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咻咻!
赤兔馬前蹄高高揚起,活生生地從奔跑的狀態里停了下來。在它身后一片戰馬嘶叫的聲音,揚起了一片濃塵。長槍如林,刀劍泛著森冷的光。肅殺之氣往前蔓延,一如暗潮涌動。
“赤兔,往前走。”馬背上,魁偉英武的呂布說了一句話。
赤兔馬好像聽懂了他的聲音,抬蹄向前面的院子走去。
“王司徒,出來說話吧。”呂布對著院子里說道,他一點都沒將王允的那點家兵放在眼里。
沒人回應。
呂布的臉色陰冷了下來,“既然來了這個地方,為什么不住進城里,卻要跑到這個偏僻的小村居住?是不想見我呂布,還是不想與我同住一城?”
一間茅屋里。
“爹爹,他、他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貂蟬神色緊張,柔荑之中早就捏了一把冷汗。
王允說道:“他知道我們在這里一點都不奇怪,他不會不留意這個村子。他大概是派了探子來,那探子發現了我們,于是他就追過來了。”
“這、這如何是好啊……我不想見他,爹爹,我不想見他。”因為著急和害怕,貂蟬的浩眸里隱隱泛起了淚花。
王允一聲嘆息,“女兒啊,我又何嘗想見那個三姓家奴?萬幸他還不知道你在我這里,成了我的女兒。他實在不走的話,我就出去見他,將他打發走。你不用露面,藏在屋里,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貂蟬跪了下去,“多謝爹爹。”
王允將貂蟬扶了起來,“快起來,我的好女兒。當初你能答應幫助我除掉董卓那個惡賊,我很感激,應該是我謝你才對。雖然最終沒有實現,但你的大義卻值得稱贊。董卓不在這里,那個計劃也就沒有必要再執行了,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會護你周全。”
貂蟬含著淚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多謝爹爹。”
王允笑了笑,“又來了,你我父女不用這般客氣。”
貂蟬破涕一笑,放松了一點之后,她的笑容千嬌百媚,香腮之上的兩只酒窩仿佛裝了美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時門外又傳來了呂布的聲音,“王司徒,再不出來我可不客氣了!”
“女兒,不要出來,看來躲是躲不掉的了,我出去見見他。”王允交代了一句,往門口走去。
“啊——”院子里突然有人慘叫了一聲。
王允的神色頓時一緊,一個跨步沖到房門口,拉開房門就沖了出去。
門開的一剎那,騎在赤兔馬上的呂布移目過來,一眼便看見了正站在屋子里目送王允出門的貂蟬。那一剎那間,他微微呆了一下,顏色也有點恍惚,似乎是在回憶什么。
赤兔馬本來就比普通的馬高一頭,呂布又身高兩米,院子周圍的一人高的籬笆墻那里擋得住他的視線。呂布能看見貂蟬,貂蟬自然也能看見呂布。那一剎那間,她呀的驚呼了一聲,慌忙躲開。
王允伸手拉上了房門,可惜已經遲了。
院子里躺著一個家兵,腦袋中箭,顯然已經死了。
百十個家兵惶惶不安,手里拿著武器,可他們的手腳卻在顫抖。
呂布在那個時代的威名可不是虛吹出來的,劉備、關羽和張飛三個打他一個都沒打贏他。
張弓射箭的人也正是呂布,他的手里還拿著一張虎筋弦弓。他說再不出來就殺人,可卻不給王允半點考慮的時間,閉嘴之后就開工射殺王允的家兵。
“奉先!”王允怒火中燒,“你這是要干什么?我的家兵犯了什么事,你要射殺他?”
呂布淡淡地道:“想殺就殺,不為什么。”
王允頓時氣結當場,“你……”
“王司徒,我們都來到了這個地方,我已占城為王,所有的氏族都要歸順我,奉我為王。你來做我的臣子,我虧待不了你。他日我們開疆擴土,成就一番王朝霸業!”呂布話鋒一轉,陰測測地道:“王司徒,你意下如何?”
王司徒氣憤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干的事情,你放縱部下搶奪百姓財產,欺凌婦女,現在還槍孩子,你這種惡劣的行徑也配稱王?你走吧,我不會答應你的。你當的王,我做我的富家翁,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呂布的聲音更冷了。
王允面無懼色,“多說無益,你走吧。”
呂布突然抬手,開弓搭箭一氣呵成。
一支箭矢脫弦而出,怒飛的箭矢瞬間扎穿了一個家兵的腦袋,然后又扎進了他身后的王猛的肩頭上。
中箭的家兵轟然倒地。
“啊!”王允慘叫了一聲,捂著肩頭也倒在了地上。
幾個家兵慌忙王允圍了起來,用身體擋住王允。
呂布冷冷地道:“不識抬舉的東西,這里我是王,我要你生你就生,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我王允就是死也不會為你這個窮兇極惡之徒效力!”王允吼道。
“那你就去死吧。”呂布說道。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貂蟬從屋子里跑了出來,她撲到了王允的身邊,哭喊道:“爹爹!爹爹!”
