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支持!
在風雨中趕路,本來不易。倘若再有玄武谷弟子的追殺,必將又添幾分變數。
此外,阿威帶傷,要累人照顧。阿猿、馮田與阿三的修為不濟,難以自保。與其貿然趕路,倒不如躲起來暫避幾日。之后探明虛實,再繼續趕路不遲。
這也是一個無奈之策。
總不能真的獨自逃生,為人者還須善始善終!
再者說了,還想頂著仙門弟子的身份廝混下去。況且阿雅救過自己,與阿猿、阿勝、阿三也熟悉了,彼此即使沒有交情,或許還有一分人情吧!且竭盡所能,只求順利抵達金吒峰……
無咎盤膝而坐,默默出神。
所在的山洞,雖為臨時開鑿,卻借助地勢而成,足有三、兩丈方圓。且四周平坦,明珠照亮,布下禁制之后,倒是個靜修閉關的好地方。
距雨季過去,尚有兩個多月。而之后未必就是坦途,或許血雨腥風來的更加猛烈呢!
這段日子里,且好好計較一番……
無咎定了定神,伸出左手。拇指上漸漸隆起一物,正是夔骨指環。還有個新的名稱,神戒。隨著心念轉動,有黑光閃出戒子。
與之瞬間,“砰”的一聲。
洞內霍然多了一道粗壯的人影,兩腳落地,竟悶響有聲,且個頭高大,四肢赤裸,通體烏黑,并光著腦袋,身軀僵硬,五官呆滯。看上去似人,又不像人,仿如一截石頭柱子,冷冰冰的毫無生機,又透著莫名的威勢而煞是怪異。
鬼偶!
這便是差點給忘了的又一個收獲!
據馮田所說,古人以陰木、鐵精,煉制人偶,借助晶石之力,驅使自如,多為守護墓穴或寶藏之用。故而,又稱之為鬼偶。
猶還記得,在埋骨之塔的地下洞穴內,一群仙道高手,被四頭鬼偶逼得驚慌失措。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力大無窮,兇神惡煞一樣。幸虧當時尋到了破綻而果斷出手,否則后果難料。
又是怎樣的破綻?
鬼偶的背后,藏著一個神奇的法陣。只要取下法陣中的晶石,兇悍強大的鬼偶頓時便成了一塊真正的石頭。
遑論如何,上古時期竟有如此神奇之物,足以叫人大開眼界。只可惜四頭鬼偶,毀了其三,所幸僅有完好的這一個,被自己搶了過來。若是將其收為己用,豈不是多了一個幫手?
無咎想到此處,興致盎然,他站起身來,圍著鬼偶細細打量。
鬼偶為陰木、鐵精打造,渾身上下異常堅硬。其丈二身高,四肢粗壯,且關節處巧設機關,很是靈活自如。尤其眉目五官,栩栩如生。伸手觸摸,嘴巴與雙眼竟然能動,看起來與真人無疑,只是神色呆滯而稍顯迥異。
在鬼偶背后,另有機關,其中內設法陣,極為精巧。
無咎伸手摸出五塊耗盡靈氣的晶石,正是來自法陣的五色石,他有心嘗試,又恐出現意外,便久久凝神琢磨,漸漸的忘卻了時辰……
不知覺間,七、八日過去。
封閉的山洞內,依然靜靜杵著兩道人影。
其中的鬼偶,還是石頭的模樣。而另一個也仿佛成了石頭,卻是愁眉苦臉。
“唉,想要弄懂鬼偶的玄妙,絕非三、五日之功。而我眼下分身乏術,且留待日后再慢慢琢磨不遲!”
無咎苦思冥想多日,一無所獲。他嘆息一聲,揮袖收起了鬼偶。然后摸出一根百年的黃參扔進嘴里嚼吧嚼吧,又灌了幾口苦艾酒。原地踱步片刻,待精神頭稍稍一振,這才緩緩坐了下來,手中卻是多了一枚玉簡與幾個納物戒子。
神武門,昊日門,同為玄武谷十三家仙門之一,卻沒有打過交道,故而所知甚少。
而但凡仙門,皆不可小覷!
正如神武門的神武訣,昊日門的蔽日符,均讓自己吃了苦頭,倘若不懂破解之法,說不定還將重蹈覆轍。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好好琢磨這兩家的功法神通……
風雨千丈崖。
三人,臨淵而坐。
一道禁制,擋住了風雨,卻擋不住天地的蒼茫,以及那空曠無邊的寂寥。居高遠眺,不免觸景生情,卻又無從寄托,唯默默靜坐而感慨莫名。
三人相隔不遠,相互之間清清楚楚。
兩個老者,一個隆鼻褐眼,紅胡子;一個相貌清癯,須發斑白,分別是元天門的長老,或星云宗玄武崖的長老,泰信與馮宗。
另外一個留著黑須的中年男子,則是星云宗長老,夫道子。他頭頂的發髻中,依然插著那支古怪的鐵簪。
許是久坐煩悶,又或是心緒各異,三人不約而同抬起眼光,旋即又渾若無事般而繼續默然無語。
又過片刻,終于有人忍耐不住。
夫道子拈須一笑,仿佛自言自語:“心有困惑,卻不知誰來教我,呵呵……”
他的笑聲,似乎打破了沉默。
泰信與馮田的眼光一碰,相繼出聲——
“夫道子,只怪你心境不穩,否則何來的困惑?”
