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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圓悟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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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境和尚帶著白崖繞過大殿,朝寺院后面走去。

  兩人沿途碰上了不少僧侶,白崖這些時日來跟隨血刀客和老乞丐,已經有了不少見識。他看這些僧侶腳步虛浮,步伐沉重,頓時心里有數,只怕這些和尚都是普通僧人,而不是武者。

  法境帶著他穿過兩處寺內庭院,在一間靜室門口停下。

  “師叔祖,法境參見!”法境和尚在靜室門口躬身,輕聲喊道。

  “進來吧!”半晌之后,靜室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小施主稍等片刻,待貧僧先通稟師叔祖!”法境跟白崖告罪一聲,脫了鞋推門進去,又返身將門戶關好。

  不消片刻,法境就重新出來,朝白崖一攤手,說道:“小施主,師叔祖有請!”

  白崖遲疑了一下,便學著法境剛才那樣脫鞋入內,只是法境卻待在了門外,沒有跟進來。

  他入內后,只見此靜室四壁皆空,只有后墻貼著一個大大的“禪”字,中間放了一張小幾,數個蒲團,小幾后面盤坐著一個雪白長髯的老和尚。

  老和尚面如枯樹,閉著雙目,手中捏著一串檀木念珠,渾身散發著死寂遲暮的氣息,讓白崖著實吃了一驚,隱隱覺得這老和尚只怕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

  “小施主,請坐!”老和尚聽到動靜,只是指了指面前的蒲團,依然閉著眼睛。

  “禪師可是圓明?”白崖依言坐下,試探著問道。

  “老衲圓悟,乃是這云龍寺的主持,圓明是老衲的師兄!”老和尚微微一笑,合十答道。

  “你的師兄?圓明禪師莫非已經圓寂?”白崖一驚,這和尚已經老成這樣,他的師兄豈不是更老,難不成已經老死了?

  不過,他回頭一想,又鎮定了些,這寺院叫云龍寺,就算跟金剛寺有些關系,此圓明也不一定就是彼圓明。

  “小施主過慮了,老衲的師兄尚在人世,并未圓寂!”圓悟禪師似乎知道白崖在想些什么,微笑著說道,“若小施主口中的慧空,是從西域密宗歸來,那便無錯,應是圓明師兄的門人!”

  “禪師,不知此云龍寺,跟金剛寺有何關系?”白崖皺眉,不想再跟老和尚打馬虎眼,直接了當地問道。

  “云龍寺即金剛寺,但金剛寺并不是云龍寺!”老和尚笑著打了一句禪語。

  不過,白崖聽懂了,眨了眨眼問道:“就是說云龍寺只是金剛寺的一部分!”

  “小施主機智過人,云龍寺只有禮佛之人,修禪不習武,大部分僧眾卻是不知還有金剛寺!”圓悟點了點頭。

  “終于找到了,禪師,可能讓小子一見圓明禪師!”白崖按捺不住興奮,從蒲團上豁然站起。

  “小施主莫急,剛才老衲已讓法境去請金剛寺的武僧,等會就有人帶你去金剛寺。”老和尚伸手虛按,和善地笑道,“還有些許時間,不知小施主可能說一說慧空師侄的事情!”

  白崖無奈,只好再坐下,將慧空和尚在石羊集的遭遇說了一遍。只是他也留了一個心眼,沒有將《楞嚴經》的事情說出來。

  慧空當時千叮萬囑,讓他一定要將《楞嚴經》交給圓明,在沒有見到圓明之前,他是不會提《楞嚴經》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圓悟聽到慧空已經遇難,頓時念了一句佛號,只是臉上并無悲愴之色。

  待他聽到白崖為此斬殺了白虎和桃嚴,燒了宿身的顧臨客棧,終于臉皮微動,睜開一直緊閉的雙目,看了一眼白崖。

  與圓悟禪師的雙目對上,白崖頓知他剛才為什么都閉著眼睛。原來老和尚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白翳,根本就不能視物。

