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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叫作長丘谷,位于天馬郡以東。為了圍剿越境的賊人,谷中的高手盡數外出參戰,結果被鬼赤趁虛而入,殺光了所有留守的弟子。
賊人也就罷了,何來“越境”之說?
大批的賊人橫穿狻猊郡之后,抵達天馬郡。而玉神九郡,各有屬地。賊人橫行各郡,無疑便是越境之舉。如今賊人繼續往西逃竄,各方自然要追殺圍剿。至于賊人又抵達何處,搜魂并無所獲。
沒錯,如上所知,來自于鬼赤的搜魂之術。倘若萬圣子是對陣拼殺的高手,他便是奪命索魂的殺手。死在他手里的神族弟子,已不計其數。而由他打聽消息,倒也事半功倍。
樸采子、沐天元、龍鵲率領的原界修士,已抵達天馬郡。既然獲悉動向,追趕不難……
黑暗中,幾點光亮閃爍。那是加持法陣的燈籠,如同夏花島的星燈,懸在樹梢或是崖邊,發出朦朧的光芒。再有郁郁的樹木,流淌的溪水,淡淡的靈氣,儼如春夜靜謐,給人一種遠離塵囂的恍惚。
無咎坐在溪邊的石頭,閉目養神。
冰靈兒與鄭玉子,在不遠處閑逛。只要沒有兇險,無咎便讓兩個女子出來透口氣。而林子、水邊、洞窟、房舍之間,到處都是尸骸,其中不乏婦孺老幼,使得鄭玉子臉色微變,隨即變得沉默寡言。
“妹子,緣何悶悶不樂?”
冰靈兒拉著鄭玉子,在山谷中漫步。許久以來,不是赤日炎炎,便是狂風暴雨,或漫天風雪,難得置身于如此生機盎然的所在,她趁機飽覽著山谷的景色。而鄭玉子的眼里,只有一具具慘死的尸骸。
“姐姐,你我何時死去?”
“呸、呸,瞎說什么呢!”
“已死了多少人啊,八萬,還是十萬?有飛仙高人,地仙前輩,也有我的兄長,依然拼殺不休,你我又如何逃脫此劫……”
“只要活著,便有出路。”
兩人停下腳步。
幾丈之外,有株老樹。其枝干虬展,根深葉茂。近旁的燈光照來,使得婆娑的 枝葉更添幾分郁郁生機。
冰靈兒抬頭仰望,腮邊淺笑。
而鄭玉子卻看向林間深處,看向那散發著血腥的尸骸。她微微打個寒戰,心頭一陣惶然。
倘若沒有靈兒仙子出手相救,她也早已棄尸荒野,便如這般腐爛發臭,最終變成塵埃。如今便能安然無恙?倒也未必。靈兒仙子,尚需無先生的庇護,她鄭玉子,又能依靠誰呢?韋尚前輩,他從未將自己放在眼里。而沒了依靠,一個筑基修士如何在這亂世生存……
人,生而平等,卻因性情各異,心境迥然。即使各自走在同一條路上,眼中的風景也不盡相同。便如此時,冰靈兒所關注的春色與生機;而鄭玉子看到是窮途末路,與死亡輪回。
而某位先生的風景,又是什么?
他沒有工夫胡思亂想,忙著吐納調息,找補體力,等著繼續趕路呢。
長夜過去,山谷依然晦暗朦朧。
“無先生,豐家主……”
無咎睜開雙眼,吐了口濁氣,舒展著雙臂,然后循聲張望。
豐亨子從靜修之地現身,與萬圣子、鬼赤奔著這邊走來。冰靈兒與鄭玉子挽著手,靜靜站在一旁。溪水流淌如昨,卻渾濁血腥依然。
“諸位,趕路要緊。”
鬼赤催促眾人動身。
“便依鬼兄所言!”
歇息一宿之后,豐亨子恢復了幾分精神。
萬圣子更是面帶笑容,樂道:“呵呵,方向已明,事不宜遲……”
無咎看向冰靈兒,揮袖一甩。兩個女子,瞬息消失。而他尚未挪步,好奇問道:“一宿沒見人影,老萬你忙什么呢?”
“啊……”
萬圣子支吾一聲,不滿道:“你又暗中盯著老萬,哼!”他摸出一個納物戒子,大方道:“百壇長丘美酒,便宜你了。”他扔出戒子,與豐亨子示意道:“這人猜忌心重,好占便宜,難以相處……”
無咎接過戒子,轉身便走。
豐亨子含笑不語。
轉瞬之間,一行四人穿過陣法門戶,來到外邊的山谷之中。
風雪如舊。
沒了陣法的阻擋,天光稍顯明亮。身后的長丘谷,依然籠罩著厚厚的積雪而形同一個巨大的山丘。
“諸位,且看老萬施法!”
