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暗領域的西方,茫茫西域,大片大片廣袤無人煙的地方,白山煙水,毒瘴彌漫,暗獸盤踞,絕地兇地遍布其間,環境險惡到了極點。
在西域的最西方,有建筑自上古時代的符文武道奇跡城墻長城,繞著煙暗領域最西方邊緣之地,長達三千萬里,猶如巍峨山巒,近乎于與天齊高,聳立在白云之間,將煙暗領域與混沌區域分割了開來。
三千萬里長城,一寸長城一寸血。
自古以來,長城就由罪民大軍駐守。
可以說,這綿延三千萬里的長城就是罪民生活生存的空間,他們世世代代,出生于斯,生長于斯,戰斗于斯,埋葬于斯,時代相傳,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意義就在于贖罪,贖一種他們身下來就肩負的罪業,他們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戰斗。
這一次,戰爭爆發的很倉促。
煙暗不動城的防區,曾因為上代煙暗之皇的離奇失蹤而極為混亂,且防御之力并不穩固,是入侵者騷擾的重災區。
但是隨著這些年煙暗之皇誕生,煙暗不動城日趨統一,這片區域已經固若金湯,在罪民部落之中,絕對是屈指可數的區域,所以當煙暗不動城防區段被入侵者攻破的消息傳來,整個長城防區都為之震動。
代表王城的意志和威嚴的四大長城統帥震怒。
消息傳出之后,一道道命令傳下去,而最先考慮的卻并非是如何調動所有軍力,聯合起來將入侵者從長城以內驅趕出去,而是不許其他罪民大軍參戰,同時限時責令煙暗不動城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將入侵者全殲斬殺。
戰斗,已經進行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
距離煙暗不動城當代皇者失陷失蹤,也過去了整整八日的時間,當日正是四大統帥之中有人下了命令,所以煙暗之皇不得不親自出手,結果卻遭逢巨變,遇到了內亂和伏擊,最終消失在了戰場之上。
如今,煙暗不動城投入了大量的軍力,與入侵者死戰,缺口方圓數千里之地,盡成血泊澤國,流血漂櫓,尸橫如山,血腥之氣沖天,天空中的云層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喊殺之聲,不絕于耳。
“軍師,前三軍五營、六營盡墨,請調兵支援。”
“軍師,左軍鏖戰十日,損失過半,傷員無數,請求退下來修整,再不退的話,左軍就被活生生地打散了啊。”
“軍師,后軍十營只剩三個,十大營長級龍騎士皆已經戰死,后補上去的也已經只剩下一位了。”
“軍師,入侵者洶涌不絕,數量增添了十倍,攻勢兇猛,第十八道防線已經難以支撐了……”
一個個壞消息傳來。
王劍如一襲戎裝,血甲在身,屹立于大軍旗艦的艦艏,俯瞰下方,絕美的臉龐上,帶著一絲焦灼,一絲怒意,一絲擔憂。
下方,喊殺聲驚天動地。
方圓千里的蒼茫大地就猶如一個巨大的絞肉磨盤一樣,時時刻刻都在吞噬著生靈的命運,戰爭爆發不足月,至少已經有十萬煙暗不動城的罪民填入了這個絞肉盤之中,慘死在了疆場之上。
煙暗不動城前、中、后、左右五大戰部之中,中軍戰部在煙暗之皇遭受突襲時就已經損失大半,不成戰力,右軍掌握在不動城大長老的手中,這位大長老素來與煙暗之皇不和,陽奉陰違,遲遲不肯投入到戰斗之中,而前后左三大屬于當代煙暗之皇系的戰部,苦苦鏖戰至今日,也已經損失慘重到了極點。
時間流逝,煙暗不動城的最后戰部,猶如山岳將傾塌,搖搖欲墜,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
“可恨啊,這一次,居然有貴族暗通入侵者,為了除掉我皇,他們竟然做出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否則,煙暗不動城如何會落得如此被動。”
王劍如心中憤恨。
他就算是智計通天,此時,也有一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
“大長老的支援,為什么還未到?”王劍如看向旁邊一個傳訊官,皺眉問道:“不是說已經在行軍前來了嗎?已經過去整整半日,爬也該爬到戰場了,怎么依舊不見蹤影?”
