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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 有這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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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曠的山洞內,蒼老而又低沉的話語聲緩緩響起——

  “一群遠古的人們,途經天外的明月而來到此處,因浩劫降臨,被迫滯留,故而自稱月族中人。而浩劫降臨的千年間,地星之上,山河崩塌,洪水肆虐,月族便躲入地下,直至今日……”

  “哦,地星,為月族的稱呼,便是九星之一……”

  “月族雖為凡人,卻天賦異稟,壽元極長,身高體壯,遠非地星本土的凡人能夠相比。即便是修仙者來到此處,因天地禁制所限,也難以與其相提并論,三位若是心存不軌,無異于自尋死路……”

  “當年我誤入此地,亦曾想過逃脫。而原先的月族長者,見我聰穎好學,且頗為擅長處置紛爭,便悉心關照而加以厚待。月族的壽元雖長,終有歸天的那一日。長者仙逝之后,我成了長者。怎奈族群人數太少,繁衍艱難,眼看著又一輪元會數盡,能否返回月族故土,尤未可知……”

  老者背靠著石座,目視著遠方的風云變幻。許是年歲大了,話語聲時斷時續。

  而黃元子、梁丘子,以及無咎,老老實實坐著,細細聆聽著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

  太驚人了!

  地心深處,不僅居住著一群人,而且還是來自上古時期的月族。至于月族怎樣來到此地,遭遇怎樣的浩劫,又如何返回故土,或許只有這位蟾宮的長者方能知曉。

  而一位凡俗的讀書人,能夠成為月族的長者,且不說他如何的蒼老,他所經歷的歲月便是一段傳奇。

  “……當年不及離去,而留下的月族中人,足有上萬之多,而如今卻日趨沒落。即便加上五家月族,遠非往昔……”

  長者分說之際,伸手遙遙指向遠方:“因地心蟾宮頗為浩大,為了便于生存,月族分為五部,分別為銀月族、赤月族、鬼月族、神月族,以及本部所在的星月族。各有族人過百,以及數百不等,或久居地下,或流落各地……”

  話到此處,他忽而想起了什么,歉然一笑,輕輕拍了拍石座的扶手,又道:“老朽聲稱要略盡地主之誼,卻啰嗦沒完……”

  與之瞬間,三位客人面前的石幾,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從中升起一個白玉托盤,當間擺放著一個小巧的玉杯,杯中碧翠盈盈而透著淡淡的酒香。

  “此乃月族古法所釀之酒,據稱凡人飲上一杯,能夠伐毛洗髓,益壽延年,雖不知真假,而老朽活到今日,或得益于此。且略表心意,三位請——”

  言罷,石座上的老者居高俯瞰,神態慈和,儼然一個寬仁待客的主人。

  黃元子與梁丘子聆聽著上古秘聞,尚自沉浸在驚奇之中,卻不想清香撲鼻,一杯美酒憑空出現。兩人謹慎起見,面面相覷。置身異地,豈能大意。否則中了圈套,必將悔之晚矣。

  無咎卻是聞香食味,伸手端起酒杯,“呲溜”一口,酒水下肚,只覺冰寒徹骨,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旋即口舌生津而意猶未盡。他長舒一口氣,連聲贊道:“好酒,再來三杯——”

  老者,或長者,搖了搖頭:“僅此一杯!”

  “僅此一杯?哎呀,如此蟾宮寒露,尚未品出味道,可惜……”

  無咎大失所望,卻見黃元子與梁丘子依然在盯著面前的酒杯而遲疑不決,他起身走過去,不容分說,一手端起一杯酒,直接灌入口中,旋即像是占了便宜而眉開眼笑:“嘿,兩位不善飲酒,由我代勞,咦——”

  兩位同伴有心謙讓,坐著沒動。

  長者想要阻攔,為時已晚:“不得代勞、不得多飲……”

  無咎尚自得意,忽覺一股酒勁灌頂,頭暈目眩,身形搖晃。他驚咦一聲,忙收斂心神而暗運玄功,這才恢復常態,乍舌道:“好大酒勁……”

  他的言行舉止,十足一個好酒貪杯之人。

  “且罷,凡事隨緣!而蟾宮寒露的叫法,倒也不錯!”

  三位貴客,僅有一位接受了款待。另外兩位則是滴酒不沾,顯然是心存戒備。

  身為主人的長者,也不介意,站起身來,走下石臺,出聲示意道:“隨老朽這邊來——”

  黃元子與梁丘子松了口氣,緊隨其后。

  無咎則是將三只玉杯悄悄收歸囊中,又順手搬動石幾,而石幾卻紋絲不動。他又圍著白玉石座轉悠一圈,這才悻悻離去。看他的架勢,若能得手,他不會放過任何一樣東西。

  不消片刻,一行來到山洞的盡頭。

  此處應該位于山峰之上,四面鑿空,由粗大的石柱支撐起整個山洞,可謂巧奪天工而蔚為奇觀。迎面則是一個數丈大小的洞口,放眼望去,云霧漫卷,空曠莫測。

  長者卻是大袖飄飄,一腳踏出山洞,并未墜落,反而渾若無事般繼續往前。山洞外的虛無之間,仿佛搭建著一條無形的臺階延伸而去。而無論神識、目力,竟然無從察覺。

  黃元子與梁丘子目睹著怪異的景象,一時禍福難料,干脆停了下來,不肯往前半步。

  嘰里咕嚕的叫聲響起,四位大漢在催促。

  長者已走到幾丈遠處,緩緩轉身,踏空而立,意外道:“緣何止步?”

