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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年以降,神洲的仙者,從沒有人修至天仙境界,即使蒼起也是枉然,而緣由只有一個,那便是天劫!”
“修煉艱難,尚可循序漸進。而修至天仙境界,勢必經歷九重天劫,雖也兇險異常,卻是淬煉元神、重塑,成就仙體的唯一途徑。怎奈神洲大地,禁錮于結界之下。天地氣機受阻,天劫無從降落。神洲修士想要修至天仙境界,無異于癡心妄想!”
“既然如此,緣何無人抗爭?當然有啊!無數先人,試圖打破封禁,而不是落敗身亡,便是慘遭扼殺。而蒼起,不過是其中之一,卻也是最為接近成功的一人……”
“以修為鑄劍,再以精血命魂灌注,使之成為九星之數,便可從中感悟天緣,從而打破禁錮而提升自我。要知道九星神劍,不僅僅單指星斗之力,還蘊含著三才之妙,以及萬劍歸極的超凡境界,籍此修至天仙,當有五成的把握。而唯一的兇險,便是元神淬煉與肉身再造……”
“所謂的元神淬煉,便是要化去形骸,再以精血命魂重塑肉身,稍有不慎便將魂飛魄散……”
“故而,蒼起為了鑄造最后兩把神劍,便強修命魂,并得到一部經文,《天刑符經》。嗯,此部經文,便是專修命魂之術。你屢次三番逃脫爆體之災,該有體會……”
“而便在蒼起躊躇滿志的時候,被神洲使阻攔……”
“何為神洲使?便是監管神洲之人。據說,當年神洲遭到域外的封禁之后,便派出高人專門行使巡查監管之職,每隔百年、數百年輪換一次,嚴防有人毀壞神洲結界,更不許有人挑戰域外的權威。于是,神洲使找到蒼起,命他放棄鑄劍,并安心歸順。蒼起生性孤傲,自然不從。而神洲仙門唯恐殃及自身,竟群起而攻之。唉,如此自相殘殺,不外乎私欲作祟,徒呼奈何……”
“蒼起,被后世尊稱為蒼帝,果然了得啊!他擊敗了各大仙門之后,正面迎戰神洲使并屢敗屢戰。危急關頭,竟招來天劫,分明是境界提升之兆,突破天仙瞬間可待。誰料結界阻擋,加之身遭重創,機緣近在咫尺,偏偏又遙不可及。他絕望之下,以秘法強提修為,與神洲使同歸于盡……”
“唉,蒼起早已知曉,不管是神洲使,還是天劫,他都無法逾越,卻矢志不改,最終以生死證道……”
“域外所指何方?賀洲、部洲與盧洲……”
“為何要封禁神洲?遠古有種說法,我神洲地靈人杰,修仙之士更是為數眾多,常有出類拔萃而冠蓋四洲者,使得天下為之動容。故而,為免四方動亂,便封禁神洲……”
礁石上,老少二人相對而坐。四周海浪涌來,再又撞得粉碎,繼而往復,深沉而又舒緩的濤聲循環不止。
祁散人,終于講出了那段神洲仙門的陳年往事。
無咎不再插嘴打擾,只管默默傾聽。
此前的劍冢之行,自己曾經見識到了有關蒼起的幻境。老道所說的一切,并無太大的出入。而神洲結界的由來,著實出乎所料。只因人杰地靈,便予以封禁,如此野蠻霸道的行徑,簡直就是聳人聽聞啊!
“這不是欺負人嗎,憑啥啊?”
無咎錯愕之余,很是憤怒。
他雖然與各家仙門打生打死,卻是生于斯、長于斯的神洲人氏。面對外敵,同仇敵愾乃是本性使然。他叫嚷之際,揮動拳頭,頗有義憤填膺,拔劍而起的架勢。
“憑啥?呵呵……”
祁散人將某人的神情舉止看在眼里,好像早有所料,旋即感同身受般冷笑兩聲,同樣是憤憤難平:“憑的是弱肉強食與血腥殘暴,莫非你敢不服?”
無咎嘴角一撇,揚眉吐聲:“不服,就是不服!”
“我也不服啊!”
祁散人隨聲附和,借機說道:“于是老夫我設法尋找神劍的下落,便欲借助蒼起之力而有所成就,卻始終難以如愿,恰見你天賦異稟,且與神劍有緣。試問,我又怎弄不全力相助呢?”
老道竟是站起身來,鄭重其事躬身一禮,繼而舒展大袖而手扶長須,不無欣慰道:“九星神劍,你已吸納其五。聚齊七把神劍,指日可待。只要嘗試打破神洲結界,便可借助天劫而一舉突破天仙的修為。到時候莫說神洲使,只怕域外也沒人是你的對手。我神洲萬眾,亦將借你庇佑而重獲新生!”
他說到此處,又是拱手致意:“小子,重振道統、興我神洲之大任,便交給你了!”
