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都觀在青城內部又名祖師殿,坐落于青城祖師峰。它的整體山型如同一柄勺子的勺頭,從山腰開始就向內凹陷,露出了一大片亭臺樓閣的道觀建筑。
白崖上一次跟劉鈺來過這里,不過,并沒有進去過,僅是去凈羅真人的靈熙殿途中路過。這一次被劉鈺要求去一趟功德法事壇,他才得以近距離觀察祖師峰。
這一看之下,白崖發現祖師峰的占地面積很大,但山峰并不算很高,整個峰頭從山腰開始就有諸多人為改造的痕跡。
青城綿延萬里,但青城派的各個宗派都屬于道家宗門,崇尚道法自然,沒有太大需求的話,很少會大范圍改造環境。
不過,祖師峰作為清都觀的祖地,數千年下來,還是接受了很多的改建。最為明顯的就是猶如勺子狀的山型,這既是為了擴大清都觀的可用面積,又是為了配合山頭防御法陣。
在第二戰國時代,青城派曾經遭受過外敵入侵。
當時,神州列國征戰不休,無論名門正派,還是邪宗魔門都卷入了世俗間的戰爭。
蜀國與秦國結盟,對抗楚國、大理和蜀南百越部族的九溪十八峒。因軍中缺少高層武力,蜀明王孟良親往青城、峨眉等修煉勝地,邀請各門各派的武者。
那段時期,青城和峨眉兩大修煉勝地的各個門派,第一次結成了道家聯盟,并整合為青城、峨眉兩大派系。
不過,因為這兩大派系修道者的主祀和教義都有所不同,故而當時并無統一意愿,只是作為一個臨時的聯盟。
真正的改變出現在戰國時代中后期,那時候青城、峨眉開始陸續出現仙魔位境,引起了各大仙武宗門的窺視和爭搶。
先是青城和峨眉本地門派的爭奪,而后就引來了周邊仙武宗門的窺視,甚至連益州之外的仙武宗門都有意愿來分一杯羹。
為了減少各派在修煉資源上的紛爭和內耗,同時也為了抗衡欲要強占仙魔位鏡的外州門派,青城和峨眉兩大派系終于擱置了內部的宗義紛爭,從松散的仙武聯盟變成了現今的兩大顯世道門。
清都觀作為真武派道統,戰斗力毋庸置疑,但祖師峰也曾遭受過多次劫難。
從那以后,清都觀的先輩就開始改造祖師峰,給它設置了重重法陣。更有玄道前輩施展莫大神通,將數座外圍的山峰挪移了過來,作為祖師峰的外圍屏障。
現在站在祖師峰的山腳,明顯就能觀察到周圍都是一圈又高又陡的巍峨大山。它們猶如花團錦簇般將祖師峰護衛在當中,外人若想進來,就必須先突破周圍這些峰頭。
白崖沿著幽深的山路緩緩走著,道旁林木青翠,鳥語花香,讓他只覺心中別有一番寧靜。
清都觀與大多數道觀不同,依山而建,少了外墻和大門,主殿前方是一處巨大的廣場,但不是演武場。場地四角各自都有一個香爐銅鼎,晝夜燃著香煙,走近之后就能聞到一股獨特的香味,讓人心曠神怡。
因為地處青城深處,這里并無香客道眾過來拜神,大多數外門武徒也是進不來的,只有真正的青城弟子才能過來。
作為道觀,清都觀允許所有門下弟子隨時過來主殿,這里每天都有早中晚三次功課,來晚一些也可在殿外旁聽。
不過,類似白崖這種武者依然很少過來,過來的基本都是修道的出家人。
清都觀的觀主僅僅是主持這間道觀的事務,從不理會其他,更不要說白崖所在的清都觀武堂。
白崖在觀中道童的指引下,先是進觀拜祭了真武大帝和歷代祖師,然后就繼續繞殿前進,前往祖師峰后山的武堂所在。
清都觀武堂跟劍指峰的下屬各個堂口差不多,分別主管丹藥、法器、陣法、符箓等四大部門。
此外,還有兩壇兩閣,分別是功德法事壇、農事壇,武道經典閣和御獸閣。
功德法事壇負責給所有外門武徒和青城弟子頒發功德任務,只是外門武徒的功德在修煉峰結算,青城弟子則是在內部武堂結算。
武道經典閣是存放武道典籍的地方,只是外門峰頭的藏書閣只放一些大路貨和基礎武道秘籍,武堂的武道經典閣就不一樣了,存放了很多青城秘法。
林牧叛門那會之所以只出動了一些意境去追捕,唯一的勢境還是他師傅華誠,而沒有驚動先天武者,就是因為他洗劫的是蘭溪隘的藏書閣,只搶了幾本大路貨秘籍。
若是林牧當時搶奪了真正的青城秘傳,那就不一樣了,追捕隊伍一定會有好多先天。哪怕追進金烏道的地盤,跟金烏道大戰一場,估計都不會收手。