“女兒,你……你快走!”王允推了貂蟬一把。
貂蟬卻沒走,只是哭,“爹爹,爹爹……嗚嗚嗚……”
“哈哈哈!”呂布放聲大笑,“貂蟬,我終于找到你了。沒想到王允成了你的父親,你成了王允的義女。”
貂蟬用憎恨的眼神看著呂布,一句話都沒有說。呂布殺了她的生身父親,強搶她為妻。她當夜逃走,王允收留了她,給了她一個家和安定的生活。現在,呂布卻又用箭射傷了她的義父!這樣的仇,這樣的恨又怎么能用言語表達出來?
呂布的聲音突然陰冷了下來,“我呂布乃人中之龍,我看上你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可你居然不顧你我夫妻的緣分和情意逃走,你真以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爹爹。”貂蟬跪下,給王允磕了一個頭,“爹爹的養育照顧之恩貂蟬只有來生再報了。”
王允的聲音有些虛弱,“閉月,下輩子我們再做父女吧,咳咳……”一句話沒有說完,他的嘴里就噴出了一口血。
閉月,那是王允給貂蟬取的小名,是閉月羞花之意。
貂蟬突然抓住一個家兵的劍刃,猛地往自己的心口扎過去。
那個家兵嚇了一跳,本能地將劍刃往后抽。貂蟬的手掌頓時被割破,鮮血直涌。
“殺了他們!把貂蟬給我拿下!”呂布吼道。
騎兵轟然啟動,簡陋的籬笆圍墻頓時被戰馬撞破。騎著馬的騎兵沖了進去,長槍、戰刀揮舞,眨眼間便砍翻了幾十個家兵。剩下的家兵逃的逃,跪的跪,毫無斗志。
忠誠,在死亡面前也會低頭。
貂蟬和王允身邊已經沒人了,父女倆一個躺在地上,一個癱坐在地上,鮮血染衣。
“貂蟬,順從我,跟我走,做我的王后,我答應你放過你的義父。”呂布從赤兔馬上跳了下來,提著方天畫戟向王允和貂蟬走去。
貂蟬有了一點猶豫的跡象。
救王允,報答他的養育與照顧之恩,這對她來說是一個誘惑。可是一旦答應的話,她的余生就會在火坑之中渡過,每一日都是生不如死的煎熬。所以,她害怕,她不敢去想。
“女兒,不要向這種窮兇極惡之徒低頭,爹爹一身正氣,向來不懼死亡,你也不用去跳那火坑,今日你我父女就一同赴黃泉,可好?”說是不怕死,可王允的眼角卻流出了老淚。
貂蟬心中釋懷了,她含淚點了點頭,“爹爹,我們一起赴黃泉,黃泉路上不孤單。”
“想死?沒那么容易,就算是死,那也得和我做了真正的夫妻才死!”呂布伸手抓向了貂蟬。
貂蟬突然滾開,然后借力,一頭撞向了墻壁。墻壁的底部是用石頭砌成的,正好用來撞墻自殺。
然而,不等貂蟬的頭撞到墻壁上,她的衣領就被呂布抓住,硬生生地將她攔截了下來。
“賤婢!”呂布罵了一句,隨手一扔就將貂蟬扔在了地上。
貂蟬被摔得七葷八素,她想爬起來再去撞墻,可似乎是摔傷了腰,居然爬不起來了。
“老夫跟你拼了!”王允怒吼了一聲,翻身爬起,張開雙臂撲向了呂布。
一個騎兵一槍柄撞在了王允的小腹上,王允再次倒在了地上。
“把著老東西帶回去,一起獻祭。”呂布說,然后向貂蟬走去。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意,眼眸之中也泛起了興奮和貪婪的神光。
華夏四大美女,沒有哪個男人能抗拒她的絕世美顏。
“夫人,跟我回王宮,我會好好待你的,哈哈哈。”走到貂蟬的身邊,呂布蹲了下去,伸手去抱貂蟬的小蠻腰。
“不、不、不……”貂蟬搖著頭,眼淚牽著線地往下流。
嗖——
一塊石頭突然飛了過來,砰一下砸在了呂布的后腦勺上。
呂布被這一石頭砸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差點昏厥過去。他黃回頭看著石頭飛來的方向,手也伸向了后腦勺。他才發現,他的后腦已經被砸破了,鮮血不斷地從傷口之中往外貌。
一個穿著黑袍的青年正慢慢吞吞地向這邊走來,他的手里還拋著一塊石頭。剛才那塊石頭顯然是他砸的。
夏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