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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天選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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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浩劫將至,依然有人放不下過去的恩怨。

  而只要人活著,心便不死。哪怕是天地將崩,也總有執念不熄不滅。

  月仙子試圖召集各方應對浩劫,以此響應無咎的壯舉。她的想法雖好,威望足夠,而如愿以償,卻并不容易。因為星云宗的苦云子前來歸順,要她幫著對付星海宗的觀海子。而月仙子如何平息紛爭,暫且無從知曉。卻由此可見,某位先生能夠走到今日,又是多么的艱難。

  而他也有執念,從未改變。不過,他執著的并非個人得失,而是故土家園,凡俗紅塵,曾經的夢想,以及與那莫測的天運。

  玉神界。

  夏鼎城。

  靜室。

  魔劍中。

  無咎的元神之體,靜靜佇立。

  在他的不遠處,坐著一位老者的身影,雖然罩著護體法力,卻神情慌亂而猶自強行苦撐。

  那是斗牛郡的厲囚長老。

  意外失手遭擒,陷入魔劍桎梏,找尋出路無望,他唯有憑借修為,對抗著陰煞之氣與禁制的雙重吞噬。

  而近處的陣法,遠處的獸魂,皆陣法安然無恙。唯有十余里外,多了一層厚厚的銀色之物。看上去像是積雪,卻與積雪無關。竟是數以兆億計的玉螻,處于休眠狀態,成堆成片的堆積在昏暗的天地之間。

  此前的危急關頭,他祭出魔劍,強行收取玉螻,純屬迫不得已,根本沒有計較后果。

  若能拯救夏鼎城內的修士,即便毀了魔劍又能怎樣呢。

  卻不料魔劍天地并未毀壞,而是完好無損。

  為什么呢?

  或許是寒冷的陰煞之氣,克制了玉螻的天性,從而使得那一個個兇殘的小東西陷入休眠之中。

  當他察覺之時,很是意外,便嘗試著用來對付刑天,奈何玉螻不聽使喚而只能作罷。

  數以兆億計的玉螻呢,若能加以祭煉,收為己用,倒是對付強敵的一大助力。

  “啊……”

  呻吟聲傳來。

  只見厲囚握緊手中的竹杖,周身光芒閃爍,而持續不斷的消耗法力,已讓他到了難以為繼的境地。

  “厲囚,何必苦撐呢?”

  無咎勸說道:“你我往日……”他想說彼此往日無怨,何不放開胸襟,握手言和,等等,卻又搖了搖頭,改口道:“只要你回我幾句話,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不管是他無咎,還是原界家族,與玉神界的仇怨,早已到了難以化解的地步。數萬條人命呢,血恨深仇也不過如此。

  厲囚的兩眼緊閉,一言不發。

  無咎自顧說道:“你與刑天,施展過相同的法術,竟然能夠死里逃生,能否指教一二?”

  他與刑天、厲囚交手的時候,對方施展的法術,與他的陰木符相仿,卻更為的高明。他察覺其中的玄妙,不免有所留意。

  而厲囚還是不予理會。

  無咎撇著嘴角,繼續又道:“斗牛、天獬、狻猊、天獅、天馬五郡,已集結了三萬之眾,連番強攻之下,依然大敗而回。而支邪等四位長老并未遠去,莫非另有所圖?”

  空曠昏暗而又死寂的所在,只有他一個人的話語聲在回蕩。

  無咎抬手撓著下巴,自顧說道:“據我所知,元會量劫降臨之際,不管是玉神界,或原界、本土、賀洲、部洲、神洲,均將毀于一旦,兆億的生靈,亦將隨之灰飛煙滅。你我卻在此處打生打死,又為哪般呢?”

  厲囚的身子微微顫抖,護體法力的光芒漸趨暗弱。淺而易見,即使他修為強大,而苦苦強撐之下,如今也是強弩之末。

  無咎的眼光閃爍,幽幽又道:“玉虛子呢,五郡傷亡慘重,他卻遲遲沒有現身,莫非他有意放縱殺戮,而要毀掉整個玉神九郡?”

  “一派胡言!”

  厲囚猛然睜眼,顯得頗為憤怒。

  無咎聳聳肩頭,很是不以為然。

  而既然出聲,厲囚再無顧忌,厲聲道:“天道刑罰之下,唯我神族得以豁免,爾等不過是螻蟻之輩,注定接受天道毀滅。”

  “嘿!”

  無咎笑了笑,神色嘲諷。

  而他愈是如此,厲囚反而滔滔不絕——

  “尊者有言在先,元會量劫到來之際,便是末日終結之時。只有開啟通天法陣,方能重啟天地輪回。而法陣固然有通天之奇,卻如獨木之橋,如何容得天下眾生,屆時他將帶領神族擺脫困厄而重返生天。既然如此,尊者他又怎會毀掉玉神九郡呢?”

  無咎收起笑容,微微一怔。

  所謂的通天大陣的用處,曾經困擾他數十年,今日突然揭曉,竟是逃脫元會量劫的一條捷徑?

  便如所說,唯有神族能夠幸存,兆億生靈注定毀滅?

