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蒙鳳鳳拿出云雷旗的時候,還是感覺對白崖有些愧疚的,畢竟云雷旗他在之前還沒用過,并不能算是身上現有的法器。
這樣的話,他等于是用一件備用法器和溫玉銀鏈,交換掉了白崖手里最有威脅的朱厭子母珠。
這也難怪峨眉的先天們暫時還沒看破白崖的伎倆,畢竟在他們看來,蒙鳳鳳身上現在攻防手段都還算齊全,對手應該找不出什么明顯破綻啊!
這時候,誰能想到兩人剛打了兩個回合,白崖就已經想著怎么耍無賴,靠消耗戰來決定武斗勝負了。
“既是蒙兄決定好了,那接下來可就不能再拿出芥子袋里的備用法器啦?”白崖似乎顯得頗為大度,笑著打趣了蒙鳳鳳一下。
“那是,那是!”蒙鳳鳳有些羞愧,連連應道。
他這一應下,白崖心中大定,知道蒙鳳鳳差不多已經死一半了,接下來就看自己如何演戲演全套了!
在今天所有的論劍武斗當中,白崖與蒙鳳鳳這一場絕對算不上精彩,哪怕雙方勢均力敵,一直糾纏到了最后時刻。
可對于監控的史家弟子來說,更像是一種折磨,時間實在用得太長了啊!整整用了接近兩個半時辰,從清晨一直磨到了午后,最終以其中一方累倒為止。
當然,對于青城和峨眉雙方而言,白崖和蒙鳳鳳是身體累,而雙方觀戰的師長和師兄弟們是心累。
青城的一幫人還好,對白崖了解太深,除了武斗中期某些驚魂時刻,其他時間泰半還能安穩地坐著。
不過,峨眉這幫人就煎熬了,剛開始蒙鳳鳳被白崖追,他們提心吊膽。
等到中間段,他們終于意識到白崖的最終企圖時,又開始咬牙切齒地看著蒙鳳鳳反過來追白崖,這劇情跌宕起伏得讓心臟都有點受不了了。
其實白崖這場玩得也有點心跳,他還真沒想到蒙鳳鳳這么能撐。撐到他都快虛脫的時候,才因為對方腿軟沒站住,讓他抓住了一個破綻,一把扣住了脈門。
“蒙兄果然氣息綿長,你要再堅持一會,腿軟的估計就是某了!”白崖喘得跟個破風箱似的,臉色蒼白,滿頭冷汗,笑著對青年說道。
“你,你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是不是?”蒙鳳鳳這會滿臉鐵青,額頭青筋勃起,要不是真沒力氣了,恨不得張嘴咬白崖一口。
“呀,蒙兄可別冤枉某,朱厭珠可是你挑的。沒了那么厲害的攻擊法器,某總不能跟你再硬碰硬吧?”白崖一臉詫異,到最后了,這演技還能拿個奧斯卡小金人。
“好了,勝負已分,承讓了!”白崖等氣順了順,便放開了青年,回身撿起了演武場角落的戰利品。
蒙鳳鳳見白崖撿走了兩包賭注,臉色由青變白,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差點委屈得要哭出來了。
他輸得冤啊,這被坑得簡直跟竇娥一樣!
“蒙兄,其實你輸得一點都不冤枉!”白崖看著手里的云紋小旗,忽然抬頭看他,仿佛看穿了青年的心思,笑著說道:“你的師長早就提醒過你,莫要與某多言,實誠點打完就好。若非你中途被朱厭珠勾動了貪欲,怎么會掉進某的陷阱?”
“你是說某咎由自取?”蒙鳳鳳如遭雷擊,全身一震。
“咎由自取的評價太嚴厲了,應該說是心有所遺!”白崖一笑,掂了掂云雷旗,忽然將之丟還給蒙鳳鳳,“某的朱厭珠其實是一套,而不是分開的兩件法器。此次以詐取勝,只取溫玉銀鏈做賭注,這旗子就還你吧!”
“你……”蒙鳳鳳本能地伸手接住云雷旗,愣愣地看著白崖瀟灑離去,一時間陷入了茫然。
“師兄,你為什么要把中品玄器還給那個峨眉弟子啊?”玉清像是小狗似的圍著白崖打轉,一臉遺憾地看著他。
“你以為我想還他啊,還不是因為真的不好拿啊!”白崖苦著臉,嘆了口氣,“東西太燙手,這會人人都覺得某勝之不武,若是再拿了那件中品玄器,峨眉武者還不視某為仇寇啊!”
“仇寇就仇寇,有什么了不起,那可是一件中品玄器啊!”玉清撇了撇嘴,還是有些不解地咕噥道。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白崖輕笑著搖了搖頭。
“可惜歸可惜,若是拿了心里有愧,還不如干脆大方點做個順水人情。峨眉畢竟是個名門大宗,跟六極道這種魔門不同,他們的弟子可不好欺負,何必惹來一身騷,師兄我可最怕麻煩了!”
