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疾,你說白師兄看見我倆會不會大吃一驚?”在通往白云溪的山道上,正有兩個年輕的武者邊走邊談。
左邊一人身穿天藍色的圓領袍衫,手持折扇,臉上總洋溢著一絲自信的淺笑。右邊一人濃眉大眼,面相敦厚,頜下蓄起了濃密的短髯,剛才開口的就是他。
這兩人正是出外游歷兼做功德任務兩年多的甘章和毛疾。
本來清都觀給他們只有一年的游歷時間,但兩人也不知道是受到華山論劍的刺激,還是受到白崖的影響,居然都在一年之內“窺道”成功,并相繼破三關、貫通天地星橋,成為了意境初階。
如此一來,他們就不急著回青城了,飛書傳信給了現今劍指峰的峰主華誠之后,便繼續留在外面完成剩下的功德任務。
“白師兄是那種一驚一乍的人嗎?”毛疾用折扇拍了拍手掌,笑嘻嘻地說道。
“不過,他肯定很高興看見我們是真的。華峰主說銀尸沒煉成之前,觀里不會讓他出門。他現在等于跟面壁坐牢似的,沒人陪他聊天喝酒,能不郁悶嗎?”
“唉,這都怪你,不然早就能回來陪師兄喝酒了。出門前接了那么多的功德任務,要不是我們兩個人一路同行,這要哪年哪月才能做完。”甘章~▼長~▼風~▼文~▼學,w●ww.cfw£x.n↖et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我這不是聽師兄說的嗎,他說一個功德任務早則十天半月就可完成,晚點也用不了一兩個月。”毛疾苦笑著說道,“我想嗎,我們是兩個人,又整整要出去一年時間,做個十來個功德任務總歸不算太多,哪知道會用掉兩年多時間……”
“我們怎么能跟白師兄那個怪……比呢!”甘章想起這兩年多來的辛苦,心有余悸地咕噥了一句。
他們考入青城的前三年基本都在山上苦修,偶爾下山做一次功德任務,也都是由意境武者帶隊,有明確目的地活動,就跟白崖當初跟隨宣季去蕭樂鎮鎮壓僵尸一樣。
這也是青城諸門鍛煉和教導新弟子的標準流程,等華山論劍之后,兩人接取的功德任務就要自己找線索,自己想辦法做了。
他們接那么多任務,完全是被白崖坑了一回。
當初在華山,白崖講述過自己完成的數個功德任務。他雖然從下山到華山論劍開始,花去了三個多季度的時間,但用于執行功德任務的時間確實沒多少。
或許是他講得不夠細致,聽起來像是很簡單似的,連毛疾都沒察覺出其中的名堂。可等到這兩人自己去做的時候,才發現沒有了宗門提供的情報線索,所有任務看起來都毫無頭緒。
況且,毛疾為了多弄點功德,接取的還都是那些比較繁瑣的任務。于是兩個人就苦逼了,經常要摸索好幾個月才找出明確線索,反倒是需要武力解決的部分更加容易。
這就是他們十多個功德任務做了兩年多的原因,還好其中一些功德任務沒有時限要求。比如:清剿某些地方的惡霸勢力,消滅某處威脅飛渡車隧道的蠻獸等等。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就來到了白崖位于白云溪的院舍。
“咦,師兄不在屋里呢?”
“這個時間……估計他還在瀑布上面吧?”
白崖的院舍后面有一處瀑布和水塘,風景十分秀麗。瀑布所在的斷崖正好面向東方,白崖在上面鋪了一處演武場,壘了一個小石臺。
他每天早晚都會在石臺上煉氣,也是吞吸日月精華,人與天合的一種修煉方式。
毛疾兩人現在過來的光景,已經是辰時過半,白崖差不多要結束早課了。
他倆繞著山路朝斷崖上面走,到頂了果然遠遠地看見一人盤坐在石臺上打坐煉氣。
此處斷崖左側有一條十余米寬山溪,正是下方瀑布的源頭。因為瀑布的關系,這里水汽濃重,加上清晨氣溫低,斷崖上彌漫著一層薄霧,如夢如幻。
“師兄這地方真不錯,等我倆入門,不如也搬來跟他做個鄰居吧?”甘章羨慕地說道。
撇開那些在江湖上游歷的弟子,長居青城山的內門弟子大約有兩千人,不到外堂武徒的十分之一,萬里青城哪怕是一個山頭住一個人都綽綽有余。
“你說得簡單,咱倆可沒有師兄那么大名頭,才氣境就被凈羅真人破格收錄了。我倆除非在華山論劍上登榜,不然只能等修煉出法天象地,才有可能被劉師收錄門下。”毛疾嘆了口氣說道。
“說得也是!”甘章苦笑一聲。
神州世界的仙武宗門,規模越大,收徒就越苛刻。類似青城這種大宗門一般都是等門徒修煉成法天象地,必定能晉升勢境,這才會收錄為真正的弟子。
若要想破格收錄,必須得是白崖這種人人爭搶的香饃饃。要嗎影響力大,要嗎武道天賦強到逆天,百年才出一個的妖孽,比林牧、毛疾、甘章這種天才還要強。
比如:劍指峰那個十四歲就明玄的青城小武徒,一旦心性成熟,就很有機會被破格收錄。
兩人邊說邊走,臨得近了些,便壓低了聲音,朝前方盤坐著的人影看去。
