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申屠天音打來的。
“對不起,我接一個電話。”夏雷起身離開了餐桌,走了好幾米遠才停下來接聽了申屠天音的電話。
“雷,我……”申屠天音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夏雷心中一片好奇,“說話怎么吞吞吐吐的?”
申屠天音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我……”
“你跟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是遇上什么麻煩了嗎?”。夏雷的心中有一些猜測,可是沒有結果。
“上次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我對不起你。”申屠天音有的語氣里充滿了懊悔的意味。
夏雷苦笑了一下,“就這事啊?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們每個人都會犯錯誤,可我們不能活在總活在過去里。”
是誰重啟了它。今天晚上我家里來了幾個人,說是什么調查組,問了我一些難以回答的問題。我本來不想麻煩你,可是我有些擔心,所以……”
“那些人還在你的家里?”
“是的。”申屠天音顯得有些緊張,“他們還問了我一些關于你爸的事情,旁敲側擊的暗示我你爸有問題。那些人來歷不小,怎么辦呀?”
夏雷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前的余山河和凌浩,他看到了余山河和凌浩嘴角的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突然間,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這不是一次交誼會,更不是朋友之間的聚餐,而是一次牽扯到很多人的利益的談判博弈。要談判手上就得有籌碼,余山河和凌浩這是在向他展示他們手中的籌碼!
夏雷收回了視線,淡淡地道:“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可是他們出示了一些證據,我擔心……”
“相信我,不會有沒事的。”
“你能來我家嗎?我想和你談談。”申屠天音說。
“我正在和人談判,來不了。”夏雷想了一下又說道:“這樣吧,不管那些人問你什么,你都說不知道。如果他們逼你,你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來。你只需要應付一下就行了,不需要做別的什么,也不要害怕。”
“好吧,我照你說的做。”申屠天音說。
夏雷掛斷了電話,返回了餐桌上,他笑著說道:“女人真是麻煩,一點小事也要來問我。”
凌浩關切地道:“如果是急事,你不必陪我們,可以先去處理。飯嘛,什么時候都可以吃。”
“真不是什么大事。”夏雷笑著說道:“是我前妻,申屠天音,你們肯定認識。”
凌浩笑了一下,“華國女首富,誰不認識。她出了什么事嗎?”。
夏雷說道:“就以前出的那件事,那事其實已經塵埃落定了,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冒出一個什么專家組去調查那件事。”
余山河淡淡地道:“那事我知道,幾百億的國有資產,那可不是小事。這樣一筆賬,無論什么時候翻出來,那都是大事。夏雷啊,我看你還是去一趟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夫妻一場,她現在有難,你應該幫一下。再說了,那個調查組的人肯定會給你面子。”
“那個調查組明擺著是去找麻煩的,他們會給我面子嗎?”。夏雷說。
余山河說道:“他們要是不給你面子,你就提我,我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這怎么好意思啊?”夏雷說。
凌浩說道:“老弟,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們現在是朋友,朋友幫朋友的忙不很正常嗎?”。
余山河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做朋友,就得有朋友的誠意。夏雷啊,我心里有一個計劃,老早就想和你談談了。今天是個機會,我們談談吧。”
“不知道余先生說的計劃是什么計劃?”夏雷問。
“小凌,你先打電話問一下是誰派的調查組,幫夏雷解決一下這個問題。我先和他談。”余山河說。
“嗯,我馬上打電話去問問。”凌浩跟著就起身走到窗前,掏出手機打電話。
夏雷心里暗暗地道:“演什么戲呢?這是餐廳,不是橫店。”
余山河接著說道:“我的計劃就是讓你與神州工業集團合作。”
“與神州工業集團合作?余先生,你是指哪方面的合作?”夏雷試探地道。
余山河說道:“新武器新技術的研發,產能方面的多點開花。”
“請余先生詳細說說。”
“神州工業集團和你們雷馬集團不都在研發新式坦克嗎?我覺得重復研究是對國家資源的浪費,如果你們兩家聯合起來將各自的技術和優勢整合到一塊,研制出一款新式的主戰坦克,這對國家也是有利的嘛。”
“說得有道理,那么技術研發方面又是一個怎么樣的合作方式?”
“神州工業集團有著龐大的科研團隊和技術力量,而這恰恰是你們雷馬集團所缺的。你手里不是有一個稀有材料的項目嗎?讓神州工業集團的力量介入進去,你們兩家聯合起來搞,一定會出好成績的。”余山河說。
“產能多點開花呢?”
