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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屋子,無窗,僅有一道木門。
丈余寬、兩丈多長的所在,陰暗且潮濕。如此倒也罷了,潮濕中還透著一股撲鼻的臭味呢。
哼,這便是本先生的住處?
無咎打量著屋內的情形,面帶怒氣。而不消片刻,他又自我安慰而搖頭作罷。
齊香子安置住所的時候,偏向齊家弟子,乃人之常情。老東西雖然可惡,且性情固執,卻忠于齊家,倒也無從指責。
嗯,有個地方容身,足矣!
屋子雖然狹小,卻擺滿了物品。木頭架子、木頭床榻、木頭桌凳,皆斑駁陳舊。
而木架上,擺放著壇壇罐罐。桌凳上,布滿灰塵。床榻上,堆放著衣衫、獸皮等雜物。
無咎走到木架前。
十數個壇子,大小不一,均為玉石打造,神識難以浸入。
無咎抓起一個壇子,凝神查看,手上稍稍用力,“砰”的發出禁制破碎的聲響。他心存好奇,順手揭開壇子的封蓋。
一股腥臭,撲面而來。緊接著幾點白光飛出壇口,隨即震動雙翅而“嗡嗡”亂飛。
無咎始料不及,微微一怔,不忘掩住壇口,打出禁制封住四周。
白光依然亂飛,并撞擊禁制,吞噬法力,似乎要掙脫封禁而去。
咦,這小東西如此的兇狂?
無咎抬手一指,隨著法力所致,白光中現出五只飛蟲,頓時懸空而僵住不動。他又屈指彈出一縷火光,飛蟲相繼焚燒成灰。而最后一個飛蟲即將消失,被他伸出雙指夾住。
玉螻?
白色的小蟲,與驪山城所見相同,卻小了一圈,像是剛剛蛻變的幼蟲,卻同樣的背生四翼,利齒外露,形狀猙獰,已然擺脫法力束縛,竟拼命掙扎而兇狠異常。
“撲”
無咎的雙指間涌出火光,小小的蟲子瞬間化為灰燼。
淺而易見,這是夏鼎城修士所煉制的玉螻幼蟲,三五只不足為患,而若是成千上萬,其強大的威力,足以滅殺飛仙高人呢。
無咎突然再次搓動手指,一縷火光若隱若現。
元神之火,乃根基所在,精胖矗鶘斃⌒〉撓耱鰨勻徊輝諢跋隆2還腦裰穡跤誄惆祝緗袢詞喬喟紫嗉洌12性右凰亢諫彝圃凍憂岸緣糜脛誆煌/p
無咎察覺元神之火的變化,卻無暇多想。他看向左手的壇子,微微皺起了雙眉。
透過封蓋的縫隙,可見壇內堆積著白色的圓珠,應為玉螻的蟲卵,足有上萬之多。
無咎放下壇子,看向木架。
十多個大不一的壇子,皆裝有玉螻之卵,倘若盡數孵化,后果難以想象。
哼,玉神界的修士,御龍驅虎也就罷了,竟然喂養蟲子,還是如此惡心的蟲子,著實難以理喻。
而齊香子安置住所,也沒在意屋內的玉螻,幸被本先生發現,絕不讓它留著害人。
無咎退后兩步,雙手掐訣。
十多個壇子飛出木架,尚未落地,已被禁制層層包裹,遂即烈焰閃爍。不消片刻,壇子連同玉螻的蟲卵,已被焚燒煉化而蕩然無存。
而拂去了煙塵,無咎又暗暗搖頭。
屋內的木榻,乃是唯一歇息的地方,卻堆滿了雜物,很是骯臟不堪。
也罷,清理一二。
隨著他大袖揮舞,一陣強風卷向木榻。成堆的雜物飛向墻角,繼而水霧傾灑著沖洗而下。
轉眼之間,旋風、水霧消散,曾經骯臟的木榻,也隨之變得清爽起來。
無咎跳上木榻,盤膝而坐,正要緩口氣,他又扭頭看向身旁。
木榻的內側,竟然有個淺淺的洞口,沒了雜物的遮掩,便也顯露無遺。
嘿,莫非是屋子主人的藏寶之處?
無咎稍加查看,伸手虛抓。
一塊鐵片?
入手之物,尺余見方,如同一塊黑色的鐵片,卻不為神識所看透。而上面刻畫著字符,像是功法口訣。
驅使玉螻的口訣?
無咎翻轉鐵片。
鐵片的背面,刻著圖案,雖然模糊,卻能夠分辨出大致的情形。竟然是個人身獸首的怪物,不,應該是個三頭的怪物。
神像?
豈不就是神像,竟然與夏鼎城神殿內供奉的神靈一模一樣。
無咎頓感好奇,舉起鐵片細細查看。
神像的三個腦袋,似龍似虎,彼此大致相仿,只是各自的神態稍有差異。
這般的丑陋,究竟是何方的神靈呢?
