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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山崖上聚集了一群人影。
除了無咎、韋尚,以及彭蘇之外,還有韋春花,姜玄,與梁丘子師徒三人。
無咎擺了擺手,示意道:“彭蘇,與諸位再說一遍——”
眾人圍坐一起,聽彭蘇說道——
“我與荀萬子的洞府,位于正北方的千里之外,碧水湖的東西兩端,以便遭遇不測而及時應變。昨晚子夜時分,有人抵近湖邊。我現身阻攔,竟是一群逃難的修仙同道。據悉,唐木、玄鋪、溪山、貢嶺,已慘遭鬼族的侵襲。而四地距此,不過三萬里之遙。倘若鬼族南來,只怕我碧水崖難逃一劫。那群修士繞道而去之后,林彥喜、林前輩不敢怠慢,命我稟報無先生……”
無咎居中而坐,左邊是韋尚,右邊是韋春花,姜玄,對面是梁丘子師徒與彭蘇。他沒有吭聲,而是看向眾人。他之前已從彭蘇的口中,獲悉了鬼族的動向,之所以找來幾位同伴,便是為了商討對策。
韋尚的腰桿筆直,雙目微闔,微微抬起下巴,神情淡漠而又矜持。地仙圓滿的高手,自有卓然不群的氣度。
梁丘子的神情微愕,卻伸手拈須而沉吟不語。
湯哥悄悄打量著他的師姐,而他的師姐,則是看向對面的某人,卻又神色躲閃,心不在焉的樣子。
姜玄倒是沒有顧忌,出聲道:“哎呀,鬼族竟然來到如此荒僻之地,你我前往銀石谷,豈不受阻……”
他惦記著韋合與十二個銀甲衛的安危,只想早日趕往銀石谷。
韋春花也是放心不下,說道:“鬼族固然猖獗,而借助途中早已布設的傳送陣,或也無妨,卻耽擱不得,無先生……”
無咎還是沒有吭聲。
梁丘子沉吟片刻,突然問道:“彭蘇,你所打探的消息,應該屬實。卻不知唐木、玄鋪四地,有無鬼巫的大巫出現呢?”不待應答,他自顧分說道:“眾所周知,鬼族中人,因修為不同而強弱各異。其中五命、六命的鬼巫,與地仙相仿,雖也強大,尚可對付。而鬼巫之上,又有大巫與巫老,堪比飛仙、天仙一般的存在,便是玉神殿的祭司也要畏懼三分!”
彭蘇搖了搖頭,無奈道:“有關詳情,那群逃亡的修士也說不清楚,故而,晚輩也無從知曉!”
“鬼族大巫的神通,有排山倒海之能,無老弟,你我可是親眼所見啊!”
梁丘子所提到的乃是一件往事,當年鬼族圍攻飛盧海的地明島,曾施展出排山倒海的大神通,直接摧毀了地明島的陣法。而彼時,他與無咎均在島上,曾親眼目睹了鬼族的強大。他緩了一緩,又道:“依我之見,遠離此地為妙!
姜玄,韋春花,以及梁丘子,都是想要離開碧水崖,以免撞見鬼族而遭遇不測。
無咎皺起眉頭,出聲問道:“彭蘇,你與林兄意下如何?”
彭蘇答道:“我與林前輩,以及諸位兄弟,有心驅逐鬼族,報仇雪恨,奈何林前輩的上昆鐵弓,尚未煉成。何去何從,全憑無先生決斷!”
無咎又問:“韋兄,你呢?”
韋尚的眼皮一抬,淡淡道:“既然靈兒在此,我不會離開半步!”
無咎點了點頭,依然不置可否。
他招納了一群高手,只為對付妖族與鬼族。而如今鬼族便在三萬里之外,隨時都將逼上門來。而上昆鐵弓,尚未煉成,靈兒忙于修煉,一時難以離去。遠在銀石谷的兄弟們,又生死未卜。眼下究竟是戰、還是逃,著實讓他難以抉擇。因為他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帶著一群伙伴!
“無先生……”
“無老弟……”
無咎抬斷韋春花與梁丘子,沉靜道:“即日起,韋兄,老姐姐,姜玄,梁丘島主師徒,與彥日、彥爍,留守碧水崖。我帶著彭蘇、荀萬子五人,林彥喜帶著他的四位弟子,分東西兩路,就此往北掃蕩而去。倘若遇見鬼丘、鬼赤等大巫,由我對付;倘若我去向不明,日后便于銀石谷碰頭!”
他要與林彥喜等十人,前去掃蕩鬼族,而但有不測,他便將獨自面對鬼族的高人。
“先生……”
“兄弟……”
“無老弟,是否斟酌一二……”
“無咎,你何必逞強……”
韋春花與韋尚、梁丘子,紛紛勸說阻攔。因為此去兇險莫測,禍福難料。
許是關心情切,甘水子也忍不住出聲,卻匆匆低下頭去,慌亂地揪扯著藏于袖中的十指,似乎又悔又恨、而又自責不已。
而無咎只要是拿定主意,從不更改。他拂袖起身,沖著腳下的碧水崖稍稍凝視,旋即拱了拱手,輕松笑道:“諸位,改日再會。彭蘇,你我走——”
眾人急忙起身相送,而兩道人影已疾馳而去。
韋春花撩起耳邊的白發,哼道:“哼,他就是喜歡獨斷專行!”
