,抬頭看著樹枝上的累累嫩果,心情感慨,莫名感傷起來。
“今年的果子很多啊。”
這里的梨樹每年都會結很多果子,多汁味美,可以隨便采摘享用,遺憾的是,真正吃的人卻不多,大多數時候,人們只在剛開始成熟的時候摘兩個嘗嘗鮮,贊美幾聲后便會忘了它們,因此每年都有不少熟透的梨子自己掉落,被當成垃圾送出去。
每當那個時候,掃地老伯便會摘一些存入冰柜,之后常常在公寓門口轉悠,遇到熟的、不熟的人都會送一些,送完再摘,摘完再送即便如此,能夠進入口腹者百不足一,大部分果實只能回歸田野。期間,不少人和他說可以把這些梨拿出去賣,哪怕便宜些,總比入土為泥強。每當聽到類似的話,老伯總是搖著頭笑,爬滿皺紋的臉孔擢成團,仿佛一株固執的老菊。
眼下又是結果的時間,滿枝嫩果奮力生長,茁壯的樣子仿佛能夠感覺到細胞分裂,老伯杵著掃把站在路邊,瞇縫著的眼睛里被陽光照出金色的線,似乎那些梨子已經微黃。
幾名學子從樓里走出來,留意到老伯的舉動,紛紛打起招呼。
“老鐘,又在看果子呢?”
“噯。”
“時間還早,現在看什么呀。”
“看看,呵呵,先看看。”
“多久能熟?”
“六月,六月就能摘。”
“那也快了呀。”
“是啊,是啊。”
“幫我留幾個。”
“噯。好好。”
說著話的時間,男男女女匆匆而去,余下老伯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知為何嘆息起來。
“六月,不知還能不能趕得上。”
住在公寓里的學生不會知道,這位長年累月在此掃路、幾乎和每個人都說過話的老伯身患絕癥,已經沒有多少天可以活,即便知道,也沒有功夫在意。當前這段時間,隨著第二輪更加激烈的角逐依次展開,每個人關注的都是機甲大賽,所談所想,無不與之有關。
不知不覺太陽漸高,幾波人流先后從樓里出來,有些和老伯說笑兩句,有些簡單揮手,更多的人急匆匆而去,奔往各自目標。
人流漸稀,老伯默默準備離開,忽看到一條身影從遠處跑來,眼睛頓時發亮。
“牛犇,又在跑步?”
“鐘叔。”擦一把臉上的汗水,牛犇放慢步子走過來,抬頭看看樹枝:“離成熟還早。”
“六月,最快六月能摘。”老伯重復著剛才的話,“重力室訓練效果更好,干嗎天天這么跑?”
“感覺比較自在。”牛犇笑了笑,問道:“身體怎么樣?”
“好多了。多虧了你”
“別這么說,我只是抄個方子。”牛犇連連擺手。
“抄的方子也是救命,我的醫生講,能把這病拖住就是奇跡。”
“嗯,有用就好。”
“對了牛犇,大家都忙著比賽,你怎么看著挺閑?”
“我不參賽。再說我也不閑啊。”
“為什么不參賽?”老伯神情有些失望。
“這個,說來話長。”
本想說自己不夠資格,臨出口卻又收了回去,牛犇尋思著該怎么和這位相識已久的老人解釋,忽見林少武姐弟端著光腦急匆匆自樓里出來,神色異常嚴肅。
“牛犇,你怎么才回來出事了。”
登龍臺,主比賽場地,飛隼在一次重擊后踉蹌倒地。極其意外的結果不僅讓觀眾大感震驚,連他的對手、甚至連負責評判的人都難以接受,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宣布結果。
“怎么會這樣?”
“林杰怎么可能輸給上官飛燕?我上都能贏她。”
“上官飛燕實力不錯,你上恐怕贏不了,不過,林杰確實不應該輸。”
“她的發揮也沒見得多好,到底怎么回事?”
“會不會是假打?”
“白癡,林杰身上有傷,根本操作不了機甲。”
“什么?”
“看這個。”
議論聲中有人拿出光腦,調出一個剛剛上傳沒多久,卻已經瘋傳開的格斗視頻。
“這是誰,下手這么狠!”
“是他?難怪了。”
隨著有人認出視頻中的人,十幾天前埋下的隱患終于爆發,在極短時間內引來一場輿論的攻擊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