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捧場的支持從!
盧洲本土。
闞鸞谷。
曾經的青山延綿、河谷鳴翠,早已被厚厚的冰雪所取代。
而撲面的風,不再凜冽刺骨;朦朧的天穹,也漸趨明亮。一輪紅日躍上天邊,雖然隱約朦朧,卻能感受到熾熱的威力在緩緩穿過云層,籠罩著這方荒涼的大地。
此時,一座冰山之上,有人迎風佇立。
只見她白衣飄飄,身姿婀娜,容顏絕世,氣度超然。而她的雙眸深處,又透著一抹憂郁之色。
“尊使……”
十余丈外,有人拱手行禮。
一位金須金發的壯漢,身軀魁梧,相貌兇悍,并且有著飛仙的修為。而他面對白衣女子,卻恭恭敬敬而不敢稍有大意。
“道崖,你忘了我的規矩?”
白衣女子沒有回頭,話語中似有不滿。
“月仙子……不,夫人……”
道崖略顯拘謹,躬身致歉。
他沒有忘了規矩,而對于公孫夫人的稱謂總是叫不出口。畢竟那位公孫先生曾經是他的死對頭,不免叫他有些難堪。
“何事?”
月仙子,兀自抬頭仰望。
“觀海子與苦云子,已從賀洲、部洲返回闞鸞谷,求見夫人……”
月仙子沒有理會道崖的稟報,自顧問道——
“倘若天色轉晴,赤日當頭,酷熱降臨,又會怎樣呢?”
“這個……”
道崖想了想,答道:“冰雪融化,積水爆發。盧洲本土,勢必洪浪滔天。”
“洪浪滔天……”
月仙子默然不語,她眸光中的憂郁之色又加重了幾分。
與此同時,她所在的冰峰之下,聚集著一群修士。
修士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相貌各異,修為不同,卻又彼此熟悉。因為眾人不是某位先生的好友,便是他的兄弟,故而常常相聚一處,或是打聽遠方的消息,或是敘說無先生的趣聞軼事,或是等候月仙子的吩咐。而月仙子又稱公孫夫人,不僅修為至尊,號令八方,而且是位值得信賴的自家人。
便于此刻,遠處的冰原上冒出兩道人影。乃是兩位老者,雖然看不透修為,卻御風而行,令人不敢小覷。
眾人紛紛起身觀望。
“師伯,那是苦云子、觀海子,天仙高人!”
“天仙高人,有我哥厲害么?”
“月兒,誰敢與你大哥相比啊!據說他如今的修為,比起夫人還要強上一籌!”
“廣山,林門主,梁島主……”
“韋家主稍安勿躁,或是夫人召見……”
“既然如此,你我也不便失禮……”
兩位老者落在冰坡上。
眾人舉手致意,其中有人出聲道——
“韋玄子,見過兩位前輩!”
兩位老者,正是觀海子與苦云子,卻沒了曾經的生死仇怨,反而顯得默契而又隨意。
“容我引薦一二。”
出聲之人同樣是位老者,有著地仙九層的修為,正是韋玄子。他舉手示意,分說道:“這是廣山、林彥喜、姜玄、荀萬子、彭蘇,都是無先生的好兄弟;這是青山島的康玄、午道子、喬芝女,這是韋家的韋春花、韋柏、韋合等幾個晚輩,這是玄明島的梁丘子師徒,哦,這有無先生的妹子凝月兒……”
觀海子的眼光掠過在場的眾人,微微點了點頭。
苦云子則是有些詫異,傳音道——
“一個域外之人,何來如此眾多的親朋好友?”
“莫說親朋好友,便是萬圣子與鬼赤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神殿使月仙子,更是成了他的夫人。如今他闖蕩原界,依然如魚得水!”
“我當然知曉,而他背負滔天罵名,遭到各方追殺……”
“師兄,你我又何曾不是他的仇敵?”
“呵呵……”
老哥倆相視一笑,奔著峰頂飛去。
韋玄子、梁丘子、林彥喜、韋春花等人目送兩位高人離去,忍不住竊竊私語。
“賀洲的兩大高人,名不虛傳!”
“據說兩位乃是同門師兄弟,互為死敵數千年呢!”
“而兩位前輩的仇怨,已被夫人化解。”
“夫人與無先生,真乃天造地設的一對……”
“諸位,莫要忘了靈兒仙子,她與先生情投意合、患難與共,不可替代!”
“廣山所言甚是……”
“豈非是說,月兒有兩位嫂子,均為絕世的仙子?”
“月兒,你哥更有本事呢!”