梁丘子點了點頭,深有感觸道:“嗯,雖也獨斷,卻謀定后動,不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膽大潑天!”
韋尚握著手腕,轉動著拳頭,似有不甘,自語道:“若非顧及靈兒,本人又豈肯坐守原地……”
而甘水子注視著那漸去漸遠的人影,心頭一陣失落。
這天下之大,如此灑脫隨性,桀驁不群,且有膽有識者,又有幾人……
“彭蘇,告知林兄,召集兄弟們,我稍后便來!”
掠過湖面的兩道人影倏然分開,一個繼續前行,一個落在湖中的山峰之上。短短的幾個月,峰頂的碎石,與劈砍的痕跡,已被野草覆蓋,而曾經的洞口,倒是依然醒目。
無咎揮袖撤去禁制,抬腳走入山洞。
陰暗的洞內,堆積一層厚厚的晶石碎屑,彌漫的仙元之氣的當間,坐著一個光屁股的金色小人,見到無咎,他抓著一個戒子凌空飛起,哼哼道:“再給我一個月,修至地仙四層不難……”
“鬼族當前,何來閑暇由你修煉!”
“你去應付便是,莫要煩我!”
無咎微微一怔,詫異道:“你是我的元神分身,彼此難以遠離,否則失去肉身庇護,后果難以想象……”
金色小人兒,便是他的元神分身,抓著戒子,在他面前的三尺遠處踏空盤旋,竟帶著滿臉的妖邪之色笑道:“嘿,我再塑肉身……”
“哦?”
“以后我便是無咎,代你娶個三妻四妾,高宅大院……”
“啪——”
無咎猛地甩出大袖,小人兒頓時消失無蹤。
凝神內視,氣海之中,彩虹環繞之間,兩個金色小人扭打一團。少頃,僅剩一人,盤膝而坐,眉宇間帶著隱隱的凜然正氣。
嘿,小東西,竟妄想取代本尊!不過,如他一般,倒也痛快。否則那已失去的夢想,何年何月才能歸來?
無咎咧嘴微笑,轉身走出山洞。
與其說是兩個元神的較量,不如說是兩種念頭的沖突。至于哪一個才是真我,哪一個方位邪念,說句實話,他也感到迷茫……
須臾,抵達湖邊。
林彥喜與他門下的弟子,海元、蓉女,風巒、風松,以及彭蘇、荀萬子、卯輝、金代子、汪夫子,共計十人,已先到一步。
海元與蓉女,乃是一對道侶,中年光景,人仙七、八層的修為;風巒與風松,乃是一對同族的兄弟,三十多歲的模樣,人仙四、五層的修為。彭蘇與荀萬子,精明強干;卯輝與金代子,身軀高大;汪夫子,清瘦文弱,而無論彼此,均為人仙七層以上的高手。
眾人聚到一處,又合計一番。片刻之后,達成一致。
林彥喜留下幾枚傳音符,與一枚拓有傳送陣的圖簡,帶著四位弟子往東而去。無咎帶著彭蘇、荀萬子五人,往西而行。待雙方相隔千里之后,轉而往北。
接連數日,途中并無異常。倒是遇見幾群修士,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一個個驚慌之人,根本沒有見到鬼族的蹤影便匆匆踏上逃亡之路。鬼族的猖獗,也由此可見一斑。
七日后。
黃昏。
一行六人,穿過叢林,又翻越山崗,漸漸放緩去勢。
數十里遠外,是個山谷,有大道橫貫東西。大道的北側,有個占地數里、溪水環繞的山坳。山坳上,房舍錯落,還有十字街道縱橫其間。
“無先生,那應該便是唐木鎮——”
“七日,趕了三萬多里,據圖簡所示,應該不差!”
荀萬子與彭蘇拿出圖簡查看,卯輝、金代子與汪夫子則是疑惑不解。
“鎮上不見人煙?”
“據悉,此地已被鬼族禍害!”
“難怪如此,是否歇宿一晚……”
“至今未見兇險,鬼族應該并未南行……”
“哦,是否便可返回碧水崖……”
“且聽先生吩咐……”
五人沖著前方眺望片刻,扭頭看向無咎。
而無咎同樣是一臉的糊涂,說道:“林彥喜的途中也頗為順利,明日便可抵達溪山鎮!倘若鬼族另尋去處,我倒是寧愿白跑一趟!”
他與林彥喜,均有著強大的神識,只要飛在半空,便能察覺千里之外對方的動靜。故而彼此每日都要聯絡幾回,以便遭遇不測而有所照應。
“且去鎮上歇息,明日再行計較!”
無咎見天色已晚,他抬手一揮,繼續往前飛去。荀萬子等人也變得輕松起來,踏著劍光緊隨其后。
不消片刻,小鎮就在近前。
此時,夜色四合。
一輪明月爬上山頭,整個鎮子籠罩在淡淡的月輝之下。而街道上并無燒殺劫掠的痕跡,也沒有斷壁殘垣的災難景象,卻又家家關門閉戶,顯得異常的寂靜而又詭異。
無咎稍作盤旋,帶著五位伙伴落在小鎮的十字街道之上。
而便在落地的瞬間,一陣徹骨的寒風突如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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