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崖清晨發現自己起床比平時晚了一炷香的功夫,而且身體略顯沉重。
這不是昨天飲酒造成的,實際上,因為他今天需要論劍的緣故,蘇氏兄弟和唐狩、毛疾都沒有強迫他飲酒。他自己也很小心地用內氣將酒液蒸發出體表了。
這是因為昨日跟玄苦的切磋留下的后遺癥,在體力上他消耗不多,但玄苦帶給他的精神壓力始終存在。
其實華山論劍的盛會期間,所有論劍武者都要承受這種壓力。這可不是平時跟師兄弟練武喂招,而是全身心投入的搏殺,沒有生死的生死決斗。
論劍越到后面就越疲憊,可要是他們能一直承受住,那么盛會結束后,這些人就一定能迎來一個武道快速晉升的爆發。
與大部分武者相比,白崖承受的壓力更大。
不僅因為他每一場論劍都要跟武道境界高于自己的對手比試,而且還連一天的休整和喘息時間都沒有,就馬上要投入下一場武斗。
“沒想到才一場論劍比試,就已經有反應了!”白崖暗自捏了捏拳頭,嘆了口氣。
他以前每次生死搏殺之后,基本都要躺很久,所以從來沒察覺到全力出手有多么的消耗體力和精神,現在算是終于體會到了。
“今天的論劍比試要盡快結束,爭取下午多休息一會!”
白崖目光一閃,推門出外,慢悠悠地打了一套五行拳。
這套以五行劃分臟腑的健身拳法,他現在練得很勤快。鐵布衫練得越高,這套拳法在平時里的影響就越深刻。
就像現在,他剛練完就只覺得五臟六腑暖洋洋的很舒服,早晨起床帶來的沉重感完全消失了,身體恢復了平日的輕快靈活。
“白師兄,你來了!”
清早來到古劍峰的食堂,負責打食的青城武徒笑嘻嘻地招呼他,昨天跟玄苦的一場比斗,已經讓峰頭所有的青城武者都認識他了。
“怎么今天人這么少啊?”白崖掃了一眼食堂,發現里面除了勤務,居然只有四五個青城弟子分坐在角落里。
“是韓師伯下令如此,命沒有論劍的青城弟子都晚一個時辰用飯,免得打擾了參加論劍的師兄們!”負責打食的武徒笑著說道。
他又從身后端出一個帶有編號六的小罐子遞給白崖,有些羨慕地說道,“白師兄請用,這是梅洵師伯為你調制的藥膳,囑咐你在論劍之前喝掉!”
這種藥膳罐子只有參加論劍的青城弟子才有,是青城隊伍里幾個隨行醫師和丹師的杰作。
作為清都觀的先天丹師,梅洵自然要照顧一點白崖,所以他的藥膳都是這位梅師伯根據每次比武后,白崖的身體狀況而親手調制的。
“嗯!”白崖伸手接過藥膳罐子,又要了一大碗靈米粥。
看著手里香噴噴的靈米粥,還有散發著甘苦味道的藥膳,他不禁有些感慨。
大宗門的好處往往就在這些細微的地方體現出來,換成小宗門的論劍弟子,比如:王鵬的血刀門,根本不可能一天喝一罐藥膳,這些可都是天材地寶制作而成。
何況,就算有充足的天材地寶,他們還要有丹師。以血刀門的財力恐怕很難培養出幾個丹師,更別提先天級別。這跟白崖前世的飛行員一樣,都是要用資源堆出來的。
靈米粥和藥膳下肚,白崖只覺渾身輕松,五感更是異乎尋常的靈敏。
他不再耽擱時間,通過傳送陣就轉到了華山西峰的蓮花峰。
華山對于論劍場地的安排很巧妙,四大山岳群東、西、南、北、中,分別安排了不同類型的論劍比賽。
中部群峰屬于爭奪天英榜的修者,因為他們的人數并不多,所以盡管只有五分之一的場地也足夠了。東西南北四大峰巒,其中南部群峰被分配給了符陣、丹道、煉器等修行者。
最后剩下的東、西、北三大群峰當中,東部屬于拳腳類型武者的主場,西部屬于刀劍主場,北部是綜合場地。
白崖第一場挑戰玄苦,玄苦是拳腳類型武者,所以論劍場地就在東部的石樓峰。而這一場他挑戰墨家劍客陳天一,所以場地就在西部的蓮花峰了。
可要是反過來,陳天一來邀戰白崖,那么場地就還是會在東部群峰。
這種安排主要是為了方便大多數的觀戰者,畢竟劍客肯定更關心西部群峰的比賽。而修行拳腳的武者,則會都聚集在東部群峰的鏡花水月法陣前觀看。
蓮花峰為一塊完整巨石,幾近渾然天成。西北方的絕崖高若千丈,酷似刀削鋸截,山勢陡峭巍峨、陽剛挺拔,是華山典型山體。
因此,遠古華山也被稱為蓮花山。
