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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四五道人影從天而降,令人窒息的威勢籠罩四方。緊接著又是十數道人影從樓閣、從遠近的洞府中飛馳而來,相繼落下冇身形執禮拜見。
靈霞臺上,頓然間一靜。
只見為首的乃是兩位老者,身著朱衫,相貌清癯,須發灰白,威勢莫測。所不同的是一個鷹鉤鼻子而兩眼細長,一個眉骨突出而神色乖戾。隨后的三人,一位微胖的老者,面色紅潤,須發銀白,精神矍鑠;一位留著三綹青須的中年男子,身形消瘦,像個文弱的書生;這兩位同樣身著朱衫,應該與前者的輩分相同。最后則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一身黑衣,相貌冇英俊,卻是喜怒交加的模樣。
而隨之現身的十余位修士,年歲不同、衣著不同、相貌不同,卻又一個個執禮甚恭,應該都是仙門中的筑基高手。
玄水有些意外,躬身相迎。
上官義以及天水鎮的眾人,早已遠遠躲在四周,一個個惴惴難安,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淺而易見,來的都是仙門中的前輩高手,卻不知又是誰人,便是玄水執事都不敢有所怠慢。而如此眾多的前輩突然現身,簡直叫人無從想象。要知道天水鎮的上官家還沒有這么大的臉面,莫非是為了某人的緣故?
無咎依然獨自站在原地,臉色有些凝重。
而來人之中的黑衣男子已迫不及待出聲叱呵:“無咎,你好大的膽子!”
他轉而拱手致意,又順手一指:“四位長老,此人正是無咎,他當年不聽管教,叛出玉井峰,殺了勾俊、向榮兩位管事,又借我玄玉之名,闖入古劍山濫殺無辜,并搶走了古劍山的鎮山神劍,最終引來古劍山的幾位長老登門問罪。弟子慘遭陷害,身負重傷!”
他說到此處,憤慨莫名,咬牙切齒又道:“如今他竟敢再次混入仙門,必然是居心叵測而欲行不軌,待弟子將他拿下,嚴懲不貸!”
靈霞臺上,遠處圍觀的眾人神情各異。
田奇禁不住攥緊了拳頭,矮胖的身子有些顫抖。哎呦,怪不得那人囂張異常,原來竟是仙門的叛徒,真是上天有眼啊,竟給他自投羅網,快快殺了他,為那些遭受凌辱的可憐人伸張正義啊!
上官劍驚愕之余,同樣是感到一陣痛快!天道報應不爽,壞人就該遭殃!瞧見沒有,這便是將我踢下河水的下場!
上官巧兒畢竟是個沒有經歷風雨的女孩子,稍稍恐慌之后,忍不住好奇起來,竟是沖著那道白衣人影露出羨慕的眼神。他年紀輕輕,相貌好看,修為高強,舉止不羈,言談有趣。尤其他的經歷,竟然如此的傳奇!
華如仙與孔濱面面相覷,悄悄長舒了口氣。那位冇無先生還真的大有來頭,仙門鬼見愁倒也恰如其名!
牧羊暗暗搖頭,嘆服不已。無老弟,哥哥真是小瞧了你!
而上官義則是抬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一時心緒莫名。
此前家祖的擔憂與猜測,并非沒有道理。有人單挑古劍山,并于人仙前輩的手中搶走了鎮山神劍,此事早已在仙道中傳得沸沸揚揚,誰料膽大包天的并非別人,竟然真是那個小子。幸虧上官家謹慎小心,否則難免惹禍上門啊!
玄玉話音才落,劍光高懸。而他才要出手,有人沉聲道:“慢著——”
一位鷹鉤鼻子的朱衣老者往前一步,細長的雙眼中神色不明。
玄玉急道:“師叔,那小子斷然輕饒不得……”
與之同時,又是幾人異口同聲:“問清緣由,再行處置不遲!”
玄玉只得抬手抓住飛劍,而兩眼中依舊是殺機閃動。那小子失蹤至今,以為他死了,誰料突然現身,著實叫人意外不已。只是那小子的名頭太響了,才被玄水認出來歷,便已驚動了門中的幾位長老,但愿能親手殺了他。他身上的神劍只怕與自己無緣,而他身上的功法卻是知者寥寥……
朱衣老者再次往前一步,沖著十余丈外的那道白衣人影淡淡一瞥:“神劍何在?”
無咎孤零零地站在靈霞臺的當央,身后左右便是陣法封禁的峭壁,以及天水鎮的修士,前方則是堵著六位仙道前輩以及眾多的筑基高手,他儼然已是身陷重圍而再無去路,與任人宰割沒甚兩樣。或者說,這也是他三年來所遭遇的最為兇險的處境。稍有差池,十死無生。而此情此景,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卻又不遠萬里而來,再飛蛾撲火般一頭自投羅網。
嗯,膽子不小!說白了,就是尋死呢!
無咎的眼光掠過四周,鼓起嘴巴吹了口氣,肩頭一聳,整個人忽然輕松下來,隨即兩手一拱:“幾位前輩如何稱呼……”
玄玉好像見不得某人的故作鎮定,厲聲叱道:“無咎,莫非不認得我了,問你神劍何在,還不速速回話!”
