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龍生九子,狻猊和狴犴都是龍子之一,前者排行第五,后者排行第七。
狻猊是一種獅形生物,性兇猛,能食虎豹,同時喜煙好坐,常cháng被人們雕刻在香爐上miàn,隨之吞煙吐霧。它的毛發肯定適合修補狴犴錦手,畢竟都屬于同類。
只是……
“好貴啊!”看著狻猊之毛的標價,白崖不由微微搖頭。
對方的標價是以靈米和法香數量來展示的,按照旁邊鋪子的法器價格來計算,這一撮狻猊之毛要三件下品法器左右。
這也太貴了,白崖買得起,可三件下品法器砸下去,只為了修補一件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寶器品質的手套上miàn,似乎有些太浪fèi了吧?
“玉清走吧,這東西買不起……”白崖朝旁邊興致勃勃的小師弟搖了搖頭。
“別呀,師兄,你不用全買下啊,你那雙手套用不了這么多的,問問他肯不肯拆了賣啊!”玉清連忙拉住他,提醒著說道。
“哦,是啊!”白崖用棒槌似的手臂一拍腦門,轉頭朝攤主問道,“這位師兄,你的狻猊之毛可以拆分著賣嗎?”
攤主看著像個三四十的中年人,不過,明眼人能看出他實際年齡沒有那么大,因為總是愁眉苦臉,顯得有些老相。
“你要此物何用?”攤主抬眼看了看他,卻沒直接說可不可以拆分了賣狻猊之毛。
“某要修補這件手套!”白崖也不介yì,取出損壞的狴犴錦手給攤主觀看。
“此物原為中品寶器,可惜現在處處都是小裂縫,內中符文陣又是全毀,補不如不補……”
攤主雙眼中浮起藍幽幽的眸光,一點點審視了一遍狴犴錦手,頓時搖頭一嘆,丟還給了白崖。
白崖苦笑,這人的說法倒是跟韓良差不多,只是沒有韓良那么含蓄而已。
現在仔細想來,韓良當時的意思其實就在隱晦表示狴犴錦手沒有修復價值了,因為用狻猊之毛這類高級材料修補它,價格跟重做一雙也差不多。
這么一想,白崖修補狴犴錦手的心思就有些淡了,看著破損的狴犴錦手有些惋惜。
“在下青城白崖,這位師兄也是一位煉器師吧,不知如何稱呼?”
“不敢,在下班門呂哲!”見白崖通報姓名,攤主目光一閃,也連忙抱拳回禮。
“班門!”白崖心中一喜。
他前世有個成語叫班門弄斧,意思在魯班門前舞弄斧子,比喻在行家面前賣弄本領。而魯哲口中的班門,其實就是魯班后裔創立的宗門。
魯班是魯國人,姬姓,公輸氏,名般,通班,又叫公輸般。傳說木工師傅所用的手工工具,基本全是這位發明的,比如:鉆、刨子、曲尺、墨斗、鋸子等等。
因此,魯班也被后人尊為公輸子,是與孔孟、老莊等并列的土木圣人。
魯班在世時,還是天地大裂變之前,所以他并不是修liàn者。
不過,在天地大裂變之后,魯班留下的有關土木工程和木工機械的創造發明,很多都起到了承前啟后的作用。他的后裔憑借魯班的著作和工具,逐步走上了煉器和土木工程的修liàn之道。
為了紀念自家祖師,公輸家連同魯班的徒子徒孫就成立了班門,與南陽的渾天門并為一時瑜亮。這兩個宗門都擅長煉制大型器具,只是前者偏向土木建筑,后者偏向大型機關。
雖然武者使用的法器武具,并非他們的主攻方向,但比起諸子百家和佛道兩門的煉器師,那又不可同日而語了,僅僅次于江南的龍泉派、湛盧山等煉器宗門。
班門現在最為有名的煉器師,就是號稱神州第一煉器宗師的公輸謹。
“呂師兄,這雙錦手乃是在下的主使法器,不可或缺。若是真不能修復,你這可還有其他錦手出售嗎?”白崖客氣地問道。
“主武qì啊……”呂哲摸了摸下巴,又取過白崖手中的狴犴錦手端詳了一會,終于開口說道。
“倒是可以用狻猊之毛來修補,只是品質恢復不到中品寶器,最多只能到下品寶器,工本費一件下品法器,若是用法香、靈米等物……”
“成交!”白崖不等呂哲說完,就從神隱戒取出韋寵的那把銅錘法器遞了過去,笑嘻嘻地說道,“不知呂師兄需要多久才能修復此物?”
“哦!”呂哲倒沒想到白崖如此干cuì,愣了愣才說道,“在下無人幫手,若是算上銘刻法陣的時間,起碼需要兩個月,只能修復后再讓人送至青城了。”
白崖想了想,呂哲說得兩月煉制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他那一對朱厭珠給韓良就煉制了一個月,這還是韓良有徒弟打下手的緣故,呂哲沒人幫忙,煉制時間自然就長了。
“也行,呂師兄可能陪某去做個公證!”