在夏鼎城的神殿內見到神像之后,他便暗中關注。彼時彼刻,他聯想到了《道祖神訣》。而他無咎修煉的道祖法身,乃是三頭六臂的神武之軀,卻非三個腦袋,而缺少手臂的怪物。
不過,神像與功法口訣之外,鐵片似乎沒有什么異常。且入手輕薄,稍稍用力便能折彎。而乍一松手,又慢慢的恢復原狀。
嘖嘖,古怪啊!
無咎擺弄著鐵片,依然困惑不解。
片刻之后,他沒了耐心,抓起鐵片,輕輕揮動。
稀奇古怪的東西多了,又豈能一一盡曉。且將其收入神戒,來日琢磨不遲。
而鐵片猶在手中,竟然不能收入夔骨神戒?
無咎驚奇之余,恍然大悟。
屋子的主人,之所以藏物榻中,并非疏忽大意,而是鐵片神像難以隨身攜帶。
難不成放回原處?
無咎的手掌一翻,黑色劍光閃爍。而他的左手剛剛拿出魔劍,右手已空無一物。他忙凝神查看,只見黑色鐵片已到了魔劍的天地之中,隨即悠悠蕩蕩著落入煞氣彌漫的角落里。
哦,納物戒子僅能收納煉化之物、或是死物,而魔劍有所不同。豈非是說,鐵片乃是有著靈性的活物?
怎么會呢,一塊鐵片而已……
無咎默然良久,依舊是不得其解。他懶得多想,打出禁制封住整個屋子,然后放下手中的魔劍,面帶微笑道 “靈兒……”
話音未落,一道白衣人影出現身旁,卻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帶著撒嬌的口吻而吐氣如蘭道:“小子,靈兒擔心呢……”
“嘿!”
無咎咧嘴一笑,趁勢擁著嬌小的人兒,霎時柔軟滿懷,清香迷人。他不由得心神松弛,閉上雙眼,只想蕩起溫柔的小舟,駛向他期待已久的夢幻仙境。
冰靈兒卻打量著陰暗的石屋,詫異道 “你已抵達玉神界,而這是何處,原界家族弟子呢,龍鵲與夫道子呢,又是否見到玉虛子,你倒是給我說話呀……”
無咎尚未蕩起小舟,又被揪起耳朵搖晃,他旖旎的夢境,也隨即變得支離破碎。
“靈兒……”
無咎只得睜開雙眼,懇求道:“大戰在即,能否讓我歇息片刻……”
“強敵來襲?”
“不……”
“快快召出眾人相助?”
“我……”
無咎搖晃不停,只得用力掙脫耳朵,趁機抓住冰靈兒的小手,忍不住又嗅著柔荑的清香而露出陶醉的模樣。冰靈兒卻甩開雙手,跳下木榻,小臉帶著焦急之色,頓足道 “你吞吞吐吐,一反常態。究竟有何難處,倒是說話呀!”
“唉!”
無咎嘆息一聲,很是無奈。
本想著忙里偷閑,溫存一二,卻適得其反,遭到連聲逼問。卻也不敢隱瞞,否則那個丫頭難得消停。
無咎抬手一揮,屋內的空地上多了兩位老者。
萬圣子與鬼赤,皆神色茫然。
“此乃何處?”
“既然喚我二人現身,何必封禁屋門呢,且打開禁制,老萬外出查看……”
無咎翻著雙眼,惱怒道:“夏鼎城內駐扎十多萬家族弟子,飛仙之上的高人便有三百之數。你老萬若有膽量出去,我成全你……”
萬圣子驀然一驚,急忙后退,卻又抱怨道:“哎呀,緣何這般大的火氣呢!”
鬼赤則是狐疑不解,趁機問道:“無先生,夏鼎城是何所在?”
無咎抬手一指,不假辭色道 “坐下說話!”
他話音未落,冰靈兒躍上木榻,再無曾經的刁蠻,而是溫柔乖巧的坐在一旁。
萬圣子與鬼赤弄不清某人暴躁的緣由,只得坐在榻前的木凳上。
“嘻嘻!”
無咎端坐如舊,臉色陰沉。而身邊響起笑聲,竟是冰靈兒牽扯衣袖,昂起小臉兒,一雙明眸滿含著期待之色。他尚自醞釀情緒,無名之火突然煙消云散。
“兩位,聽我道來……”
冰靈兒、萬圣子、鬼赤、韋尚,以及眾多的鬼妖弟子,皆躲在魔劍之中,不便隨時通傳消息。如今已在夏鼎城內安頓下來,無咎便想著與諸位伙伴商議一二。奈何屋子逼仄狹小,他只能召出三人相見,隨后道出實情,與目前的困境所在。
“……據我之前的推測,憑借堅城與十數萬眾,足以使得玉神殿投鼠忌器,而不得不有所退讓。一旦玉虛子現身,或能逼出元會量劫的真相。原界家族,亦將迎來轉機。怎奈攻城之時殺戮過甚,只怕已惹怒了玉神九郡。而各家高人眼界短淺,玉真人又藏有私心。倘若九郡全力圍攻,夏鼎城兇多吉少。而失去了原界家族,你我勢單力薄,難有作為,故而……”
無咎沉吟片刻,繼續出聲道 “故而,本先生還是那句話,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自助者,天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