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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走的時候,記得清楚啊,海邊還是碧浪白沙,景色宜人,如今卻尸骸遍地,血腥狼藉,成了殺戮戰場?
無咎愕然片刻,緩緩往前飛去。
卻見山崖一側的礁石上,坐著兩位老者,一個蒼老駝背,一個陰森像鬼,不是萬圣子與鬼丘,又是誰人?
無咎落在沙灘上。
血腥撲面,令人作嘔。
足有十幾具尸骸,有的應該死了一段時日,發出陣陣惡臭;有的剛死不久,血水染紅了沙灘。
“這是……”
無咎依然是疑惑不解。
而礁石上的兩位老者,早已察覺他的到來,并未意外,反而有些失落,各自點頭道——
“嗯,回來啦……”
“殺了幾個修士而已……”
“再有三、五日,便到了約定的期限,我與鬼丘老弟正等著離去呢,誰想你竟回來了。很不應該啊,難道你沒有前往蠻靈之地,否則你難以脫身……”
萬圣子與鬼丘端坐如舊,絲毫不為嗆鼻的血腥所動,好像十幾條人命與己無關,只等著某人爽約,從此擺脫束縛而遠走高飛。
“慢著!”
無咎擺斷二人,質問道:“此地極為偏僻,緣何死了這多人?難道兩位趁我不在,又禍害四方?”
“哼!”
萬圣子的臉色一沉,怒道:“豈有此理!我二人在此等你,這才招來修士圍攻,不得已出手殺人,你卻肆意指責,真當老夫怕你……”
“息怒!”
鬼丘勸阻道:“既然無先生返回,且聽我說……”
片刻之后,無咎燒了沙灘的死尸,短暫分別的三人,再次坐在一起。
從鬼丘口中得知,他與萬圣子,守在海邊,并未招惹是非。誰料此前所殺的兩個墨玉島的弟子,有同伴尋來,途經西盧鎮,意外發現了海邊的二人。以鬼丘與萬圣子的乖戾脾氣,豈肯接受質詢,旋即出手驅趕。對方惱羞成怒,不斷的召集高手報仇。而鬼丘與萬圣子,也是不勝其煩,殺人之后,暴尸海灘,說是要嚇退那幫不知死活的修士。直至某位先生趕來,當場加以訓斥,尚自失落的兩人,心頭的怨氣可想而知。
而無咎獲悉了原委,嘿嘿一樂,表達歉意,隨即也道出了通靈谷之行的遭遇。鬼丘與萬圣子,聽說他面對月仙子與玉真人兩大高人,竟然再次逃出重圍,雖然心緒莫名,卻也不得不表示敬佩。
“玉真人也出手了,看來玉神殿不會罷休啊!”
“何去何從,無先生吩咐……”
“依我之見,不如這般……”
“你我只有三人……”
“不敢大意……”
兩老一少,曾經的冤家死敵,如今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倒也臭味相投。至于又將制定怎樣的陰謀,掀起怎樣的波瀾,尚待分曉。
眼看著黃昏降臨,三人站起身來。
便于此時,幾道人影,掠過海面,由遠而近。
轉瞬之間,三位人仙修士,與一位地仙高手,于數十丈外穩住身形。其中的一位中年男子,人仙八九層的修為,面帶怒色,伸手示意——
“呂前輩,我兩位師兄途經桑麻鎮,被人殺害,據酒肆掌柜所說,獲悉兇手的模樣。數日前恰好被我尋至此處,撞見那兩位老兒,正要問個明白,卻災禍突降。本人逃脫之后,召集好手前來討還公道,熟料想折損十數人。迫于無奈,只得請出前輩主持公道,日后我墨玉島,必有重謝……”
被稱作呂前輩的老者,須發灰白,頭頂道髻,相貌清癯,有著地仙五六層的修為,倒也神態威嚴而頗具幾分高人的派頭。他居高臨下,沖著海灘上的三人凝神打量,沉聲道:“兩位道友,也應該修為不俗,何故與墨玉島為敵呢,這是要惹禍上身啊!”
“諸位!”
無咎懶得多事,拱手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就此揭過……”
“小輩,給老夫閉嘴!”
呂姓老者,雖然看不出萬圣子與鬼丘的深淺,而兩人的年歲、相貌,過于古怪,他也不敢莽撞,故而謹慎對待。至于另外的年輕人,或許隱匿了修為,卻舉止輕佻、不知禮數,顯然是個后生晚輩,根本沒有放在他的眼里。誰料對方竟敢插嘴說話,他頓感不快,教訓一句,耐著性子又道:“兩位道友,應為外鄉人吧,如何稱呼啊,是否聽說過西盧鎮的呂某,又是否知曉玉盧海的墨玉島呢?”
“嘿!”
無咎討個沒趣,呲牙一樂。呂姓老者,僅是狂傲,倒也罷了,卻不該搬出墨玉島嚇人。他轉身退到一旁,回頭笑道:“兩位老伯看著辦吧,我不管了!”
萬圣子駝著背,慢慢往前,老態龍鐘的樣子,卻不忘嘀咕道:“你也親眼所見,你的規矩行不通,你的約法三章,更是迂腐不堪……”
鬼丘則是不愿啰嗦,漠然問道:“西盧鎮,有無傳送陣?”