至于農事壇和御獸閣,也是清都觀非常重要的部門,重要性甚至不亞于功德法事壇。因為這兩個部門一個負責培植天材地寶類的花草植物,另一種負責培育神獸仙禽。
比如:白崖這次想要上繳給清都觀的《金蟬秘術》,就是由御獸閣來鑒定價值,然后給出功德。而銅尸白彤想要晉升銀尸,除了旱魃精血,其他輔材也是由農事壇和御獸閣來出。
功德法事壇的駐地是一片低矮的樓閣,到了這里之后,白崖發現樓內樓外居然有不少人進進出出,顯得十分熱鬧。
他只是掃了幾眼這些穿著青城武衫或者道袍的修者,心里就有數了,他們都是自動過來接取功德任務的清都觀弟子。
其中一處閣樓前聚集著好多人,白崖頓時也好奇地湊到跟前。
這似乎是一處張貼各類功德任務的宣告欄,不過不是張貼告示,而是運用了一個小小的鏡花水月法陣,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更換界面,陸續展示各個尚未被接取的功德任務,就像是火車站顯示各個列車時刻表的顯示屏。
白崖從未來過這里,他到現在接下的功德任務,都是由劉鈺直接放給他的。
他那個便宜師傅是清都觀的箓壇傳度師,本身就有頒發功德任務的權限,所以才可以不用經手這里的功德法事壇。
他饒有興趣地看了一會法陣顯示的功德任務,發現這上面什么任務都有,可謂千奇百怪。
這些任務并非只有武者能接,其中還有不少煉丹、煉器,幫官府刻制傳送法陣,給山下民眾主持法事和喪事的任務。而且從任務期限來看,幾乎都是最近幾天的,可說是持續不斷。
這些任務大多功德很少,他就看到好些任務后面都顯示只有幾十點功德,但勝在量大安全,那些不愿出去打打殺殺的玄道修者估計會喜歡去做。
白崖新奇勁一過去,就覺得有些無聊了,隨意找了一處人少的閣樓進去。
功德法事壇的閣樓內部,被布置成了當鋪柜臺的模樣,有一道欄門阻隔了雙方。
幸好來此之前,劉鈺就已經向他說明了此處的辦事流程。白崖耐著性子排隊等候,輪到他之后,便將身份銅牌遞給了柜臺后面的道童。
“白云溪的白崖師叔嗎?”柜臺后面的道童探出腦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起白崖。
功德法事壇的辦事人員都是年輕道童,他們很多是孤兒和棄嬰,被清都觀收養后,就成為了道童。
就像以前的玉清,同樣也是劉鈺收養的孤兒之一。他們很多人并無武道素質,只好在觀內做點俗務來維持生計。
除了功德法事壇的這些道童,還有很多道童也會被安排進農事壇和御獸閣,平素勞作頗為辛苦,但對于他們來說,沒有夭折在外面,其實已經是一件幸事了。
清都觀武堂是緊要之地,這里的道童無論成年與否,都無法再脫離青城。其中部分人可以選擇還俗,成為青城駐留在世俗的人員,比如成為情報探子什么的。
“是我!”白崖笑著朝這個小道童點了點頭。
“踏踏踏!”小道童從柜臺后面跑了出來,恭敬地將身份銅牌還給白崖,有些興奮地說道:“師叔隨我來,萬執事已經等你半天了。”
“嗯,前面帶路!”白崖知道他這趟過來,劉鈺通知過功德法事壇,所以倒也沒覺得驚訝。
小道童帶著白崖出了這棟樓,朝壇口中心的主樓走去。
進樓之后,小道童一路帶著他上了三樓,在一間編號302的靜室前敲了敲門。
“萬執事,白云溪的白師叔已經來了!”
“哦,進來吧,正等著他呢!”靜室里馬上就傳出一個平和的男聲。
白崖不敢怠慢,他姍姍來遲就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推門而入,看到靜室內正有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端坐在蒲團上,有些好奇地望著他。
“萬師兄!”白崖掃了一眼中年道士的袖口,便笑著朝他拱了拱手。
他雖然沒有出家,但也有一個道號“清遠”。眼前這人的袖口也有一個道號,雖然不是“清”字輩,但按輩分跟他是一樣的。
只是因為一個是居家道士,一個是出家道士,所以道號分成了兩個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