余山河面帶笑容,“你的訂單太多,你可以分出一部分來給神州工業集團,你只需要提供生產技術和標準就行了,神州工業集團是國有大型軍工企業,旗下分公司眾多,它能幫助你解決產能不足的問題。”
夏雷的心里卻是一聲冷笑。這哪里是什么合作,這簡直就是不要臉地搭順風車。神州工業集團的坦克肯定競爭不過雷馬集團的坦克,技術落后的一方要與技術先進的一方合作研究一個項目,這不是想白拿功勞是什么?這個項目一旦完成,進入生產的時候神州工業集團恐怕得到的訂單比雷馬集團還要多!
至于新型材料的項目,他已經得到了科學院的支持,哪里還需要神州工業集團?而最后一個所謂的“產能多點開花”,說白了就是讓他分一塊蛋糕出來!
“夏雷啊,你覺得怎么樣?”余山河滿眼期待地看著夏雷。
夏雷想了一下,“這么大一個事情,我得考慮考慮。”
“是應該好好考慮考慮。”余山河說,他移目看了凌浩一眼。后者在一眼對視之后跟著就收了手機走了過來。
“兩位談得怎么樣?”凌浩笑著問。
余山河說道:“夏雷說要考慮考慮。”
凌浩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老弟,你看,我剛才為了你前妻的事情都快跟人吵起來了。我夠有誠意了吧?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做朋友就要拿出做朋友的誠意來嘛。你不可能一輩子單干吧,那么大一塊蛋糕,你一個人怎么全部吃掉?你一個人吃了,別人卻不是要餓死啊。你給人一條生路,別人也會給你回報。一來二去,大家不就成一家人了嗎?”。
夏雷笑了一下,“兩位這是在暗示我加入到你們的陣營之中去嗎?”。
余山河沒吭聲。
凌浩則說道:“你可以這么理解。我想,你也不愿意一個人站在絕大多數人的對立面吧?你好,大家好,不才是真正的好嗎?你身家已經千億,你十輩子都花不完。你建立了那么多功勞,你卻又不當官。你說你得罪那么多人,把自己放在孤立的環境里,這又是何苦呢?”
余山河接話,“對呀,我冒昧地叫你一聲小夏,小夏啊,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賺那么多,爭那么多干什么呢?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你的人生會因為你的這個決定而有所不同。”
“呵呵呵……”夏雷笑出了聲音來,“兩位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先是派一個調查組去翻我前妻的舊賬,然后又在這里游說我給你們好處。我說,你們壓根兒就沒打算跟我做朋友,而只是想逼我就范吧?”
余山河和凌浩的臉色同時陰沉了下來。
夏雷接著說道:“我覺得你們是過于高估你們現在的能力了,你們以為就憑我前妻的那點事就能搞垮我嗎?那個黑鍋我早就背下了,我不還好好的嗎?”。
凌浩冷笑了一下,“兄弟,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
“不是我沒意思,而是你們手上的籌碼不夠。”夏雷說。
“那你父親的事呢?”凌浩冷冷地道:“他可是敵對勢力的特工間諜。”
“我有赦免令。”夏雷一點都不買賬。
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了,也多了一點火藥味。
在余山河看來,他的身份和面子,再加上申屠天音的舊賬,還有夏長河的特殊身份,就算夏雷不全部答應他的條件,多少也會做一些讓步的。正常的結果也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因為沒有那個企業家愿意與他這種身份的人為敵。所以,在這次談判里他自己其實也是一種籌碼,可他怎么也沒想到他已經將姿態放低到了這種程度,夏雷居然還是不買賬!
短暫的沉默之后,余山河出聲說道:“夏雷啊,你當真以為上面看好你,我就動不了嗎?好吧,就算目前我動不了你,難道我還動不了你身邊的人嗎?或者,在你眼里,我余山河還不算是一個有份量的人物?”
夏雷笑了一下,“余先生,我還是習慣現在的你,剛才的你我還真不習慣。”
“哼!”余山河冷冷地道:“凌浩,給調查組的人打個電話,把申屠天音給我抓了,帶走調查。”
“兄弟,你這又是何必呢?大家一起賺錢,一起升官發財不是很高嗎?”。凌浩掏出了手機,他看著夏雷,等著夏雷的回應。
夏雷淡淡地道:“我原諒過很多人,因為她們值得原諒。我也不是孤單一人,我有很多朋友,他們甚至愿意為我去死。可我不會原諒你們二位,因為你們二位根本就不值得原諒。我也不會和你們成為朋友,因為你們這種人的世界里其實根本就沒有朋友,你們是鱷魚,你們甚至連同伴都會吃掉,你們又怎么會有朋友呢?”
余山河冷聲說道:“打電話吧,不用跟他廢話了,讓人把申屠天音帶走。另外,再派人去查查海珠的那個小女警,看看有沒有什么違規違紀的事情。”
凌浩開始撥號。
“等等。”夏雷說道。
凌浩停頓了一下,試探地道:“改主意了?”
夏雷卻移目看著那個靜坐的女人,出聲說道:“嘿,小姐,過來喝一杯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