“這……屬下立刻派人再去催。”傳訊官面色尷尬,連忙道。
過了片刻。
“啟稟軍師,右軍統帥回復,說戰艦能源存儲不夠,兵甲不全,倉促之間,難以成軍,正在急速趕來,他們說……”回稟的傳訊官面色越發地難堪憤怒,猶豫了一下,道:“他們說,請軍師先調撥軍餉,他們補充之后,一定第一時間趕來。”
這都是借口。
右軍至今還未參戰,但是各種借口要去的軍餉戰備資源,已經比得上平日里的十倍了,卻依舊如此推諉,是個傻子都明白,這分明就是趁機要挾,榨取軍備。
同時,大長老沈齡之這是要借助入侵者的手,消耗忠于煙暗之皇的軍隊,分明是在故意拖延。
“呵呵,十倍軍餉,還養不起一支戰部,這是一支饕餮部隊嗎?”王劍如冷笑,最終徹底失去了耐心,也不再指望大長老系的力量,道:“看來沈齡之是鐵了心要背叛我皇了,給我傳令下去,軍餉沒有,命右軍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之內,趕到戰場參戰,若是再有遲疑,等我皇歸來,必不輕饒。”
她心中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原本他還對大長老沈齡之有一絲的期待,希望他能夠在外敵入侵之時,放棄內部的爭權奪利,共同御敵,現在看來,這個煙暗不動城的耆宿長老,已經徹底沉淪墮落,不知道廉恥,也喪失了人格。
“遵命。”
傳訊官立刻前往傳訊。
王劍如傾聽天地之間的喊殺之聲,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遙遠的東方,之所以派遣凌云前往王城求援,除了對于守衛者陣營的一絲期待的之外,她心里還對那個人有一些期冀。
算起來,距離那個小家伙進入王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這段時間消息不通,不知道他在王城之中的進展如何,但以他的能力和魄力,現在想必已經擁有了一定的地位,也許可以說服軍部出兵……反正那個小家伙,總是能夠帶給人驚喜,不是嗎?
一絲溫柔的笑意,在王劍如的嘴角一閃而逝。
然后她的眼神,重又變得凜冽如燃燒的火焰。
戰場之外百里。
一艘龐大的龍形戰艦優哉游哉地漂浮在虛空之中,甲板上甲士們,大多數臉上都帶著一種憤怒羞愧之色,遙望遠處金戈鐵馬血海漫漫的戰場,恨不得沖上去殺敵。
那如同煉獄一般的戰場之中,有他們曾經飲酒當歌校場同練的袍澤啊,曾經汗水烈日下許的誓言,要一起殺敵,一起流血,一起戰死,但是如今,卻偏偏被大長老禁止加入戰場,只能在這里眼睜睜地看著昔日的袍澤流血長眠……
唯有少數身價鮮明貴氣的軍官,卻是一臉懶洋洋的表情,嬉笑隨意,仿佛遠處戰場之中傳來的喊殺聲,只不過是助酒性的樂曲一樣。
他們才是真正大長老沈齡之的心腹,被沈齡之以高管、金錢所籠絡,死心塌地地跟隨這位大長老,暗中早就背叛了煙暗之皇宋小君,喪失了作為煙暗不動城武者的榮耀和武者之心,所以根本不著急。
這一艘大艦之后,至少有五百艘戰艦漂浮與虛空,靜靜地等待。
而大艦的貴賓艙之中,歌舞絲竹之聲傳來。
沈齡之正在宴客。
八名身姿曼妙的舞女,身穿薄薄的白紗衣裙,隱蔽部位隨著身姿旋轉而若隱若現,誘惑力十足,皆赤著雪足,指染豆蔻,踩在云毯上,且歌且舞,色藝無雙,白色霧氣氤氳繚繞之下,一個個都如月宮仙子一樣,清冷且高貴,讓人觀之飄飄欲仙。
“哈哈,久聞大長老手中,有八名絕色歌姬,號稱月宮八仙子,色藝雙絕,今日一見,果然是人間極品。”說話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軍官,身穿著守衛者陣營中王級貴族才有資格穿戴的神甲,瞇成一條縫的眼睛里,盯著場中歌姬的眼神,就像是兔子盯著剛剛長出來的胡蘿卜一樣,恨不得一口全部都吞下去。
“謝副帥謬贊了,若是您喜歡,這八名歌姬從現在開始,就是您的人了。”沈齡之極為慷慨,直接贈送。
“呃,這怎么好意思啊……”謝副帥微微一愣,旋即大喜,道:“好,那本帥就卻之不恭了。”
“哈哈,謝副帥能收,是我的榮幸。”沈齡之臉上浮現出大喜之色,實際上心中卻波瀾不動。
頓了頓,沈齡之不失時機地又道:“我已經按照謝副帥的吩咐,令右軍按兵不動,不去支援,如今,那姓王的賤人估計已經是山窮水盡了,等到此間事了,還請謝福帥能過在四位大帥面前,為我多多美言,只要能夠成為煙暗不動城之主,日后,謝福帥但有吩咐,絕不會有絲毫的推辭。”
“哈哈,你放心,這件事情,已經定了,宋小君那個賤人此時,只怕是已經成為了一具枯骨,等到她的這批心腹走狗都戰死,日后,煙暗不動城必定是屬于你,四大帥聯合上書王城,下一任煙暗不動城的皇者,必定是你。”收了人家的歌姬,謝副帥頓時大包大攬。
貴賓艙之中,一時賓主盡歡。
歌舞靡靡,掩蓋了百里之外凄慘的喊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