萬圣子凝神遠望,辨明了方向,然后祭出兩把靈石,施展搬運法術。
而便在陣法光芒閃爍的瞬間,突然響起一陣“隆隆”的轟鳴聲,緊接著狂風勁卷,大塊大塊的寒冰呼嘯而至……
四人急忙飛身躥起。
人在半空之中,遠近一目了然。
轟鳴未絕,雪霧彌漫。
陣法籠罩的長丘谷,已崩塌殆盡。曾經的一谷春色,隨之湮沒無蹤。陣陣雪崩,猶自滾滾蔓延而去……
無咎低頭打量,微微皺紋。
萬圣子呵呵一笑,似乎有些心虛。
鬼赤分說道:“萬兄掏空了地下靈脈,失去支撐,陣法崩塌……”
風雪之中,冒出四道人影。
傳送所在,不見高山,沒有河谷,惟白雪茫茫,儼然一片冰雪的荒原。
四人踏空盤旋,神色疑惑。
“依著腳程算來,已橫穿天馬郡……”
“而一路之上,全無狀況……”
“不是你我迷失路徑,便是樸家主、沐家主已前往天獅郡?無咎老弟……
“往西便是天獅郡,就此尋去——”
隨著無咎抬手一揮,四人消失無蹤。兩個時辰之后,他與萬圣子、鬼赤、豐亨子再次出現在風雪之中。
倘若方向無誤,所在之地應為天獅郡無疑。而散開神識看去,遠近依然沒有異常。
四人商議片刻,御空往前。
以乾坤搬運術的傳送之快,日行數十萬里不在話下,卻也容易迷路,錯失途中的狀況,故而由豐亨子提議,就此尋覓而去,待夜色降臨之后,再施展搬運不遲。
無咎與豐亨子,并肩而行。萬圣子與鬼赤左右散開,相隔數千里,便于相互照應,也擴大了搜尋之地。
“老弟,我有愧啊!”
趕路之際,豐亨子有感而發。
“我始終不肯相信老弟,結果連番受挫,如今原界家族傷亡慘重,卻依然是前途未卜。還望老弟全力相助,從今豐某聽你的……”
“豐家主見外了!”
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你若肆意相欺,我便還以顏色。這便是無咎的行事之法,也是他為人的規矩所在。
無咎趕路之余,與豐亨子說著閑話。
“豐家主,你在族人是否安在?”
“唉,隨我抵達玉神界的族人弟子,足有上百之多。如今僅剩數人,生死未卜。”
“何不求你庇護?”
“我忙于原界事物,無暇他顧啊!倘若原界沒了,我豐家焉有幸存之理?”
“豐家主倒是公而忘私……”
“老弟以道義為懷,我不及也……”
無咎突然收聲不語,舉手示意。
豐亨子跟著停下,卻聽道:“豐家主,在此等候老萬、老赤!”
無咎交代一聲,騰空而去,猶如流星飛逝,瞬息千里之外。而不消片刻,他猛然收住去勢。
前方的風雪之中,竟有凌亂的人影在對陣廝殺,隨之雷光閃爍,慘叫聲不絕于耳。
而交戰的一方是海元子、青田等數百個原界修士,另一方則是上萬個神族高手與成群的猛獸。原界一方,顯然陷入重圍,猶在拼命沖擊,卻勢單力弱而險象環生。
眾多的原界修士呢?緣何僅剩下數百人……
無咎不敢多想,閃遁而去,抬手一指,數百道劍光呼嘯而出。霎時血肉橫飛,使得交戰的雙方頓時慌亂不已。而他頭頂的玉冠與灑脫的身影過于醒目,有人驚喜喊道——
“無先生……”
“不得戀戰,退——”
無咎沖入混戰的人群,數百道劍光亂劈亂砍,僅僅幾個喘息的工夫,便分開了交戰的雙方。而凌厲的劍光,依然左右盤旋威逼四方。海元子、青田趁機帶人撤退,他猶自殺氣不減而沉聲喝道——
“本先生在此,誰敢前來送死?”
神族雖然人數眾多,而其中并無神族長老,霎時慌亂不已,紛紛后退遠去。
無咎并未趁機追殺,而是收起劍光,拂袖一甩,轉身返回。
數十里外,海元子、青田等原界的修士舉手相迎。
“無先生,多謝搭救……”
“否則危矣……”
“閑話少敘!”
無咎擺了擺手,打斷道:“諸位緣何受困,樸家主、沐家主與龍鵲呢?”
海元子與青田分說道——
“我原界行至此地,突遭大批神族高手的攔截阻擊。”
“樸家主與沐家主迫于無奈,帶著晚輩弟子據守燕谷,由各家高人另辟途徑,嘗試繼續西行。誰料重重阻擊,難以逾越半步。”
“豐家主何在……”
“燕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