  也難怪玉神九郡不肯罷休,卻無關仇怨,而是生存之戰。玉虛子之所以沒有現身,乃是有意為之,他要假手九郡,滅掉原界家族?

  而記得那張獸皮圖繪,有五元通天之說,該有五座通天陣法啊,緣何又稱之為獨木之橋?

  “呵呵!”

  看著無咎困惑無解的模樣,厲囚禁不住冷笑起來。

  “我神族九郡,不下百萬之眾。你與原界家族,難逃覆滅的下場。且待天地重啟之時,便由我神族開創世紀而傳承萬載!”

  “唉……”

  無咎禁不住嘆息一聲,道:“你神族能夠逃脫天劫,傳承萬載,而天下眾生卻如草芥、螻蟻,唯死一途……”

  “我神族乃天選神族,自有天道恩寵!”

  厲囚的話語中,透著與生俱來的高傲。

  “我勸你放了我,否則悔之晚矣!”

  無咎默然片刻,點了點頭。

  “你與四位長老,又能否放過夏鼎城?”

  “不能!”

  厲囚堅決道:“原界唯有放棄抵抗,束手就擒,聽候發落,或能留下一條性命。如若不然,闔城盡滅!”

  無咎攤開雙手,很是無奈的樣子。

  一個神族的長老,如今身陷囹圄,竟依然盛氣凌人,沖著他威脅恫嚇。縱然他能言善辯,此時也無話可說。

  還能說什么呢,厲囚乃是神族的高人,他的所言所行,便是神族的意志所在。而他牖中窺日般的固執偏見,著實難以理喻。

  “聽見沒有,放我出去——”

  厲囚突然沒了耐心,大吼一聲,飛身而起,瘋狂揮動竹杖。強橫的氣勢,猛如雷霆。他見無咎是元神之體,又是赤手空拳,他要借機發難,就此最后一搏。

  無咎不躲不避,抬手一指。

  “奪!”

  法力所致,氣機停滯。

  厲囚離地的剎那,身形一頓,動彈不得,急忙掙扎。而已到了強弩之末的他,再也支撐不住,護體法力“砰”的崩潰,堪堪掙脫了束縛,搖搖晃晃往后退去。

  無咎趁機往前,伸手道:“你的法杖很是不錯,借我把玩一二……”

  “休想……”

  厲囚驚恐大喊,神色絕望。

  而護體法力崩潰的瞬間,無邊的陰寒噬體而來,竟無從抵擋,也逃脫不能。而某人卻要奪取法杖,隨后的手段更加難以想象。

  “砰——”

  無咎正要趁機出手,徹底制服厲囚,卻聽一聲沉悶的巨響,狂猛的威力遂即橫掃而來。他驀然一驚,閃身而去。直至片刻過后,他再次現出身形。

  只見昏暗的天地間,與其中的陣法,依然回蕩著隱隱的轟鳴聲。且堆積的玉螻,如同雪花飛揚。遠處的獸魂,猶自騷動不安。而厲囚連同他的竹杖,則是無影無蹤。

  那個老家伙,自爆元神?

  真是頑固啊!

  寧肯魂飛魄散,也不愿講和。或許在他看來,原界注定滅亡。有十數萬家族修士為他陪葬,于是他不惜自爆元神而拼個同歸于盡。

  也幸虧是在魔劍之中,否則后果難料。

  卻又何苦呢,真的不能和睦共處?難道只有神族高貴,為天選神族,而玉神界之外的修士均為螻蟻之輩,都改死無葬身之地?

  放屁!

  夫道子說的不錯,這就是一場滅族之爭。

  在神族的高人看來,是原界家族阻礙了通天之途,唯有殺光所有擅闖玉神界的賊人,神族方能得以生存而傳承萬載。

  講道義、擺道理、以誠求和、拯救蒼生的那一套,在玉神界行不通。原界的十余萬家族修士想要活著,無處茍且,下跪磕頭也沒用,唯有舉起刀劍抗爭而浴血求生!

  既然如此,倒也簡單。拼就是了,不死便活。

  而五郡若是能夠召集百萬之眾,又如何應對?

  無咎一邊默然忖思,一邊在原地來回尋覓。

  滿地的血腥狼藉之外,什么都沒有。莫說竹杖,納物戒子也不見一個……

  靜室中,無咎睜開雙眼。

  他看著手中的魔劍,猶自皺著眉頭而神色郁悶。

  此前的大戰,雖然保住了夏鼎城,原界家族也傷亡慘重,只能說是一場慘勝。所幸抓住了厲囚,指望著有所收獲,結果老家伙又自爆元神,致使他兩手空空……

  “砰、砰——”

  便于此時,頭頂傳來叩擊聲與冰靈兒的話語聲——

  “無咎,神族長老已抵達城外……”

  大戰不過三日,神族再次來犯?

  無咎拂袖起身。

  踏上幾丈高的石梯,打開禁制,穿過洞口,便是房舍。

  只見屋內站著萬圣子、鬼赤、冰靈兒、韋尚,以及豐亨子、玉真人。

  “來了多少人手?”

  “僅有四位長老!”

  “豐家主與玉兄足以應付,何必找我?”

  “四位長老,指名見你……”

  “哦?”

  “逼你交出厲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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