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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千翠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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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咎與祁散人前腳離去,北武島的主人接踵而至。

  轉眼之間,三位老者落在了洞府門前的庭院之中。

  其中為首的老者,銀發長眉,大袖飄飄,氣度不凡,而神態睥睨之際,已是似有慍怒。

  左右兩位老者則是面面相覷,急急四處查看。少頃,雙雙回到原地,難以置信道:“陣法大開,禁制受損。珍稀寶物丟失無算,便是岳華山千年所藏的典籍、功法亦被洗劫一空……”

  長眉老者的眼角微微抽搐,猶自默然不語。少頃,他抬腳走向與洞府相鄰的那塊冰壁,抬手祭出一道法訣。

  “轟”的一聲,并崖之上,早已破損的冰壁,霍然出現一個過人高的洞口。

  長眉老者踏入洞內,同行的兩位老者緊隨其后。他看著地上的陣法,兩眼中寒光一閃,隨即再次掐動法訣,而陣法卻是毫無動靜。他不禁昂起頭來,長長吐出一口悶氣。

  “竟敢洗劫我北武島,真是好大的膽子,他究竟是誰……?”

  “據此前傳信得悉,賊人叫作無咎!”

  “那只是一個筑基小輩而已,豈能在短短三日之內往來數萬里?”

  “所言極是!應當另有賊人與我岳華山為敵,萬萬不可輕縱!”

  “師兄,賊人是否借助陣法遠遁,何不就此追去?”

  長眉老者默然片刻,沉聲道:“賊人在你我返回之前,已然逃離無疑。而此處的陣法尚且完好,彼處的陣法卻遭毀壞。縱然要追,為時晚矣!”他看向左右,強抑怒火,緩緩又道:“你我常年躲在海外靜修,耳目閉塞,如今也該四處走走……”

  他說到此處,語聲愈來愈高,禁不住舉起手來,咬牙切齒道:“我項成子倒是要親眼看一看,神洲何時出了一個如此無法無天的狂妄之徒。那人姓字名誰……”

  “師兄息怒!”

  “賊人無咎!”

  “哦……真是氣糊涂了,他叫無咎!他先是殺我弟子,再又大鬧岳華山,不過聲東擊西的詭計,只為洗劫北武島。此番斷然饒他不得,給我通傳各方,悍匪無咎,十惡不赦,共討之——”

  又是一陣光芒閃爍,兩道人影現出身形。

  眼前乃是一座石頭屋子,地方不大,恰好容得下一座陣法,只是稍顯幽暗悶熱。

  突然置身異地,且不明所在,兩人面面相覷,慢慢走出陣法。其中黑臉的年輕男子探頭探腦,行跡鬼祟;而銀須銀發的老者也是神色謹慎,順手抓住身旁的陣法石柱悄悄旋轉。

  “老道,此乃何處?”

  “不知道啊……”

  “你為何不將石頭煉制的陣腳藏起來,若是被人追來如何是好?”

  “此地不比北武島,被人發現不妙。我已暗動手腳,陣法無用也!”

  “是否肯定?”

  “盡在掌握!”

  “別嚇唬我,成不成?”

  “怎講?”

  “你一說大話,我便心里沒底!”

  “哼——”

  這便是借助陣法逃出北武島的無咎與祁散人。至于到了什么地方,祁老道也說不清楚。他聲稱北武島的傳送陣與岳華山的有所不同,另有幾個對應的陣法,奈何形勢危急,一時無從辨別。而不管怎樣,只要避開岳華山便成。等等。

  無咎環顧四周,恰見不遠處有道木門。他抬手指了指,悄悄走了過去。

  祁散人會意,隨后緊跟。

  石頭屋子為禁制籠罩,難以看清外邊的情景。而臨近木門,還是隱約可以察覺門外的動靜。

  無咎尚未臨近木門,神色微變:“有人來啦——”

  祁散人抬手一揮,干脆利落道:“殺將出去,我斷后——”

  無咎躲開一步:“你老人家先行,我斷后!”

祁散人搖頭:“我不殺  人!”

  無咎兩眼一瞪:“我更不殺女人!”

  “吱呀——”

  木門推開,有人欣喜道:“爹,果然是貴客登門……”

  門前出現一道俏麗的身影,竟是位長裙曳地的女子。只見她秀發披肩,五官精致,眉眼帶笑,神情溫和,而渾身上下又散發著不俗的威勢,分明一位羽士九層的高手。

  無咎愕然退后,差點撞到祁散人。兩人匆匆換了個眼色,雙雙莫名所以。

  誰是爹爹,誰又是貴客呢?

