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支持 無咎杵在原地,瞠目不已。
曾經擁擠的人群,變成了滿地的尸骸。鮮紅的血水,染紅了山坡。而幸存的修士,急于逃離此地,尚未飛上半空,便被刀光劍影碾成粉碎。余生者驚駭萬狀,或呼喊同伴相助,或施法遁入地下躲避,或狼奔豕突般的來回亂竄。而偌大的山谷,已被肆虐的殺機所籠罩。一場血腥的殺戮就此開始,十數萬眾的命運仿佛已就此注定。
原界的高人,也陷入困境。與刑天硬拼,一時難以取勝。想要突圍離去,又恐丟下弟子而釀成更大的慘禍。而如此拖延下去,似乎看不到出路。究竟何去何從,誰也不敢孤注一擲。
而仲權與宣禮、章元子,亦無暇他顧,各自抓著飛劍,惶惶四顧……
“轟”
無咎尚自觀望,急忙閃身躲避。
一道數丈大小的斧影,呼嘯而下。巨響聲中,山坡炸出一個大坑。又有幾個倒霉的家族弟子隨著石屑飛上半空,隨即肉身崩潰而魂歸天外。
無咎落地未穩,慌亂的人群涌來。他伸手抓住一人,瞪眼道 “這般躲下去,絕非良策!”
“撒手……”
是仲權,混在一群晚輩弟子中間,他全無高人的覺悟,只想茍且求安。而突然被人抓住手臂,竟難以掙脫,他臉色微變。
“哼!”
無咎并未撒手,而是將仲權抓到面前。宣禮與章元子分開人群逼近,顯然要出手相救。他視而未見,撇嘴道:“在我老家,你這種東西叫作窩里橫。若是有膽,隨我來”
他一把推開仲權,踏空而起,揚聲道:“我輩如同羔羊任人宰殺,天理何在?但求以死衛道,此生無悔也!”
話音未落,他閃身失去蹤影。
仲權與宣禮、章元子,以及眾多的家族弟子,皆昂頭仰望,一個個難以置信。
竟然有人只身赴死,倒也堪稱壯舉。
此時,玉真人依然在踏空盤旋,他一邊躲避著斧影的鋒芒,一邊揮手抓出九顆銀珠。有斗牛郡高手的相助,再加上神衛弟子的金斧戰陣,使得強大的刑天更加難以戰勝。而今日若是不能逼退刑天,原界弟子必將死傷殆盡,而他亦將失去倚仗,再也無力回天。
“諸位……”
玉真人正要全力一拼,忍不住微微一怔。
豐亨子、樸采子等家族的高人,早已是焦躁萬分,各自左沖右突,亟待扭轉頹勢,忽然有所察覺,紛紛回頭看去。
便于此刻,混亂的山谷中突然飛出一道人影。是位中年男子,其貌不揚,而他話語激昂,毅然決然的迎向漫天的刀光劍影。眼看著他便要粉身碎骨,又消失無蹤。而神識可見,他淡淡的身影在殺機的縫隙中飛快躲避。如此一路閃遁而去,轉瞬抵近山谷的邊緣,隨即不失時機的抬手一指,竟沒有劍芒、也無凌厲的攻勢。而百丈之外的一位金須金發的神衛弟子,卻慘叫一聲倒飛出去。繼而他又抬手疾點,“砰”的羽毛亂飛、血光迸濺,一頭尚自巡弋的黑雕,翻身載下班空。其后背上的壯漢未及應變,已被無形的殺氣劈成兩半。而他仍未作罷,趁勢撲向另外一位神衛弟子。正是他暗中偷襲的連番得手,使得環繞山谷的戰陣頓時出現豁口。凌厲而又強大的攻勢,威力隨之減弱……
許是他的言語感召,或是被他慷慨赴死的壯舉激發了斗志,又或許看到轉機而不愿坐以待斃,原界家族中的飛仙弟子竟一個接著一個沖天飛起。繼而無數的地仙高手,也成群結隊的沖出山谷。
一場壓抑已久的絕地反攻,忽然就此爆發……
豐亨子與樸采子等原界高人,皆錯愕不已。
玉真人豈肯錯過時機,急忙大喊 “北山乃是本使的伏兵,奉命出奇制勝。諸位,合力殺出此地……”
不愧為神殿使,竟然留有后手,關鍵時刻,力挽狂瀾啊。不過,他的那位伏兵,似乎已不止一次暗中出手。
眾人不敢怠慢,神通法寶齊出。
刑天率領著神衛弟子與斗牛郡的高手,只要將擅闖玉神界的原界修士一網打盡。誰料事發突然,強大的戰陣竟然遭到重創。且時機與手段恰到好處,便是天仙高人也難以如此的輕松。而那位暗中偷襲者,憑借詭異的遁法,無影無蹤的劍氣,出手必殺的兇狠,輕而易舉的撕開了戰陣的豁口。而隨著成千上萬個原界修士的瘋狂反攻,豁口瞬即變大,致使攻勢減弱,戰陣呈現崩潰之勢。尤為甚者,玉真人與二十多位天仙高人再次聯手攻來。
“長老……”
刑天揮舞雙手,竭力驅使陣法,雖然漫天的刀光劍影如舊,卻再難匯聚一處而祭出他的刑天之斧。而他又不甘作罷,召喚厲囚長老相助。
厲囚,斗牛郡的長老。
而看著威力不再的戰陣,相繼栽下半空的黑雕,與不斷喪命的族人,還有山谷中沖出來的無數人影,他禁不住微微搖頭道 “今日叛賊勢大,你我倉促而來,終歸寡不敵眾,何妨改日再戰!”