如此一番話,不僅聲情并茂,語重心長,還有殷殷囑托,并寄予莫大的期望。
無咎坐在石頭上,禁不住挺起胸膛。
祁散人目光贊賞,等待著更為熱切的回應。
無咎卻是眼光一眨,問道:“神洲使姓字名誰,何等修為?”
祁散人不假思索:“冰蟬子,天仙修為……”
“天仙高人,深不可測啊!”
無咎念叨一句,忽而聳肩塌背,沒精打采道:“我要去找我的紫煙,從此遠離紛擾而歸隱紅塵!”
“你……”
祁散人苦口婆心一個多時辰,換來的卻是某人的歸隱紅塵。他始料不及,意外道:“天降大任于你,豈能袖手旁觀?”
“老道啊,別唬弄我了!”
無咎獲悉了祁散人的真實用意,也揭開了長達幾年的謎底,卻并無欣喜,反倒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你說的冰蟬子,我好像在靈霞山見過那人。我根本招惹不起,我還想多活幾日呢!”
當年在靈霞山的玉井峰上,他曾經見過一位老者,差點沒被嚇死,如今想起來依然心有余悸。而祁老道竟然他去挑戰那位神秘莫測的高人,只為達成蒼起未竟之心愿。說起來或也慨然正義,實則就是送死。
這不是唬弄人,又是什么?
祁老道愣在礁石上,胡須一陣亂舞。
他今日并無隱瞞,算是坦誠相待。而那小子卻是一反常態,無非膽怯害怕罷了。
無咎自顧眺望著大海的盡頭,感慨又道:“敢問逍遙何處寄,且揮袖,逐風,獨行——”
他神色淡遠,滿臉的落寞,像是看盡了滄桑,只待逐風獨行而去 “小子,無咎先生,公孫公子……咳咳……”
祁散人像是被海風嗆了,一時語無倫次,而不過少頃,又勃然大怒:“你占盡天緣巧遇,寄托萬千厚望,卻如此自私偏執,老夫真是錯看了你!”
他雖然也時常動怒,而這般大動肝火卻是少見。
無咎被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嚇了一跳,急忙回頭:“老道,你待怎樣?”
祁散人吹胡子瞪眼,不容置疑道:“前往萬靈山,尋找神劍。提升修為,拯救神洲于水火……”
無咎愕然片刻,也是不甘示弱瞪大了雙眼:“少給我來這一套,哼!”
他轉過身去,連連擺手:“且不說神劍有無下落,各家仙門如何的殘暴,即使我修至地仙境界,面對那個冰蟬子也是必死的下場。而明明自身難保,卻要力挽狂瀾于既倒。呵呵,真是笑話!”他回頭一瞥,又道:“凡人享壽百歲,自稱福氣。爾等修士卻貪心不足,這才想著打破結界而以圖修煉長生不老。真要活個千年萬年,與鰥寡孤獨何異,如此了然無趣,我問你累也不累?”
原本交情深厚的兩人,吵翻臉了!
而無咎的惱怒,并非沒有緣由。要知道祁散人騙了他好幾年,也幸虧他命大,不然早已死了無數回。如今老道變本加厲,竟讓他挑戰天仙的高人,與送死沒有兩樣,真是荒唐透頂。域外欺負你神洲仙門,你老道便換著花樣欺負本人?
“小子,你……你怎會生出如此的齷齪的念頭?”
祁散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老夫并非蠅營狗茍之輩,更非沽名釣譽之徒,你這般信口雌黃呢,著實冤枉人也!”
“哼,我冤枉了你?”
無咎哼了聲,譏諷道:“萬靈山嚴陣以待,你卻讓我自投羅網。而即使我得到七把神劍,也難與蒼起相提并論。到時候休提打破神洲結界,便是想要躲過冰蟬子的追殺都難以如愿。你老道既然能掐會算,難道非要我魂飛魄散才肯罷休?”
祁散人默然無語,怒容漸消。
他忽而發覺,他所熟知的年輕人,已變得異常固執,且軟硬不吃。
無咎眼光斜睨:“你老道也有理屈詞窮的時候,恕不奉陪……”
“且慢!”
祁散人出聲制止,默然片刻,微微搖頭,隨即面露苦笑:“冰蟬子乃是歷任神洲使中最為和善之人,且頗為體恤神洲仙門的難處。適逢他返回域外述職,正是你奪取神劍的大好時機。來日功成,打破結界并非難事。待木已成舟,他或許無力追究!”
無咎作勢欲去。
祁散人神色無奈,擺了擺手:“實話說了吧,神洲被封,另有緣由,我之所以遲遲不愿提起,只因并無實據,純屬猜測而已……”
無咎的嘴角一撇,似笑非笑。
祁散人稍作沉吟,轉而問道:“你還記得我說過的一段話嗎,便是那兩句讖語?”他不等回應,又道:“天地無咎,一劫萬二千;日月無過,三萬六千年……”
無咎愕然,若有所思。
祁散人卻是踏起劍光,拂袖一甩:“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