  便于此時,遠處傳來話語聲:“妮兒,切莫失了禮數……”

  那被稱作妮兒的女子不敢怠慢,舉手行禮,隨即又退到臺階下,兀自笑意莫名。

  一位絲袍老者疾步而來,周身上下散發著筑基道人的威勢,遠在門前的三丈之外,便躬身一拜,抬眼打量:“我族中的這座傳送陣,已有百年不曾開啟,忽而有所動靜,便想著是否家祖大駕光臨。而家祖未至,兩位想必是來自于岳華山的高手。在下項龍,有禮了!”

  家祖?項龍?

  岳華山?項成子?

  哎呦,才將逃離了北武島與岳華山,不會又一頭闖入了項成子的老巢吧?

  無咎錯愕之際,祁散人已從身旁帶風走過,竟是神態自若,滿面春風,很是灑脫般地舉手笑道:“項門主多年未歸,放心不下,命我師兄弟二人走上一趟,呵呵,這位莫非是項家主,有禮、有禮……”

  老道,不愧是老道,瞎話張口就來,且如此的道貌岸然。與之相較,自嘆弗如也!

  叫作項龍的老者連連點頭,神色欣慰。

  祁散人卻是回首一瞥:“師弟呀,你我既為探親之行,理當四處走走,以便返回仙門詳細稟報!”他話音未落,昂首大步而去。

  探親之行?此處既為項成子的老巢,也就是家族所在,岳華山弟子但有前來,稱之為家人之間的走動,不僅貼切,還令人感覺親近呢!

  老道真會說話,哄死人不償命!

  無咎急忙正兒八經地應了聲,隨即顯示出筑基高手的修為。如今忽而成為了祁老道的師弟,便該有個師弟的樣子。他抬腳走出門外,又不禁神色一動。

  項龍卻是會錯了意,招手道:“此乃小女項妮,且由我父女二人陪同兩位師兄!”

  青衣女子點頭稱是,揚聲喚道:“前輩,我項家的千翠峰,景色秀美……”

  祁散人根本不予理會,踏起劍光騰空而起。

  項龍父女倆始料不及,便要追趕,卻見還有一人站在原地,兀自面帶微笑而又神色古怪。

  祁散人已到了半空之中,正自抬首眺望,忽又低頭俯瞰,禁不住便要發作。

  那小子緣何傻笑,莫非等著項成子追來不成?

  而無咎則是沖著項家父女點頭示意,轉而看向四周,抬腳走下門前的石階,不慌不忙道:“此處風景秀美,靈氣怡人,我喜歡!”他話語清朗,氣度沉穩,隨即又稍有埋怨:“師兄啊,你已偌大的年紀,緣何還是這般的莽撞呢……”

  祁散人應變極快,轉瞬從天而降,趨前幾步,隨即又神色狐疑而眼光緊逼。

  無咎卻是不予理會,兀自閑庭信步:“且就此盤桓兩日,再去左近游歷一番,當不負門主所托,嗯,就這么定了!”

  項龍正自無所適從,忙道:“明日恰逢一位世交好友前來拜訪,有兩位高人蒞臨坐鎮,真叫我項家倍感榮光,呵呵……”

  項妮趁機示意:“且由妮兒陪同兩位前輩四處游覽一番,再去客房安歇!”

  項龍又笑:“呵呵,兩位請,尚不知如何尊稱……”

  父女倆殷勤備至,卻又不約而同看向無咎。淺而易見,這位黑丑的年輕人比起那位老者更好說話。

  無咎翻手拿出一塊玉牌,上面清晰刻著仙門的紋飾與名諱:“項道兄不必見外,喚我董石便可!”祁散人一直在盯著他的神情,見他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眼光微微閃爍,這才恢復常態,隨之拿出一塊玉牌晃了晃:“項老弟乃是自家人……”

  那先后呈現的兩塊玉牌,如假包換。且玉牌主人的來歷,更是不容置疑。

  項龍或有顧忌,此時已是由衷的喜悅:“呵呵,原來是岳華山的董師兄與彭師兄!今日相見,三生有幸也!妮兒,且細心伺候。為父另有應酬,暫且失陪!”