話音未落,他舉起竹杖輕輕揮動。
所在四方,頓時青光彌漫,恰如竹林橫空,將他與刑天、以及百多位壯漢裹在其中。
與之瞬間,玉真人祭出的九道銀光、與各位高人的二十余道凌厲的劍芒轟然而至。
“轟”
巨響轟鳴,虛空片片崩碎。天地仿佛毀于此刻,轉眼間又狂風勁卷而煙霧散去。
玉真人揮袖一卷,九顆銀珠落入掌心。
豐亨子與各位家族高人,隨后放緩去勢,而就此看去,一個個錯愕不已。
此前迎面對陣的刑天、厲囚與百多位壯漢,僅僅相隔數百丈,此時卻出現在百余里外,不僅躲過了眾人的合力一擊,仿佛瞬間橫移而顯得極為的詭異。
而近百頭黑雕與兩頭戰龍,也風馳電掣般的尾隨而去……
“是何神通?”
“聞所未聞……”
“那是厲囚的乾坤顛倒術,不必管他。”
玉真人來不及多說,催促道:“諸位,快快離開此地!”
各家高人點頭會意,遂即又面露難色。
“去往何處?”
成千上萬的家族弟子,已涌上半空。余下的人仙、筑基弟子,也趁機飛出山谷。一時之間,到處都是人影,各自的臉上洋溢著劫后余生的驚喜之色,卻又不知去往何方而又是一陣混亂。
“啊……”
玉真人這才想起某人的提醒,奈何為時已晚。
而對方的話語聲,在混亂的人群中適時響起 “尊使,你且帶著各家弟子離去,豐亨子、樸采子、沐天元三位家主,還有仲權、宣禮、章元子,隨我留下斷后!”
“哎呀,北山所言極是!”
玉真人連連點頭應聲,抬手一揮 “諸位,隨我來!”
他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帶頭往前飛去。海元子、青田等高人,帶著眾多弟子緊隨其后。而豐亨子、樸采子與沐天元,則是凝神張望而各自滿腹的疑惑。
不消片刻,成群的修士相繼離開了山谷。
半空之中,仍有七人徘徊不去。
俯瞰山谷,滿地的尸骸。濃重的血腥,隨風飄蕩……
“唉,該有多少人喪命于此啊!”
“上萬之數。”
“上萬條人命呢……”
“我原界與玉神界,從此勢不兩立!”
“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位北山道友,眼下耽擱不得,你讓我三人留下斷后,顧及玉真人的情分上,暫且聽你吩咐,卻又該如何行事?”
北山,或無咎,他看著山谷的慘景,竟然在大發慈悲。
而豐亨子與樸采子、沐天元,雖然心存疑惑,卻無暇追究,此時只想遠離險地。
“嗯,走吧!”
無咎抬眼看向三位高人,焦黃的面皮上掛著莫名的笑容,轉而又看了看陰沉不語的仲權、宣禮、章元子,然后擺了擺手帶頭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
百里之外。
兩頭戰龍與近百頭黑雕,高高的飛在天上。厲囚、刑天與百多位壯漢,則是踏空而立。
刑天的牙齒咬得嘎吱響,臉色扭曲變幻。眼看著成群的原界修士相繼遠去,他忍不住揮拳撞擊而恨恨道 “長老,何故畏戰?”
厲囚懷抱竹杖,漠然道:“你說原界乃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只因事態危急,催我倉猝出戰。卻致使我斗牛郡,折損數頭黑雕與十數位族人。”
“而放走玉真人,他勢必禍亂玉神界。一旦危及玉神殿,你斗牛郡擔當不起!”
“原界尚有十數萬眾,我斗牛郡難以應對。你當召集九郡的高手,方能合力剿滅叛逆。”
“事發突然,一時如何來得及。”
“何不稟報尊者?”
“哼!”
刑天雖然兇殘暴戾,而面對人多勢眾的原界家族,有心無力的他,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轉瞬之間,成群的人影已漸漸逃遠。
厲囚也不再仁慈,舉起懷中的竹杖。
“叛賊敗退,斗志潰散,理當趁勢追擊,為我死難的族人報仇!”
隨著他竹杖揮動,天上的戰龍與黑雕咆哮著飛馳而去。
刑天早已按捺不住,趁勢騰空而起。
與此同時,數百里外,落后的七人放緩去勢。其中的一位面皮焦黃的中年男子,拱手道:“刑天果然不死心啊,還請三位前輩高人攔住那個家伙。仲權、宣禮、章元子,聯手對付黑雕,借機擾亂神衛弟子的戰陣。”
“你讓我三人對付刑天,你卻置身事外?”
“不能!我要力戰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