  “啊……前輩,這……?”

  黃元子與梁丘子收起“老弟”的稱呼,也收起了輕忽之心,前輩的稱呼再次出口。兩人指向那云霧彌漫的虛空,神色犯難。不言而喻,如今施展不出修為,倘若從半空中掉下去,后果難以想象。

  無咎躲在兩人身后,也不敢輕易嘗試。

  “呵呵,老朽若是存心加害,又何必等到此時呢?”

  只見長者笑了笑,似乎想要打消三位客人的疑慮,接著分說:“此間有條棧橋,直通星月谷!”

  黃元子與梁丘子卻更加疑惑,異口同聲問道——

  “既有棧橋,緣何瞧不見?”

  長者頗有耐心,隨聲反問——

  “魚兒能否看見天?”

  “不能!”

  “為何?”

  “有云,乾坤九疊,結界萬重,芥子天地,各有不同……”

  “是了,這棧道便存于另一方天地中!”

  “魚兒離不開水,上不了岸……”

  “人,能入水,也能上岸!”

  “前輩話語高深……”

  “我乃凡人,有何高深之處?不過是光陰重疊,時空錯亂罷了。之所謂,目睹而不見,來往兩界天。何不前往星月谷,老朽有話另說……”

  許是黃元子與梁丘子的疑心太重,長者略為不喜。

  無咎趁機越過兩位同伴,抬腳踏出洞外:“老人家,你方才莫非是說,一旦成為至尊強者,便可任意穿行于重重結界,猶如人在岸邊而天地在我?”

  話音未落,他不由得看向腳下。雖然懸空,卻如踏平地,隱約一條石頭棧橋,斜伸著通往遠方的山谷。

  長者微微頷首,淡淡應道:“嗯,年輕人見微知著,境界不俗,若能戒除嗜酒、貪財的惡習,應該有番大好的前途!”

  “嘿,謬贊了!”

  無咎笑得尷尬。

  黃元子、梁丘子不再遲疑,急忙跟著踏出洞外。雖然腳下穩當,而心里不踏實,各自換了眼色,相繼出聲——

  “前輩,將我三人如何處置人?”

  “還有梁某的弟子,被月族擄走,還請前輩搭救……”

  長者卻手扶長須,轉身往前:“稍后再說不遲!”

  兩位地仙高手迫于無奈,只得收聲不語。

  四位大漢隨后跟來,依然還是看押戒備的陣勢。

  人在棧橋之上,仿如行走在云霧之中。遠方朦朦朧朧,近處虛無莫測。

  而行走之間,長者伸手指點:“五家月族,相隔甚遠,且分散各地,度日艱難,漸漸少了往來。卻并未忘了返回故土,只待天機再現……”

  無咎跟在身后,趁機感慨道:“想不到那月亮之上,還住著人,又怎會遺落在此呢,這般不見天日,令人不勝唏噓啊!”

  他素以輕狂放縱著稱,口無遮攔,而該當小心的時候,他極為乖巧識趣。長者見他懂得禮數,倒也有問必答。

  “月族來自天外,為了躲避浩劫,而不得不漂泊于星域之中,適逢地星適宜生存,便就此安居下來。誰料天地劫數早已注定,強者或能就此遠去,而弱者只能躲于地下茍且偷生。怎奈月族藏有太多的隱秘,而世人欲壑難填……”

  “天機,便是浩劫?”

  “浩劫,便是天機!”

  “老人家的話鋒機巧,高人境界啊。不過,你乃外人,月族怎肯信你,并闔族相托?”

  “老朽來自世俗,通曉世俗萬物,遠非久居地下的月族能夠相比……”

  “縱然如此,想要成為受人敬重的長者,又談何容易。而老人家便是此間的主人,一呼百應呢!”

  “呵呵,老朽接受傳承之日,便為月族中人。三位何妨如我這般,就此留下?”

  “加入月族?”

  “嗯!一旦浩劫降臨,便可躲避災禍而遠走天外!”

  “嘿,有這好事?”

  “好事不僅于此,老朽期待三位能夠誕下子嗣而壯大族群!”

  “誕下子嗣,就是生孩子?瞎說呢,與誰呀?”

  “當然與族中異性結合,如今族人稀少,久居地下,近親難以繁衍,所幸你三人到來,也算是機緣巧合吧!”

  “我看不成……”

  “你三人雖然年歲不一,卻精血旺盛,我看成!”

  無咎錯愕難耐,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黃元子與梁丘子,失聲道:“壞了,甘水子被人搶去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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