  “道兄且慢!此乃海外的土產,不成敬意!”

  無咎揮袖輕拂,面前的空地上忽而多出一大堆的獸皮、獸骨。

  項龍更是笑容滿懷,道謝之后,也不客氣,將地上之物盡數取了,這才拱拱手告辭離去。

  而無咎卻是踱著方步,輕描淡寫道:“妮兒,我與師兄難得下山一回,且將項家內外,以及此地的風俗風貌講來聽聽!”

  項妮欣然從命:“嗯,兩位前輩這邊請——”

  無咎背抄雙手,踱步悠悠。

  祁散人隨后緊跟,猶自疑惑難消,傳音道:“小子,為何不走了……”

  “你說呢?”

  “你看上了這位姑娘?”

  “哼,我豈能對不起紫煙?”

  “哦,那又是為何呢?”

  “稍后再說不遲!”

  “嗯,此地萬萬不宜久留。不過,你倒是大方!鯊皮、獸骨在海外不值錢,而換個地方卻是價值不菲呢!”

  “哎呦,我該損失多少靈石呀……”

  “兩位前輩,此乃千翠山莊的后院,且看——”

  千翠峰,位于牛黎的南疆,毗鄰始州,與青丘交界。此地峰高千丈,群山環繞,林木茂盛。適逢六月上旬,夏末時分。放眼望去,滿山的郁郁蔥蔥,再有白云飄飄,風景甚為秀美。

  而項家的山莊,則坐落于峰巔之上。占地十余里的莊園之內,奇花異草芬芳,樓臺亭榭掩映,棧道曲折通幽,且靈氣淡淡而清風徐徐,堪稱一處遠離塵囂的絕妙所在。

  從項妮口中得悉,項家傳承久遠,如今雖然筑基高手不多,而族中或是依附的修士尚有數十人之多。

  不過,項家卻是出了一位修為通天的人物,使得千翠峰名聲在外。那位高人,便是項成子。他為了庇護族人,便在千翠峰的后院建造了一所傳送陣。只是隨著事務繁忙,項成子已有百年不曾歸來。族中獲悉那位家祖成為岳華山的門主之后,也不敢擅自打擾,固有期待,只能隨緣。如今傳送陣忽而開啟,并有岳華山的弟子奉命現身。對于項家而言,不啻于一樁喜事。先祖沒有忘了后人,或有惠及猶未可知也!

  項妮帶著無咎與祁散人在山莊里轉了一圈,隨后來到了前院的一座三層閣樓之上,打開兩間相鄰的客房,這才含笑告辭離去。而她離去之際,聲稱明早再來拜會,屆時將邀請兩位前輩赴宴,等等。

  客房向陽,一排鏤空的木窗撒下斑斑落日的余暉。房內的擺設,精致典雅。墻角的高幾,一爐清香裊裊淡淡。紫木的方桌,則是擺放著時令的鮮果;地板鋪著厚厚的絨毯,踩上去柔軟無聲。推開花窗,景色入懷,清風拂面,頓時令人心神一振而渾然忘我!

  好地方!

  自從離開石頭城之后,又是連番的奔波,如今突然置身于如此的恬靜而舒適的所在,方才發覺此前的種種很是了然無趣。

  獨居于高山之巔,遠離打打殺殺與陰謀算計,擁美色入懷,攜清風入眠,嘖嘖,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呀!

  無咎站在窗前,滿臉的愜意。

  有人匆匆到了背后,催促道:“哎呀,憂患尚存,豈能失于安逸乎!”與之瞬間,四周閃過一道禁制,緊接著話語聲又起:“小子,緣何滯留不去,快與老夫說說……”

  無咎忽被擾了興致,轉而沖著不請自來的祁散人淡淡一瞥,這才施施然走到桌前坐下,順手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點頭道:“嗯,好吃……”他話音未落,手上的果子已不翼而飛,隨之一張怒氣沖沖的面孔湊到近前:“此乃項成子的老巢所在,雖相距遙遠,而他三日之內必然追來,你還有心嘴饞,真是氣煞老夫也!”

  “有你老人家盡在掌握,怕甚?”

  “那……那倒也是!而你小子不循常規,老夫亦是無奈啊……”

  “稍安勿躁,坐下說話!”

  “莫賣關子,如實道來!”

  “此處或有神劍……”

  “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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