“這般于靜坐中參悟天地,甚好!”
夫道子看向兩人,搖頭道:“放任七、八百弟子闖蕩蠻荒,而幾位長老卻躲在深谷中參悟天地。我想冒昧一問,倘若遇到兇險,豈不是要讓弟子們喪尸荒野?”
泰信不以為然,哼道:“夫道子,莫非瑞祥長老還不如你一個晚輩慮事周全?”
馮宗稍作沉吟,附和:“一張一弛,方為道。弟子們遠征異域,過多辛勞,放松一二,乃常理所在。何況乞世山已破,并無大患。或有天災,權當機緣歷練!”
“當真沒有大患?”
夫道子反問一句,正色道:“倘若弟子內訌,又該如何?”
泰信神色不屑,哼道:“你夫道子的見識,也不過如此。我家門主……我家長老,早有所料,已派出人仙長老加以管束,誰敢叛亂不成?”
“真的不會生亂?我聽說玄武谷與玄武崖素來不和,如今弟子分散,難免出現意外,但愿是我多慮了……”
夫道子似乎還是放心不下,轉而又問:“我另有一事不明,離開乞世山之后,瑞祥長老便屢屢閉關修煉,豈不辜負了苦云子宗主所托……”
泰信不悅:“夫道子,你管得太寬了吧!長老是否閉關,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一個晚輩多嘴多舌!”
馮宗倒是心平氣和,淡淡笑道:“身為仙者,閉關修煉有何不妥?而如今你我掃蕩四方,弘法布道,種種作為,豈不正是宗主的交代?”
“宗主的交代?”
夫道子無言以對,尷尬片刻,終于苦笑搖頭,嘆道:“唉,這又何必呢!”
“此話怎講?”
“我的身上,另有一道宗主的手令……”
“請明示!”
“我有言在先,唯有抵達金吒峰,方可交出宗主的手令。諸位卻反其道行之,無異于叛逆之舉啊!”
“一派胡言!宗主不肯信人,便莫怪我等心生怨氣……”
“師兄,稍安勿躁!夫道子,念在此行的辛苦之上,能否透露一二,宗主他老人家的手令……”
與此同時,山崖下方的深谷中,封閉的山洞內,一位老者從靜坐中驀然睜開雙眼。
老者的胡須斑白,長發披肩,高鼻褐目,身著玄袍,個頭粗壯,卻臉色淡漠,耷拉眼角,陰沉的神色中透著幾分狐疑。片刻之后,他暗哼了一聲,低頭看向雙手,兩塊五色石已成了粉碎。他拍了拍手,濺落的晶石碎屑已在身旁堆了厚厚一層塵埃。
離開乞世山之后,便接連吸納了上百塊五色石。本想借助仙元之氣,有所收獲。誰料時至今日,修為依然進境緩慢。
照此下去,不知何時方能修至地仙的圓滿。想要修至飛仙的天劫,更是遙遙無期!
而沒有飛仙的境界,只能任由苦云子的擺布。
苦云子的手令?
哼,他成心要滅了我的元天門,而如今我遠在部洲,只怕他鞭長莫及!
老者的神情中,透著幾分恨意。他悠悠緩了口氣,待心緒稍安,再次拿出兩塊五色石,隨即雙目微闔而凝神入定。
當風雨漸稀,朦朧已久的天光也為之緩緩明亮起來。
一群修士,走出叢林。
為首乃是一位中年男子,乃元天門的人仙長老。他打量著雨后的山谷,撫須微笑:“雨季即將過去,倒不必急著趕往金吒峰。諸位小輩,且隨我就地尋覓一番!”
話音未落,他已施展輕身術,離地三尺,迎風而去。
弟子們隨后動身,便如一群雨后的春燕,紛紛掠過山谷,無不精神飽滿而歡快異常。
恰于此刻,仿佛有閃電劃過半空。
眨眼工夫,一座陣法霍然出現在山谷之中。足有十余丈方圓,光芒閃爍而威勢森然。
人仙長老猝不及防,與幾個弟子一頭撞入陣法。余下的弟子大驚失色,頓作慌亂而不知所措。
與之瞬間,四道御劍的人影疾掠而至,霎時劍光紛飛而血肉迸濺,慘叫聲響起一片。
片刻之后,僥幸逃脫陣法的弟子已盡數成了死尸。
四道人影,猶在天上盤旋。看著地上的血腥狼藉以及陣法中尚在掙扎的對手,笑聲響起——
“長老,星云宗的陣法,果然厲害!”
“哈哈,不知那個小子能否逃脫此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