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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純屬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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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冢,第六日。

  這是一片開闊的所在,橫七豎八堆滿了黑色的石柱,竟占地數十里,遠遠的擋住了去路。

  一行人到了近前,駐足觀望。

  那石柱大小不一,粗細各異。粗大者,數十丈;短小者,數丈不等。而無論彼此,皆狀如利劍,卻無雕鑿的痕跡,渾然天成而蔚為奇觀。大小的石柱之間,還有一道道黝黑的縫隙,像是一個個的洞口,或也四通八達,卻又去向不明,更添幾分的神秘莫測。

  此外,另有十余個修士在遠處徘徊。有的忍耐不住,抬腳走入石柱縫隙,轉眼不見了身影。有的謹慎小心,干脆離去,指望著繞過這片阻礙。

  “據稱,此乃劍陣山,為劍冢主人生前的劍法所化。其中玄妙無窮,但有領悟,足以抵得十年閉關之功。不過……”

  朱仁乃是有備而來,對于劍冢的情形頗為清楚。他獨自往前幾步,繼續分說:“劍陣山,形同亂石山,雖坍塌不全,劍陣的威力猶存三分。置身其中者,倘若不幸,或有意外,丟掉性命亦屬尋常。由此過去,便可抵達劍冢的二層結界,地境。”

  他說到此處,回頭看向眾人:“諸位是冒險一探,抑或是繞行而過,悉聽尊便,呵呵!岳姑娘……”他的眼光一凝,又道:“岳姑娘,你何妨與我同行呢,那人自身難保……”

  岳瓊站在眾人的身后,靜靜打量著四周的情形。相隔如此之近,那古怪的劍陣山便如一頭猙獰的怪獸而讓人望而卻步。而正自好奇之際,沒想到還有人惦記著自己。她循聲看去,報以歉然一笑,隨即低下頭,很是為難的樣子。只是她兩眼的余光,卻是悄悄留意著旁邊的一道月白長衫的人影。

  那人自身難保,朱仁所言何意?

  “機緣因人而異,朱道友不必勉強!”

  “遑論劍陣山如何神異,親臨實地方見分曉。你我同行便是,孟道友、荀道友,還有太實道兄……”

  沈栓與胡東張口打斷了朱仁,好像顧及岳瓊身為女兒家的難處。兩人接著一唱一和,又邀請孟祥、荀關、太實同行。

  而太實不容分說,竟然搶先一步沖向前方,興奮道:“總算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劍陣,定要好好見識一番……”

  老頭的話語聲未落,人影已消失在十余丈外劍陣山的一道縫隙之中。

  沈栓與胡東有些始料不及,彼此悄悄換了個眼色。

  朱仁拂袖一甩,悻悻道:“且罷,諸位隨我來——”

  而沈栓卻又招呼道:“玄玉道友,不知你二人何去何從呀?”

  眾人循聲看去。

  只見一道嬌小的青衣人影低著頭,顯得遲疑不定。而旁邊的白衣人影,則是背著雙手,昂著下巴,獨自一個人仰望著那古怪的亂石山。

  胡東笑了笑,隨聲附和:“玄玉道友,你我既然結伴,便不好獨自行事,否則遭遇不測,又要遷怒于人,呵呵!”

  無咎看著那劍陣山,默默想著心事。

  自從踏入劍冢以來,先是人字碑,然后一寸峽,接著銀山,如今又是劍陣山。可謂幻境中有意外,平淡中有驚奇。

  只求跟隨眾人順利穿過劍冢,誰讓自己不認路呢。暫且忍氣吞聲,也是權宜之計。

  孰料愈是往前,愈是覺著兇險莫測。

  所遭遇的禁制,固然厲害,而最為可怕的,還是人心!

  不管是佯作嬌柔的岳瓊,瘋瘋癲癲的太實,狂傲自負的朱仁,還是溫和帶笑的沈栓、胡東,以及矜持漠然的孟祥與荀關,一個個均讓人捉摸不透。而尤為甚者,暗害自己的黑手就在其中,而自己只能吃個悶虧,最終卻是無可奈何。

  唉,與人打交道,真的不容易!這不比動刀、動槍來得痛快,好在本人智勇雙全,倒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是心神疲憊,好累人啊!

  無咎正自默默出神,忽而聽到“玄玉”兩字,不由得微微一怔,紛亂的思緒頓時回到了眼前。在銀山的山洞內,自己吃了個悶虧,而事過兩日,再次被人提起。

  這是善意的提醒,還是惡意的要挾?

  無咎看向沈栓與胡東,堅決地搖了搖頭,而不過少頃,他又干脆道:“一座亂石山而已,同去——”

  胡東與沈栓還想作罷,稍稍一愣,旋即笑道:“呵呵,玄玉道友總是這般言行不一……”

  朱仁早已不耐煩,轉身帶頭離去。

  沈栓、孟祥、荀光隨后而行,胡東則是招手示意:“兩位道友莫要耽擱……”

  無咎撇著嘴角、翻著雙眼,不慌不忙抬腳往前。而他沒走兩步又側首一瞥,輕聲傳音:“瞧見了沒有,本人言行不一,盡遭嫌棄,更被那個朱仁恨死了。敢問岳家的道友,緣何你還不肯放過我呢?”