“春花婆婆……”
“小丫頭亂了輩分,你哥與老婆子以姐弟相稱……”
“春花——”
“師伯,這輩分真的錯亂了……”
便如所說,某位先生曾經背負著滔天的罵名。而他的邪狂不羈,他的勇毅擔當,他的特立獨行,他的率性自我與為人的本色,為這混濁的亂世帶來一縷清風。即使他走遍天涯,依然不乏意氣相投者。而他又不拘小節,故而他的親朋好友也顯得與眾不同。
冰峰之上。
苦云子與觀海子,落下身形。
此處早已有人等待,而月仙子之外,還有兩位壯漢與一位老者,分別是道崖、季欒與婁宮。
“公孫夫人!”
苦云子與觀海子拱手行禮。
月仙子兀自迎風而立,她飄逸的神韻,令人欽羨,而她高深莫測的威勢,又叫人不敢有絲毫的輕忽。她緩緩轉過身來,出聲道:“兩位宗主,辛苦了!”
“不敢當!”
“我與師兄,分別走了一趟賀洲與部洲……”
苦云子與觀海子,相繼分說道——
“苦某于部洲見到了瑞祥,他位于扎羅峰的元天仙門已頗具規模。與他道明原委,一同前方乞世山。而乞世山的通天大陣,已遭毀棄,并未發現玉神殿弟子,或玉神尊者的蹤跡。本人離開部洲之前,留下夫人的交代,命他著手應變,隨時聽候召喚!”
“我回到了賀洲,已將大小仙門整合一體,并搜遍各地,倒是發現了幾處大陣的遺跡。而無論彼此,同樣遭到遺棄。我已吩咐各家弟子,救助凡俗中人,怎奈天災難擋,罹難者無數!”
“而原界有無消息傳來?”
“如今天象再變,或許量劫更為臨近……”
苦云子與觀海子奉命前往部洲與賀洲,一個是召集各方修仙同道,傳達月仙子的諭令,聯手應對這場末日之劫,再一個便是查找玉神殿所設的通天陣法,以免疏漏而貽誤時機。而老哥倆跑了幾個月,沒有什么收獲。
月仙子微微頷首,似乎對于老哥倆的稟報早有所料。而她的憂色之中,又多了幾分無奈。
她如今已掌控部洲、賀洲與盧洲三地的大小仙門,卻依然只能就地等待。而時至今日,原界沒有任何動靜傳來。唯獨那天象變了又變,更加的叫人不安。
“據我猜測,無咎已抵達玉神界,之所以音訊斷絕,表明他安危無憂。”
月仙子如此說道。
苦云子與觀海子換了個眼色,難以置信道——
“依夫人所言,無咎莫非要挑戰玉神尊者?”
“他怎會是玉虛子的對手?”
在老哥倆看來,無咎前往玉神殿,只為查找真相,幫著天下人躲過這場末日之劫。而他若敢挑戰玉神尊者,與找死沒有分別。
“卻怕尊者不肯放過他,而他的難處又豈止于此……”
外人不知道原界與玉神界的詳情,月仙子倒是一清二楚。且不論原界的高手如云,形勢復雜,便是穿越玉神九郡的艱難,已是難以想象。不過也正如所言,之所以遲遲沒有消息傳來,或許表明無咎沒有遇到玉虛子,否則他又怎會是那位高人的對手。這也是她吩咐苦云子、觀海子前往部洲、賀洲的用意所在,她猜測玉虛子本人不在玉神界。
而月仙子欲言又止之時,抬眼一瞥。
只見幾道火光,從天而降,瞬間穿過天穹,撕碎薄云,繼而又“隆隆”劃空而去。須臾之后,遠方傳來隱隱約約的悶響,隨之整個冰峰微微顫抖,
月仙子臉色微變。
苦云子、觀海子,以及道崖、季欒與婁宮,也禁不住面面相覷,遂即又瞪大雙眼,帶著忐忑不安的神情抬頭仰望。
而片刻之后,再無異常。唯有天上的紅日,愈發清晰、亦愈發奪目,便像是一只妖異的眼,帶著嗜血的狂意,俯瞰大地、藐視萬物……
觀海子與苦云子,卻是慶幸不已。
“我當是末日降臨!”
“幾顆流星罷了……”
而月仙子兀自昂首仰望,秀眉微蹙,她稍作斟酌,不容置疑道——
“道崖、季欒,速速前往盧洲與原界的交界之地。婁宮,前去查看虛實,召集各方待命!”
三位祭司拱手稱是,轉身飛下冰峰。
她緩了一緩,接著吩咐道:“煩請兩位宗主告知部洲、賀洲的同道,即日于盧洲集結而著手應變。卻也不必強求,各方來去隨意!”
苦云子與觀海子詫異道——
“流星墜落而已,難道與末日有關?天下修仙之士齊聚盧洲,非同小可……”
“無咎有了消息……”
月仙子回過頭來,鄭重又道:“天意莫測,難以預知。惟盡人事,以聽天命。至于無咎……”
她轉而又看向遠方,神色中透著濃濃的牽掛之情。
“無咎知道月蓮在此等待,他必有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