“某倒覺得師兄該還給他,你們看那個蒙鳳鳳,當時都快哭出來了……”甘章瞪大眼睛,駁斥玉清,“師兄可是個大俠,怎么能欺負小孩子呢!”
“噗!”白崖差點把嘴里喝的藥膳給噴了,哭笑不得地點了點甘章,“說得某好像快七老八十了一樣,你師兄我可比那個蒙鳳鳳還小幾歲……”
“哦,某倒是忘了!”甘章一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師兄,師兄,峨眉來了個先天武者去見師傅啦!”毛疾急匆匆地推門進來,面帶興奮。
“峨眉來人?莫非是來感謝某的?”白崖很是無恥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引得三個師弟一起斜目鄙視。
這會就是再不懂人情世故的玉清也知道,峨眉就算沒辦法恨他,也絕不可能來感謝他。
四人嘻嘻哈哈議論了半天,等劉鈺接待完那個峨眉武者,終于過來找他了。
“師傅,峨眉來人怎么說啊,某都已經還了云雷旗,再想把溫玉銀鏈也拿回去,那可是連門都沒有啊!”白崖忐忑地看著劉鈺。
“你放心,人家沒有你這么厚臉皮!”劉鈺神情古怪地看著白崖,打從他收下這個徒弟開始,好像就被一遍又一遍地刷新三觀。
他捫心自問,白崖那些不要臉的事情,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可像今天下午那樣,贏了一件中品玄器,又能舍得起丟還給人家,他好像也做不到。
劉鈺至今都還記得,白崖丟出那面云雷旗的時候,梅洵、韓良、寧清等人臉上的精彩表情。
當然,他估計自己臉上差不多也是見了鬼似的臉色。
法器到了玄器這個層次,就像武者的后天和先天差別。有器靈主持的玄器,跟沒有器靈的寶器完全是兩個概念,勢境以上武者對這個最為清楚不過。
到了他們這個武道層次,武功招數的威力大到了不可想象,變招速度也是迅雷不及掩耳。
武斗中只有與自己心意相通的玄器器靈,才跟得上他們的攻防節奏。普通的法器和寶器就是十來件都不一定能抵得上一件玄器有用。
白崖或許還沒有太深刻的體會,但有關玄器的介紹起碼是聽到過的。
“那位峨眉的先天武者是蒙鳳鳳的師長,人家不愿欠你這個人情,是特地來給你做補償的。”劉鈺嘆息著說道。
“補償?他把云雷旗送回來啦?”白崖驚喜地霍然站起,這要是別人主動送回來,那他可就當仁不讓地收下了,絕不會再跟峨眉客氣什么。
“你把別人都當傻子啊!你用騙小孩子的手段,騙了蒙鳳鳳的玄器,人家師長就算要補償,也不可能原樣送回來啊!”劉鈺臭著臉回道,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包丟到桌上。
“自己看吧!”
“師傅,你說話怎么跟玉清一樣,那蒙鳳鳳可是比某還大幾歲,怎么到你們嘴里就變成騙小孩子了……”白崖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找打,敢拿本座跟玉清比!”劉鈺聽得一愣,旋即大怒,伸手就敲了他一個爆栗。
不過,回頭想想,他也覺得詫異,怎么下意識地會覺得白崖比蒙鳳鳳這些同齡人大了一個輩分似的。
其實劉鈺沒感覺錯,白崖要是算上前世的經歷,心理成熟度可不就比同齡人大一個輩分嗎?
白崖不敢再頂嘴,訕訕然地等劉鈺回去了,才伸手去拿那個峨眉先天送來的補償品。
“師兄,你快打開看看,人家送了什么補償過來啊!”劉鈺前腳剛走,玉清三個就重新冒了出來,眼睛發亮地站在桌前。
“唉,除了玉清,你們兩個都是世家出身,怎么見個東西就耐不住性子。師傅都說了不是玄器,還有什么好看的!”白崖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毛疾和甘章。
“嘿,師兄,這不一樣,搶來的東西總覺得比自己用的好啊!”甘章眼巴巴地看著白崖。
“你……”白崖和毛疾同時轉頭,驚訝地看著他。
在他們印象里,一般說這種話的人不是玉清,就是毛疾,怎么這會連甘章都這樣了。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毛疾一甩折扇,痛心疾首地搖頭晃腦,指著甘章說道,“你變壞了,已經不是某當初認識的那個甘兄弟了!”
“誰是朱,誰是墨啊!”白崖黑了臉,抬頭怒瞪著毛疾。
“啊……師兄,快打開,快打開,先看看東西!”毛疾一愣,連忙轉移話題,訕笑著用折扇敲了敲布包。
“哼,先饒你一回!”白崖沒好氣地拍走折扇,開始拆起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