“自當如此!”呂哲笑著應道。
他們這些煉器煉丹的宗門,很注重信譽,對方就算不提,他也是要找六扇門做公證的。
不提公證過程,等呂哲這番回到自己的攤位,卻見一個年輕人正守在那里東張西望。
“嘿,小師弟,買到合用的資材了嗎?”
“呂師兄,某讓你看會攤位,你怎么把自己跑了!”年輕人有些委屈地嘟著嘴,“這幾天攤位緊張,若非某回來的快,這攤位就被其他人占了!”
“恕罪,恕罪,剛成交了一筆買賣,跟人公證去了。”呂哲笑著說了一遍剛才的事情。
“師兄,你只要了一件下品法器當報酬啊!”年輕人臉色怪異地看著呂哲。
他這位師兄的煉器手藝是沒的說,不然宗門這次也不會讓他來參加天英榜的爭奪。
可問題是呂哲在班門內,被師兄弟們稱為“黑心哲”。請他煉器的工本費通常都是雙倍向上,像這次這么公道的報酬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嘿,某看過那人的兩場武斗,覺得甚合脾氣,報酬自然就低一些!”呂哲笑了笑說道,“何況,師傅曾交代過我等,華山此間都是未來的武道天驕,能多交幾個朋友對我班門有莫大好處,自然不能漫天開價咯!”
解決了狴犴錦手的事情,白崖的心情很是不錯,與玉清一起隨意在市場里逛著。
“師兄,我們還要買些什么嗎?”玉清逛了一會,開始覺得有些無聊了,“不如去管鎮,看看他們打擂吧?”
“好,等毛疾他們……咦!”白崖正要應下,卻忽然發現掛在肩膀上的道嬰桃偶有了動jìng,揪了揪他的衣領。
“我們先去那邊看看,師兄的道嬰護法好像看上了什么東西!”
兩人順著道嬰桃偶指示的方向,找到了一個擺賣各種詭異物品的攤位。
這里的攤主是一個面色蒼白,帶著濃厚黑眼圈的年輕人,看著有點鬼氣森森。兩人頓時心里有數,這絕對不是名門正派的人,應該是一個邪宗魔門的弟子。
一到這邊的攤位,道嬰桃偶就從白崖的肩膀上跳了下來,落在攤位的條案上miàn,抱著一副弓箭不肯松手了。
“咳咳,這位師兄的護法好眼力,此物叫做黑云弓,乃是落日沼澤的鬼荊滕所制,既可用真氣為箭,也可以魂力為箭,最是適合鬼魂類護法!”黑眼圈的年輕人輕咳兩聲,慢悠悠地說道。
“作價幾何?”白崖眉頭一挑,也不客套,直接問道。
“黑云弓乃是中品法器,某再加上這件中品的鬼荊藤甲,交換這位師兄身上的那條項鏈如何?”年輕人指了指白崖脖子上的一條項鏈,緩緩問道。
白崖脖子上一共掛著兩條項鏈,其中之一是道嬰桃偶的沉眠工具——冰玉棺材,另一條則是他從蒙鳳鳳手里贏來的溫玉銀鏈。
這個年輕人指的就是品質為上品法器的溫玉銀鏈,兩件中品法器換一件上品法器,看著像是對方吃虧。特別是那件黑云弓,可以用真氣和魂力為箭,比普通的弓箭法器更珍guì。
不過,白崖的溫玉銀鏈可不是普通的上品法器,這東西有幫助入定的凝神效果,可以部分代替法香,在戰斗中都能提升精神力,真實價值難以估量。
“抱歉,這條項鏈不換!”白崖立刻斷然拒絕。
“那……你看著出價吧?”黑眼圈的年輕人挑了挑眉,便向后一倚,隨意說道。
“咯吱咯吱!”道嬰桃偶見雙方起了爭執,急忙手舞足蹈地朝白崖抗議。
道嬰桃偶本體是車離巫鬼,白崖還記得當初寧清真人曾言車離妖“性猛擅射”。
雖然道嬰是車離妖嬰,一出生就被弄死了,但車離妖是巫類妖精,有傳承記憶。就算僅僅是妖嬰,同樣也傳承了射術,再加上現在已經變成了巫鬼,這才會對這件鬼氣森森的弓箭法器情有獨鐘。
見到道嬰鬧騰,白崖不由頭疼地捏了捏鼻梁,對方這樣子明顯是要他大出血啊!
若換在平時,他肯定扭頭就走,可道嬰桃偶不好伺候,這小東西有自己的意識,這次要不滿足它,下次就別想痛快地指使它了。
“這些魂珠與你換那把黑云弓如何?”他想了想,便從神隱戒里摸出了一把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