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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庚申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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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萊境之行,無咎慘遭重創。

  也幸虧他的化妖術之“玄武變”與星月銀甲,足夠的堅固,再加上萬圣子、鬼赤、鐘家祖孫的傾力相助,還有月仙子的暗中指點,最終憑借他略有小成的《九星訣》遁法,以及幾分狗屎運氣,堪堪逃脫了一劫。而后又療傷修養數月,他終于出關了。

  恰是庚申年的二月。

  置身所在,位于蓬萊與北岳的交界處,偏向原界地南,故而尚未感受寒冬的凜冽,春季便已早早的到來。

  無咎與韋尚交談了兩個時辰,對方返回歇息。他本人則是坐在老樹下,盡情欣賞著山野的景色。而悠閑之余,不忘飲著小酒,揣摩著功法,想著他一個人的心事。

  他讓韋尚打探消息,有兩個用意。

  一個是關注原界家族與玉神殿的動向,再一個便是尋找冰靈兒的下落。如今已弄清了墨家的所在,他很想即刻動身。奈何萬圣子與鬼赤、鐘玄子、鐘尺,均未出關;兄弟們與妖族的弟子,忙著修煉劍陣;而韋尚奔波辛苦,亟待歇息休整。他斟酌過后,決定等待一段時日。此外也讓兩具分身繼續修煉,以便全力提升修為。

  于是乎,他無咎成了一位真正的山野散人。

  獨自坐了兩日,清晨時分,他走下山坳,循著溪水漫步。吹著風兒,嗅著花香,聽著鳥鳴,很是悠然。之后找了塊草地躺下去,默默仰望天穹。卻心緒紛亂,他索性閉上雙眼。

  而恍惚之中,似乎見到成群的修士在四處追殺,還有陷阱無數,令人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繼而人影婀娜,春光泛濫……旋即兩只手臂環繞而來,卻張嘴咬人耳朵……

  無咎急忙睜眼,神色怔怔。

  片刻之后,他坐起身來。而看著那漫天的晚霞,他迷離的眼光漸漸變得淡遠而寧靜。

  常言道,溫飽思淫欲,無事起妄念。某位先生雖然修至飛仙,依舊是個俗人。如今尚未安閑三日,又忍不住浮想翩翩。所幸他沒有忘了初衷,不敢就此懈怠下去。

  何為初衷?

  打破神洲封界,拯救神州仙門,給祁散人、太虛、蒼起,以及無數的仁人志士一個交代。

  眼下如何?

  自從殺出神洲,至今已有四十多年,也不過是剛剛抵達原界而已。神洲封禁之謎,尚未揭曉。那個神秘莫測的玉神尊者,依然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打破神洲封界,更是無從說起。而當務之急,還是要沖破原界家族的圍追堵截。只是偌大的原界,修仙高人不計其數。此行之艱險,難以想象啊。

  即使如此,還是要走下去。至于最終的結果,不必理會。且求無愧于自我,無愧于天地。

  而在此之前,一定要找到靈兒……

  無咎坐在草叢中,忖思良久。他將多年來的所見所聞,以及原界的現狀,細細的回想一遍,又反復的審視權衡、斟酌利弊。當濃重的夜色籠罩山野,他也漸漸有了更為明確的計較。他長舒了一口氣,拿出了他的魔劍。

  魔劍天地,情形如舊。

陰寒的角落里,躲著成群的獸魂。不過,歷經蓬萊境之戰,為數上千的獸  魂,如今只剩下五六百。而幸存者均為兇悍之輩,又吞噬了修士元神,如今似乎更為強大,便是魔劍中的煞氣也隨之濃烈了幾分。

  空曠荒涼之間,曾經的陣法安然無恙,卻因妖族的離去,變得異常寂靜。相距不遠出的兩道人影,也更加顯得孤單落寞。

  “兩位,是否安好!”

  話語聲突然響起,使得靜坐的兩人有些意外。而抬頭張望,又不見人影。卻還是雙雙站起,應聲道——

  “無先生,今日難得空閑啊!”

  “哼,何不現身相見?這般鬼鬼祟祟,成心看我二人笑話不成?”

  夫道子,還是隨遇而安的樣子。

  而龍鵲卻滿臉怒氣,嚷嚷道:“你放走了鬼赤與鐘家祖孫,又放走了萬圣子與妖族弟子。緣何偏偏留下我與夫道子,這般厚此薄彼,欺負人呢……”

  憤怒的話語中,竟透著委屈。

  想他一個玉神殿的祭司,飛仙的高人,遭到囚禁也就罷了,至少有鬼赤與鐘家祖孫的陪伴。而如今一個個回歸了自由,他依然深陷牢籠而看不到出頭之日。或者說他備受冷落,亟待宣泄申訴一番。

  無咎依然沒有現身,默然片刻,輕聲道——

  “我雖然放了萬圣子與鬼赤,他二人并未離去,反倒是成了左膀右臂,隨我浴血拼殺,并雙雙遭到重創。將心比心,我豈有囚禁妖族弟子之理?而高乾、古原等人也知恩圖報,成了我的二十四妖衛!”