無咎微微皺眉,淡然道:“我問的是四位前輩,你算什么東西!”
玄玉勃然大怒,禁不住揮動飛劍:“你……”
“不必與他一般見識!”
朱衣老者倒是頗有耐性,出聲道:“老夫妙源,乃監院長老。”他伸手一指,又道:“這是法堂的妙山長老,經堂的妙閔長老,禮院的妙尹長老……”
無咎很有規矩,一一拱手行禮,卻根本沒人理他,而他卻好像發現了什么:“咦,五大長老少了一位……”
妙源手拈長須,沉聲叱道:“你不過是一個小輩,卻驚動了四位長老同時現身,足以感到榮幸。老夫再奉勸你一句,交出古劍山的那把神劍!”
無咎似有不解,反問道:“在下來到靈山,只想拜入仙門而已,前輩卻以古劍山為尊,并以神劍相要挾。且不論神劍真假如何,又是否與我有關,卻與諸位前輩全無干系,如此逼迫很沒道理!”
妙源沒有想到一個晚輩竟敢與他頂撞,并出言教訓,不由得老臉一黑:“放肆!”
他身后的妙山忍耐不住,張口罵道:“你這小賊前往古劍山鬧事,已然觸犯門規,又栽贓嫁禍,更是罪加一等,再不交出神劍,老夫讓你神魂俱銷!”
玄玉不失時機冷笑道:“呵呵!諸位師伯、師叔聽見了沒有?那小子以凡人之軀,便能逃出玉井峰,并殺了兩位管事,奸詐狡猾可見一斑!且容弟子將他拿下,一切水落石出!”
妙山悶哼了一聲,算是應允。以他的身冇份,又怎會與一個小輩動手!
妙源的臉色愈發黑沉,手拈長須沉默不語。
玄玉暗暗得意,抬手一指。
一道小巧的劍光倏然懸空,光芒大盛,稍稍一頓,隨即帶著凌厲的呼嘯聲疾馳而去。
他出手之后,趁勢縱身往前。
小子就在十余丈外,根本不堪一擊,此時此刻,他已是在劫難逃。
而玄玉才將離地躥起,不由得微微一怔。那道白衣身影分明站在原地,卻突然消失。緊接著劍光落空,對方依然無影無蹤。便于此時,右側的數丈之外突然閃出一道黑色的劍光。他暗暗一驚,想要驅使飛劍防御已然不及,卻又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示弱,急忙催動靈力護體,又抓出一張符箓拍在身上。
于此剎那,“砰”的一聲悶響炸開。
玄玉尚在半空之中,符箓崩潰,護體靈力碎裂,頓時“撲通”墜地,又接連往后退了幾步,這才踉蹌著勉強站穩腳跟。他又驚又怒,抬手召回飛劍。
那小子在三年前僅是一個凡人而已,如今竟然神通百變而法力高強,難道真是木申的那篇功法的緣故,不然他怎能變得如此兇悍?
尤為甚者,他竟敢當眾偷襲,雖然無功而返,卻叫人顏面大失!
不過,他終究不是自己的對手!
玄玉當眾遭到偷襲,羞憤難耐,忍不住殺心大起,便要全力以赴。
此情此景,使得在場的天水鎮眾人無不目瞪口呆。
那人瘋子!
他在上官家的地宮之中撒野也就罷了,如今又在靈霞山發狂。此處乃是仙門,莫說四大長老都在,隨便一個人都能輕易捏死他,他究竟要弄哪樣啊!
四大長老也是頗感意外,而恍然之余又是一陣疑惑。
怪不得那小子膽敢獨自闖入古劍山搶奪神劍,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物。而他的那把黑色飛劍頗為不凡,難道就是來自古劍山的神器?
且不論膽量如何,無咎從來不會坐以待斃。那邊玄玉出手,他這邊立即還以顏色。而想要殺了一個筑基高手,又談何容易。他見機不妙,收起魔劍回到了原地,雙腳尚未站穩,抬手抓出一塊玉牌揚聲喝道:“靈霞山門主令牌在此……”
這一聲大喝,應該很是突然。
玄玉只想著挽回顏面,再趁機有所收獲,忽見對方拿出一塊令牌,只當虛張聲勢而根本不作多想,催動劍光往前撲去。
無咎已是無意再戰,腳底劍芒閃爍,旋即拔地而起,眨眼之間,凌空數十丈,灑脫飄逸的身姿儼如御空行風。而他手中依然高舉著令牌,聲震四方:“持令者,視同門主親臨,誰敢不敬,當以欺師滅祖重罪論處!”
玄玉撲空,神色錯愕,旋即踏起劍光,便要騰空追趕。
在場的四位長老卻看得真切,均是臉色微變。
妙源與妙山面面相覷,雙雙詫然失聲:
“兩把神劍——”
“門主令牌——”
而銀發銀須的妙閔更是急切,身形一閃,“砰”的一聲將玄玉直接撞開,沉聲喝道:“都給我住手——”
玄玉被撞得閃了個趔趄,驀然驚醒。
門主令牌?
天吶,難道是靈霞山的妙祁門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