  一路之上,岳瓊始終與她的“玄玉”道友同行,哪怕是歇息的時候,她也默默陪伴左右。在眾人看來,她二人頗為的親密。而她的借口倒也簡單,無非是擺脫朱仁的糾纏。而“玄玉”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總是不理不睬,此時終于忍耐不住,索性直接驅趕。

  岳瓊跟著邁步往前,極為的矜持淡然,旋即又低下頭去,傳音道:“示之以誠,獲之以信。我已坦誠相告,你便該有所擔待。我并非輕浮女子,還請道友自重!”

  無咎“吭哧”了聲,竟欲說無言,大袖子一甩,禁不住昂首長長嘆息。

  女人惹不起!

  她的言下之意,她道出了她的隱秘,你便該給她信任,并擔當起應有的道義。若非不然,你便是辜負一個女子的真誠。或者說,玷污了她的清白。

  罪名夠大吧!

  以后千萬不要慈悲泛濫,去隨意傾聽一個女子的衷腸。哪怕其中盡是假話,最后也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與人打交道,難,與女人打交道,更難!

  前去不遠,無數黑色的石柱撐起一面山壁。下方露出一道過人高的縫隙,洞口內幽深莫測。

  朱仁走到洞口前,忽而又遲疑起來。沈栓與胡東則是不以為意,搶前幾步帶路而行。朱仁這才踏入洞口,孟祥、荀關緊隨其后。

  “岳道友,你先請——”

  無咎走了幾步,同樣在洞口前停了下來。他察覺身后有人等待,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只管沖著面前的石柱凝神端詳,眼光中透著幾分疑惑。

  神識所及,竟難以深入黑色的石柱。而如此粗大的石柱相互堆砌成山,遍布數十里,其中究竟藏著何等玄機,還真的叫人有些好奇。

  他伸出右手慢慢抓住石柱,旋即又猛一甩手,呲牙咧嘴失聲“哎呦”,恰好一道青衣人影擋在面前,許是受到驚嚇,連連后退幾步。而他也是猝不及防,腳下趔趄,張嘴哈氣吹著手指,惱怒道:“你在此作甚?”

  岳瓊的兩手扯著裙擺,似有忸怩:“我……我等你同行……”她見某人已是氣急敗壞,不再分說,轉身便走,卻又忍不住看了眼那只甩動的手掌,神色中兀自茫然不解。

  而無咎又吹了吹手指,這才悻悻沖著石柱啐了一口。他自以為五指如鉤,且堅硬似鐵,便想抓下一塊石頭瞧個究竟,誰料暗中用力之下,頓時便被狠狠彈開,強橫的勁道震得手指頭又酸又疼。

  好硬的石頭!

  不過,那黑石頭內嵌有禁制。貿然嘗試,純屬手賤!

  無咎吃了個小小的苦頭,謹慎起來,靈力護體,抬腳踏入洞口。

  剎那間四周一暗,彷如夜色降臨。

  無咎運轉目力,神識惕然。

  山洞內倒也寬敞,足以容得下兩人并肩而行。只是洞壁布滿了棱角尖石,便如一道道的利劍橫亙阻攔,再加上去路曲折而黑暗陰森,頓時令人膽戰心驚。

  劍陣山,果然不一般!

  置身此間,儼如牢籠所在。除了來往的洞口,只怕再無出路。

  無咎定了定神,慢慢往前。

  黑暗之中,一道嬌小的身影走走停停。看她的模樣,也是極為的謹慎小心,并時不時看向身后,唯恐意外而應對不暇。

  再去幾丈之外,另有人影晃動,乃是孟祥、荀關,還有朱仁。

  沈栓與胡東,則已消失在曲折的洞口深處。從他二人的舉動看來,好像對于此處并不陌生?還有太實那個老頭,竟然一個人跑了?

  嗯,有人結伴同行,倒也不錯。一群人,像是在捉迷藏……

  山洞還是曲曲彎彎,鋒利的尖石犬牙交錯。身處莫測,沒誰敢于莽撞。所幸有沈栓與胡東在頭前帶路,隨后的一行雖然緩慢,卻也順利無礙,直至一個時辰之后,這才相繼停了下來。

  一個十余丈方圓的洞穴出現在眼前,四周依然黑暗籠罩。而洞穴的當間,卻橫臥著一塊孤零零的石柱,約莫四五丈長,形同一把飛劍。或者說,一塊劍石。

  而在洞穴的盡頭,另有洞口通向未知的所在。

  朱仁走到石柱的近前,揚聲道:“據說,劍陣山內,藏有數套劍陣,無論置身何處,均將一一顯現,至于其中的玄妙,只能隨人隨緣!”

  沈栓與胡東站在洞穴盡頭的洞口處,好像并沒有將那塊石頭放在心上。

  孟祥與荀關在劍石的幾丈外停下,各自神色期待。

  而無咎則是背靠著來時的洞口,滿臉的謹慎。一道嬌小的身影本想趨近查看,又回頭一瞥,悄悄退后兩步,與他并肩而立。他卻踱步往前,借機躲開。

  那塊劍石,果然叫作劍石,只是與古劍山的劍石差遠了,卻不知其中藏著什么名堂。

  只見朱仁賣弄一番之后,伸手屈指彈出一道法力。

  那塊劍石受到觸動,竟然發出微微的嗡鳴,隨即光芒閃爍,陣陣殺氣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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