  他稍稍一頓,又道:“敢問龍鵲祭司,我若是放了你,又會怎樣呢?”

  “我……”

  龍鵲遲疑不語。

  某人的言下之意,要他誠心歸順,也就是忘了他祭司身份,從此與玉神殿為敵。而他又豈敢答應,頓時沒了脾氣。

  夫道子卻笑了笑,安撫道:“龍兄,稍安勿躁。你我何去何從,想必無先生他自有計較!”

  “嗯,兄長所言甚是!”

  無咎如此稱贊,話語溫和而又隨意。

  “兄長?”

  頭一回成為某人的兄長,而不是客套敷衍的道兄,使得夫道子有些意外。

  無咎沒作多想,徑自問道:“本人對于原界的四位祭司所知不多,兄長能否賜教一二!”

  夫道子點了點頭,答道:“玉神殿聲稱有十二祭司,卻因修為、職責不同而內外有別。盧洲本土的八位祭司,均為飛仙。而原界的房宿子、虛厲、奎元子與柳烏子,均為天仙高人。其中的房宿子、虛厲,監管原界家族。奎元子與柳烏子,擔當玉神界的防御。四人之中,又以奎元子與柳烏子的修為最強……”

  話到此處,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出了何事,莫非四位祭司已然現身?”

  “我與虛厲交過手,并未見到另外三位祭司!”

  “你與虛厲祭司交過手?難怪獸魂折損過半,鬼赤、萬圣子遭到重創……”

  “不僅如此呢,還有原界家族的六大天仙,數十飛仙,近千地仙弟子……”

  “竟然被你逃脫?”

  “嗯,運氣而已!”

  “又該何等的運氣……”

  無咎愈是輕描淡寫,夫道子愈是吃驚。

  龍鵲也驚愕不已,難以置信道:“你來到原界沒多久啊,怎會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呢,當真是賊性不改,每到一處而禍害一方,不……”察覺失言,他急忙改口道:“倘若四位祭司聯手,你麻煩大了。要知道奎元子與柳烏子的修為,比起兩位神殿使還要強上一籌。再有原界家族的相助,你必將走投無路,哈……”

  龍鵲的嗓門大,話語聲響亮,卻遲遲沒有回應,不免叫他暗暗疑惑。

  又是哪句話,得罪了那個小子呢?

  “走了?聽我說啊……”

  龍鵲有些失落,搖頭道:“何必擔心呢,玉神殿與原界一方,雖然聲勢浩大,卻也不免有疏忽之處。你譬如……”

  “哦,洗耳恭聽!”

  “你……你在啊?”

  龍鵲始料不及,遲疑道:“你譬如,沐天城、磐石城等人多的地方,反而便于藏身……”

  “既為城鎮,必然高手云集,戒備森嚴,如何躲藏其中呢?”

  “這個……”

  龍鵲看向夫道子,似有求助之意。對方視若未見,反而轉過身去。他神色掙扎,猛一揮手——

  “且罷,我當年前往玉神殿,為了沿途找尋寶物,曾于各地購置住所,并有進出的禁牌。而相關物品,便存放于……”

  “拿來!”

  “唉,給我一枚空白的玉簡……”

  “嘿……”

  笑聲過后,半空中再也沒人說話。

  而龍鵲兀自愣在原地,沮喪道:“龍舞山莊,被他毀了。原界積攢的產業,也被他占了……”他禁不住昂首看天,悲憤吼道:“該死的無咎,我上輩子欠你的不成……”

  夫道子搖了搖頭,道:“你不該搶他的意中人!”

  “此話怎講,分明是他搶我的女人!”

  “冰靈兒乃是冰蟬子之女,怎會是你的女人?你不僅搶奪了她爹的寶物,還企圖強迫她結為道侶。而眾所周知,無咎與她情投意合,如今這般待你,一點也不冤枉!”

  “啊……”

  夜色下,無咎收起了魔劍,就勢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然后沖著手上的玉簡微微一笑。

  玉簡來自龍鵲,其中拓印著一座山峰的具體方位,天兆峰。

  據說,峰上有個隱秘的洞穴。龍鵲那個家伙善于斂財,又怕惹人妒忌,或落得玩忽職守的罪名,于是便將他所搜刮的寶貝,以及各地住所的信物,盡數藏入洞穴其中。誰料想一不留神,又便宜了他人。

  而無咎在意的并非寶物,而是龍鵲購置的住所。

  試想,倘若原界各地的城鎮之中,有個隱秘的藏身之處,是否多了一條退路?

  不過,天兆峰,位于北岳界,距此尚有十余萬里之遙,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何況也不知真假,且待來日分曉。

  無咎放下玉簡,仰望天穹。

  只見夜空深邃,星光閃爍……

  天才一秒: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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