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白崖眼中立刻露出一絲寒光,也多了一絲懊惱。
很顯然,在他打算試探其他人的同時,其他人同樣也出手了。
曾岑和曾慧會在昨夜失蹤,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別人趁他和陳明火拼的時候,抓住了這個空當。
“會是誰呢?”白崖偷眼觀察著在場的眾人。
現在場中除了喬氏和她的貼身丫鬟桃花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在這里了,就連孔慶和曾四也站在曾賢旁邊。
曾賢是儒家門徒,養氣功夫極深,但此時也忍不住面帶憂色。
至于孫女失蹤的曾四更是不見了之前的老態,一雙原本遲暮黯淡的老眼,現在開合之間不經意地精光四射,讓白崖看得有些凜然。
“趕得還真巧,正好在我和陳明都外出的時候……”白崖心中了然,暗暗想到。
“這應該是里應外合的結果,抓走曾岑和曾慧很簡單,但想要不驚動府里眾人,那就需要一個內應。難怪曾賢會請來這位龐點檢和許多兵卒,看來這幾年通判不是白做的……”
州府通判的職責很多,但最重要的職責是管理訴訟案件,同時還兼有監察州長官的責任。這個官職要是落在剛正不阿的人身上,那么必定會得罪人。
當然,這個官職也很能鍛煉人,古往今來,很多萬民稱頌的青天大人都當過類似的官職。
“不過,這位龐點檢看著功夫不錯,但似乎不太會查案啊!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個問題,我都快會背了……”
白崖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黑旋風”,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慢著,曾賢自己就是個精于查案的通判,干嗎非要讓這頭大狗熊來問話,莫非……他關注的重點不在我們身上?”
“是了……難怪我一直感覺怪怪的,這不是偵探電視劇經常有的套路嗎?”想了想自己以前看過的偵探劇,白崖很快就恍然大悟。
“……應該有部分兵卒搜查后院廂房去了,所以才讓我們都集中在前院△⑧△⑧,!說不定曾賢還在懷疑綁架者沒把曾岑兩人送出府,燈下黑可是綁架案常有的事情,他這種查案高手首先就會排查這點!”
想到這里,白崖為之一定,他房里的東西沒什么引人懷疑的,都在懷中的芥子袋里呢!
這玩意對于真正的宗門弟子沒什么好稀罕的,但普通的綠林江湖客肯定沒有。曾賢這番搜查要是能將孔慶和寧三姑的真面目暴露出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惜,要真是孔慶和寧三姑干的,他們哪會留下這種顯而易見的線索,只怕還會借這個機會栽贓嫁禍吧!”白崖有點幸災樂禍地想到。
“慢著,這么說我也有可能被栽贓啊……”
白崖臉色一緊,忽然想到潛藏的歹徒要栽贓的話,他和陳明可是重點目標,最多再加一個孔慶和寧三姑的其中之一,也就是三分之一概率。
況且,孔慶和寧三姑在曾府有一段時間了,被栽贓的話,曾賢會給他們解釋的機會,只有他和陳明很難解釋。
換而言之,這看著是三分之一的概率,其實鐵定栽贓給了他和陳明其中一人,甚至是兩人一網打盡。因為潛藏的歹徒百分百知道,他和陳明跟他們不是一伙的。
“頭疼,讓我好好想想……首先,這事肯定不是本地宗門武者干的,那幫人連抓捕曾四這個前通緝犯都不肯沾惹上曾賢,就更不用提擄走曾岑了。”
“因此,只能是曾賢對頭雇來的江湖客干的,可曾賢畢竟是個即將升職的六品官,手中有實權,打草驚蛇不是好主意。除非……”
“我跟劉明的身份暴露了,至少暴露了其中一個……所以他們才急著想把我倆趕走!”
白崖臉色微沉,扭頭看向旁邊的陳明,卻見對方突然露出一個怪笑,朝他眨了眨眼睛。
很顯然,白崖剛想明白的事情,陳明好像也想明白了。
“龐大人……”
“他想干嗎?”
白崖忽然目瞪口呆地看著陳明上前一步,跟“黑旋風”俯身耳語,并且還對著他指指點點。
“莫非……泥煤,陳明這家伙想棄車保帥,把哥給賣了啊!”
隨著眾人將懷疑的眼神轉到他身上,特別是黑旋風和曾四兩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白崖只覺亞歷山大,他知道自己這會成主要嫌犯了。
“回頭再找你算賬……”白崖狠狠地給陳明豎了一根中指,毫不遲疑地縱躍而起,凌空一個扭身,飛撲向不遠處的院墻。
“別讓他跑了!”見到白崖逃跑,黑旋風精神一振,獰笑著撲了上來,周圍的兵卒也迅速跑來,想要阻攔住白崖的逃跑路線。
不過,他們不是速度最快的,只見一條人影像箭一樣射過龐點檢的身邊,后發先至,居然在白崖翻躍院墻的瞬間追上了他。
“哼,給老夫留下!”