蓮花峰為西部群峰最高,在峰頂遠眺,可見四周群山起伏,紅霞云披、沃野屏開、黃渭曲流,宛如神仙洞府,俗念皆空。
此峰南崖有山脈與南部相連,其山勢如脊,巖石蒼黛,好像一條趴著的巨龍,人稱蒼龍嶺,是華山著名的險道之一。
白崖這次論劍的演武場屬于華山翠云宮,而非臨時開拓而成。
翠云宮是華山大派之一,其峰頭演武場長百丈,寬兩百丈,足夠塞滿一兩萬人,場地是大得不得了。這是華山特意安排的,因為刀劍武者比拳腳武者所需場地的范圍更大。
這種場地其實對白崖有些不利,因為他的身法和速度都不太擅長。就算手里有朱厭珠,跟刀劍武者相比,遠戰總歸還是弱項。
白崖到達演武場的時候,他的對手早就來了。
陳天一看著有些年輕,劍眉朗目,神情肅穆。他穿著一身黑色修身武衫,腰配一把古樸長劍,看樣式居然還是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劍,讓白崖大感驚訝。
此演武場在蓮花峰四千米高度,陳天一身材修長,黑衣烈烈,站在演武場一角靜立不動,猶如一棵旦古青松。若非面容還有些青澀稚嫩,白崖估計就要鼓掌贊嘆了。
這人的外表極為符合他心目中的劍客形象,當初白崖剛決定踏上武道之路時,就很想做一個這樣的風流劍客。
當然,若是再有一個貌若天仙的美少女在一旁撥琴弄簫,似乎就更美了,完全是一幅神仙眷侶的仙俠美圖。
“可是青城的白師兄當面,墨門陳天一有禮了!”見白崖踏入場內,青年劍客眼中神光一亮,朝他抱拳示意。
“青城白崖見過陳師兄!”
白崖拱手還禮,兩人雖然不是師兄弟,但這種場合基本都是以師兄弟相稱。就跟和尚道士見了面,不管屬于哪個派系,都是互稱道友一樣。
當然了,若是名門正派的武者跟邪宗魔門的弟子碰上,那就不會這么稱呼了。正邪天道有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稱不上師兄弟或者道友。
“噌!”陳天一抽出長劍,對著白崖擺了一個仙人指路的前手敬招。
“白師兄若是無礙,我們這就開始吧!”
“好!”白崖目光一閃,展開身形就朝陳天一飛奔而去,沒再跟昨天對上玄苦和尚一樣婆婆媽媽。
今天的對手境界和年紀都跟他差不多,白崖不打算再用什么心理戰。
心理戰對這些三十歲以下,缺少生活閱歷的天驕們,的確是利器,但用得太多也不好。
等再過幾天,他的對手們基本都會觀看影鑒了。到時候一看白崖都是靠嘴皮子贏得,那心理戰也就沒了任何效果。
這種策略是越少用,效果越佳,主要用來對付常規狀態下贏不了的對手,比如:昨天的玄苦和尚。
見到白崖撲來,陳天一不急不忙,既沒有發出劍氣,也沒有后退規避,只是將仙人指路的劍勢換成了指天畫地勢。
這架勢是劍指朝天,長劍向后拖地,一般很少用在開場。
“這小子莫非看過我跟玄苦的對戰影鑒了?”見到陳天一擺著這種非常規的劍勢,白崖不由微微一愣。
武者對于敵方的架勢是很敏感的,白崖對敵以虎形拳為主,特別是攻勢剛猛的虎撲,往往都是他的第一選擇。而陳天一這個劍勢只要長劍一挑就是一招撩天,正好會將撲在空中的“猛虎”給開膛破腹。
“虎撲不行,那就換一個好了!”白崖一皺眉,前沖的大踏步換成了小碎步,上身挺起,腰部下蹲,胯部左右搖擺,像是蹲著在散步,跟只鴨子似的。
不過,他的步頻可比鴨子快多了,頃刻間就已經來到了陳天一面前不遠,屁股一擺,右腿如鉤朝陳天一的腳踝勾去,活像一只四腳蛇在甩尾。
這正是白崖苦練已久,但一直都不太使用的龍形拳——“毒龍擺尾”。
只是他對面的陳天一卻仿佛對此招視若不見,鳳目大張,向前跨了一步,就是一招蓄勢已久的撩天勢!
一時間,劍氣如潮。
陳天一此刻漲紅了臉,氣喘如牛,上抬的長劍像是挑著龐然重物,莫明呈現出一個弓形的下彎。
與此同時,白崖只覺腳下一震,他周身方圓三丈內的石板都瞬間碎裂。這塊方圓三丈的地面猶如巨型磨盤上浮而起,居然連他一塊抬了起來。
“這小子?!”筆趣閣啟用新網址.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