盤坐在石臺上的人影也是個年輕武者,梳著道髻,背對著他們,穿著件陳舊的青色道袍,背后印著一個陰陽魚太極圖。
“師兄怎么還穿這么舊的烏禪修衣,還沒換件新的嗎?”甘章有些羨慕地說道。
烏禪修衣是道家靜修用的法袍,里面繡了凝神聚氣的符文,有助于禪定和煉氣。白崖這件是他當年獨自出來歷練時,劉鈺借給他的。
結果一借數年,估計劉鈺現在自己都忘了還有這么一茬事情,畢竟這衣服只是備用品,他用不到就想不起來。
“你別想了,還有玉清排我們前面呢?”毛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哪有……”甘章臉上一紅,惱怒地看了一眼毛疾。
他們兩個雖然都出自武道世家,但家風蠻嚴,又不是家族的主要投資對象。每年拿到的修煉資源都不多,還不如老老實實做功德任務。
兩人正小聲說著話,那邊石臺上也有了動靜。
白崖早就察覺到了兩人的到來,只是內氣循環尚未完成,所以就沒有收功。這會剛一完成最后一個循環,馬上納氣收功,轉過身來。
“你們兩個可回來了!”睜開眼睛看到毛疾和甘章,白崖心里大覺高興。
“嘎嘎”就在他剛跳下石臺,就見一團黃橙橙的毛球就從天而降,直接蓋在他的頭上。
這團黃橙橙的毛球其實是一只全身都覆蓋著淡黃絨毛,外形跟小雞似的飛禽,只是體型比小雞大多了,跟成年公雞差不多大小。
這東西吃得胖乎乎的,一趴在白崖頭上,簡直跟一頂毛絨氈帽似的,把他的腦袋都遮了一半。
“哈哈哈”毛疾和甘章一愣之后,忍不住捧腹大笑。
“死鳥,給我下來!”白崖嘴角一抽,一把抓住毛絨絨的飛禽丟到一旁。
“嘎嘎”毛球似的飛禽叫了兩聲,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明顯露出了一絲委屈。
“師兄,這東西是你養的嗎?”甘章忍不住笑道,“山上就那么寂寞嗎?”
“不,這家伙應該是師兄那枚混天鵬蛋吧?”毛疾搖著折扇,略有所思地說道。
“嗯,它去年剛孵出來,長得還算機靈,就是粘人的很。”白崖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每天要吃十公斤靈米和一公斤鮮肉,簡直比豬還能吃。”
“這樣可養不起,師兄真不考慮將它上繳給宗門嗎?”甘章好奇地問道。
“嘎嘎”幼年混天鵬似乎聽懂了甘章的話,憤怒地朝著他連叫兩聲,身上淡黃的絨毛都豎了起來。
“這小東西能聽懂人話?”毛疾好奇地盯著它。
“嘿嘿,混天鵬這種高級仙禽與生俱來就有傳承記憶,這小東西可記仇了,你倆小心著點。”白崖目光一閃,略有深意地笑道。
“這么一只小雞,能把我們怎么樣?”甘章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道,“等它長大,起碼還得幾十年呢!”
“師兄,師兄,白崖師兄”三人剛聊了一會,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陣清脆的叫聲。
抬頭一看,發現居然是一頭百靈鳥在學舌。白崖伸手一招,百靈鳥便飛下,停在他的手臂上。
“師傅有事相召,你們兩個也一起過來吧。”白崖在百靈鳥腿上取下一個指頭大小的小筒,從里面掏出一條小紙條。
“好,正好給劉師請安!”毛疾和甘章相視一笑。
他倆雖說是劉鈺的蒙徒,但因為沒有真正入門,所以沒辦法進祖師殿去看劉鈺。
不過,既然有白崖帶隊,那就無所謂了。
劉鈺現已晉升先天,他原本就是壓制了修為,晉升之后,境界穩固地很快,去年就已經出關了。
“劉師定會很高興看到你倆回來。”白崖笑了笑,帶著兩人下山。
“嘎嘎”原本指望他修煉完了,就陪自己玩的小混天鵬頓時傻眼,看著毛疾和甘章的眼神越發憤怒,一對毛絨絨的翅膀一振,就飛上了天。
只是它翎羽沒長好,哪怕有御風的天賦,依然只能蹦蹦跳跳地飛,姿勢丑的要死,引得毛疾和甘章兩人發笑。
“嘿,你們兩個最好小心一點!”白崖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跟兩人的距離。
“小心……小心什么?”這會連毛疾也有些不解。
“小心……來了!”白崖似笑非笑地一點腳尖,飛快竄離了兩人身邊。
“呼”他剛跳開,毛疾和甘章就聽到頭頂一股勁風襲來。
“難道是那只小東西……”兩人在外游歷兩年多,基本的警覺還是有的,各自抬手朝上打出一道掌風,不求傷敵只求迫開來敵。
然后就只聽“噗”的一聲,一團黏糊糊暖烘烘的鳥糞被掌風擊散,淋了兩人一頭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