“不急!”
萬圣子擺了擺手,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
“此地侵擾不斷,且尸臭難聞,你我辛苦多日,也該有所補償。何況那鎮子頗為富庶,既然無先生發話,呵呵……”
“所言何意?”
呂姓老者叱道:“莫要不識抬舉……”
他身后的三位人仙修士,已是法寶在手,嚴陣以待。而之前的中年男子,卻悄悄后退,提醒道:“前輩小心……”
“呵呵!”
萬圣子依舊是慢騰騰挪步,渾如一個凡俗的老翁,而他的笑聲中,卻透著狡詐、貪婪,還有一絲喜悅。
“呂姓小兒,拿出萬塊五色石,我留你一具全尸,如何……”
說話之間,他突然閃身而起,全無年邁的神態,而是雙手揮舞,凌厲的殺氣瞬間籠罩四方。
呂姓老者臉色大變,便要躲避,卻已被殺氣籠罩而動彈不得,旋即一只堅硬的手掌穿過他的肩胛。他吃禁不住,慘哼一聲,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與此同時,“砰砰”炸響,兩個人仙修士尚未來得及逃竄,已被陰風劍氣洞穿氣海而雙雙斃命。
之前的那個中年人,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抽身暴退,并抓出兩枚玉符捏碎。隨即一道光芒沖天而去,一團光芒裹著他便要遁向遠方。而陰風劍氣之快,根本不容僥幸。“砰”的一聲悶響,血光迸濺,肉身崩潰……
“哼,有意放他離去,他倒也聽話,三番兩次送死!”
鬼丘站在原地,漠然如舊。言外之意,此前他放走那個墨玉島的弟子,只為蒙騙對方報仇,以便獵殺更多的修士。
而萬圣子踏空而立,手里拎著昏死過去的呂姓老者,催促道:“我已打探清楚,這小兒有座莊院,乃富貴人家……”地仙高手,上千歲的人物,在他眼里與小兒無異。當然,他更為在意的還是莊院、寶物。話音未落,他匆匆遠去。
“無先生……”
鬼丘也騰空而起。
無咎沒有忙著動身,而是看向海灘上的血肉狼藉。他也干過殺人劫掠的勾當,卻遠遠比不上那兩個老家伙。尤其是萬圣子,妖族的祖師啊,而貪婪的天性與狠辣的手段,亦同樣的高人一籌。
祭出火光,燒了尸骸。
無咎這才踏空而起,奔著西盧鎮的方向飛去。
夜色降臨時分,一片火光閃爍、喧鬧叫喊的所在,出現在海邊的山谷中。卻見一道道劍虹,沖出山谷,逃向遠方。而山野叢林之間,也都是奔逃的人影……
片刻之后,無咎的雙腳落地。
置身所在,便是西盧鎮。平坦的街道兩旁,店鋪房舍鱗次櫛比。點點燈火明亮,正是繁華喧囂的時辰。而如今卻見不到幾個人影,只有滿地的雜物、洞開的門戶,還有無人照看的鐵釜,在灶火中冒著熱氣……
有鬼怪入侵,殺了呂家的仙道高人,誰不害怕啊,男女老幼聞風而逃!
兩個老家伙,鬧出好大的動靜。
無咎背著雙手,走在無人的街道上。
見有酒肆、酒坊,抬手一招,酒壇飛來。稍加品嘗,滋味尚可,收入囊中;味道欠佳,則被他隨手扔了。酒壇摔碎的脆響,在街道回蕩。他忍不住前后張望,暗暗搖頭。
如此飲酒,如此的肆意,倒也痛快,卻與真正的賊人有何分別。
近墨者黑。
跟著兩個老家伙,學壞嘍……
無咎加快腳步,橫穿街道而過。十余里外,抵達山谷的盡頭。
一片山坳之上,古木環繞之間,有座莊院,同樣是大門洞開,寂靜異常。倒是門旁的星燈,在夜色中明亮如舊……
無咎沒有尋幽探奇的興致,直接踏空而起。
越過高墻、庭院,一個占地千丈的后花園出現在腳下。花園的當間,有個高大的石亭,還有兩位老者,在出聲召喚——
“老夫沒殺一個凡人,也沒殃及無辜,膽小逃命者,與老夫無關啊。至于找死的修士,那是咎由自取!”
“無先生,此處有座傳送陣,可前往玉盧海的赤玉島,省卻不少路程……”
萬圣子雖說不怕某位先生的約法三章,卻擔心對方啰嗦,于是撇清干系,又扔出一個納物戒子,笑道:“此番稍有收獲,當有分潤!”
分贓呢!
而戒子中并無寶物,僅有兩百多個酒壇子。
無咎收起戒子,卻又左右張望,疑惑道:“呂家的家主呢?”
“他已交出寶物,留著何用?”
萬圣子不愿多說,走向石亭,示意道:“此處血腥太重,再難忍受,且借助傳送陣,前往玉盧海——”
鬼丘附和道:“嗯,且去吹吹海風,清爽一二……”
無咎撇著嘴角,自言自語——
“兩位雅興不淺,還要吹個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