人影在半空中大手一張,像是一張巨大的傘蓋壓在了白崖頭頂。
“拳意化形,曾四是意境武者!”
白崖這時候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原本這曾四應該跟他同一陣營,可這會竟然是自己先對付上了。
“唉”白崖暗嘆了口氣,雙手朝前一伸,手中兩道爪形青芒暴漲一尺,像是一頭巨虎伸出了虎爪,左右輕輕一分,便將氣勁組合成的傘蓋給撕開了一道缺口,身形一閃而出。
一個剛晉升意境的武者與一個達到鑒虛返真境界的氣境武者相比,相差的并不僅僅是開三關和貫通天地星橋,他們真正的差距在于前者可以御使天地元氣,而后者不能。
不過,類似曾四這種江湖客出身的意境,又跟宗門出身的意境不太一樣。
他們或是因為真氣不純,或是沒有后繼功法,或是開三關、貫通天地星橋時不太順利,達成的道意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瑕疵。
這就導致他們的拳意化形不夠堅實,質量不太高。
曾四這個意境武者也有相同的缺陷,加上白崖此時已經戴上了狴犴錦手,所以一招之下就將他的化形拳意給破開了。
只是曾四人老成精,見到白崖破開拳意,眼中精光一閃,右腳悄無聲息地朝前一踢,一道烏光從腳尖上一閃而逝。
“嗯?”堪堪越過墻頭的白崖,突然只覺腰眼一疼,低頭看去,竟然發現一枚烏黑的三角鐵正嵌在腰間的軟肉里,看形狀很像是靴子正前方的皮護套。
當然了,以前經常被唐狩暗器考驗的白崖,馬上就認出了這塊三角鐵是什么東西。這可不是靴子的護套,而是暗器的一種,平時就裝在鞋子上面。
“還好哥有硬功護身,不然這下非重傷不可,這老家伙可真狠!”白崖暗自慶幸,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曾四。
翻墻落地后,他抖手就朝后面追來的曾四丟出一物,然后腳下發力直接撞進了曾府對面的商鋪。
“哼,班門弄斧……咦?”
曾四冷哼一聲,袖子一卷,便將白崖扔過來的“暗器”收了過來。只是他僅僅掃了一眼包在袖子的東西,臉色就微微一變。
“小賊哪里逃!”就在曾四追進商鋪的時候,曾賢請來的龐點檢終于也翻墻追過來了。
這人武功還行,但身法似乎是弱項。等他追進商鋪,再從另外一頭出來,白崖和曾四兩人一前一后都已經跑得沒有了蹤影。
“唉,該死,賊在眼前都被某放跑了,真是愧對曾公!”龐點檢神情變幻了一陣,滿臉懊悔地跺了跺腳,無奈地朝曾府回走。
只是等他進了曾府,很快又發現之前向他告密的人,就是那個叫陳明的仆役也不見了。
“程明?他不是提了根府中的哨棒,剛跟兵卒們一起追出去了嗎?”
“啊?”龐點檢這回徹底傻了眼,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堂前閉目養神的曾賢。
“家門不幸,倒叫點檢見笑了。”曾賢這會顯露出了良好的養氣功夫,只是搖頭嘆息,臉上反而沒了憂色,朝還聚在院前的仆從們揮了揮手。
“既是找出了兇徒,你等就先散了去吧。曾四回來前,切記不要出府,也不可在私下議論此事。”
“是,老爺!”仆從們都還殘存些驚惶,對望幾眼,依言散去。
“龐點檢,麻煩你了!”見眾人都退下了,曾賢這才露出了一臉疲容。
“曾公放心,卑職雖然不擅追捕江湖客,但有卑職和這些點檢司的兄弟在此,四爺回來之前,定然保曾府平安無事。”黑鐵塔似的龐點檢恭敬地朝曾賢抱了抱拳。
曾賢見狀,稍稍安心。
他能在通判一職上干得出色,人本來就極為精明。今早一發現獨子和曾慧失蹤,就喚來了這位還算信得過的龐點檢。
不過,曾賢干了幾年通判,知道江湖客的難纏,所以壓根沒指望這位能抓住兇犯。
抓兇犯的主力還是要靠曾四,龐點檢的作用就是在曾四離開時,帶兵給他護院。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曾賢再精明,一個早上想到的對策也有限,完全落入了府中某人的掌控。
見到白崖、陳明、曾四正如計劃中那樣一個個被引離曾府,它終于在暗中露出了得意的獰笑……
曾賢在它眼中,已如待宰羔羊般露出了粉嫩的脖頸!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