  只是白崖依然被那雙白蒙蒙的眼睛看得很是不舒服,那雙眼睛仿佛有一種將人完全看穿的魔力,讓他如同赤身裸體處于烈日之下。

  “……白眾等聽說,初夜無常偈;煩惱深無底,生死海無邊;渡苦船未立,云何樂睡眠;勇猛能精進,攝心常在禪……”圓悟禪師再度緩緩閉上雙目,一遍又一遍地低頌道。

  白崖聽著這老和尚的輕聲念頌,初時煩躁無比,只覺有一只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但很快發現周圍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老和尚的聲音猶如洪鐘響徹。

  慢慢地一股睡意涌上心頭,他頓時再也支持不住,眼皮子緩緩閉上,竟然坐在蒲團上垂頭睡去,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只是圓悟禪師的佛偈卻依然聽得清晰無比,一字一句猶如金光閃閃的標語從心底流過。而他不知道的是,體內的舍利虛影此時正緩緩轉動,一圈圈乳白光暈蕩滌全身,讓他的身心都感到了一股柔和的暖意。

  “小施主,小施主……”白崖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再度清醒過來,圓悟禪師已經不見了,身旁站著法境和尚,輕輕地推醒了他。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白崖大驚,從蒲團上跳了起來。

  “已是午夜!”

  白崖推門朝外看去,果然發現繁星閃爍,夜幕深重,他這一睡居然就睡了大半天。

  “圓悟禪師呢?”白崖愣了一會,回頭問道。

  “師叔祖……師叔祖已經回房安歇!”法境和尚扭過臉去,眼底掠過一絲悲痛,卻沒有被白崖察覺。

  定了定心神,法境繼續說道,“小施主放心,貧僧已將你的消息告知金剛寺,明日就會有人來帶你前去,現在先行隨貧僧去廂房休息吧。”

  “那就好!”白崖松了口氣,率先走出房去,只是走了幾步,他忽然想起涂三郎,回身問道,“我那個同伴……”

  “小施主放心,明日貧僧會安排人帶他出山!”

  白崖再無疑問,隨著法境來到了一間廂房。此廂房中已經備下素齋,但幾日來的第一頓熱食,并沒有讓白崖吃得很愉快,他依然困惑于自己之前莫名其妙的酣睡。

  用過素齋,白崖仔細感受了一下身上的變化,只覺神完氣足,渾身都好像輕松了許多,身體狀態竟是出奇的好,讓他不由大感詫異。心知應該是那個圓悟老和尚對他做了些什么,但似乎并不像是害他。

  盡管時辰已是深夜,但白崖反而睡不著了,脫了外衣,出門在院子里開始練習五斷虎爪功。

  招式打過,再練完指樁功,他就心中大震。原本只能堅持兩柱香的指樁,現在居然持續了大半個時辰,甚至還沒有達到極限。

  虎爪功的摧勁,他已經練成,透勁原本遙遙無期,估摸著至少還需要數年苦練,因為透勁的基礎便是以指倒立一個時辰。但以現在的進度看來,只怕很快就能達標。

  “會不會跟那個老和尚有關?”

  白崖隱隱覺得這跟他莫名其妙地在靜室睡了一覺有關系,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看上去就快斷氣的圓悟禪師,到底是怎么用什么辦法,引起了他身體的變化。

  “白眾等聽說,初夜無常偈;煩惱深無底,生死海無邊……”白崖輕輕念誦,他依然記得老和尚口中的那幾句佛偈,但自己念來卻是毫無感覺。

  “不管了,反正是好事!”白崖嘆了口氣,心中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了慧空教他的金剛大手印。

  這門佛家大手印,他以前只練成了一樣躺樁,其他幾種樁功都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不是他毅力不行,而是身體不允許,最后都是全身麻痹結束。

  “既然現在狀態這么好……”

  白崖想到就做,立刻就在院中擺出了其他幾種樁功。輪番練了一會,他就興奮地蹦了起來。

  “成了,樁功記載的幾處重要穴道都有了熱漲感,開了這個頭,以后就能循序漸進了。”白崖滿心歡喜,就差抬頭大笑三聲。

  不過想了想,白崖還是不敢怠慢,繼續擺出了大手印的樁功。他不知道這種身體狀態能持續多久,自然是能練多久,就練多久,讓身體牢牢記住這種感覺。

  等到天明,法境過來相見時,竟然發現白崖右手托著頭,左手抱著左膝,單腳站立,身體與地面成六十度夾角,就這么金雞獨立,傾斜站著睡去了,就好像他身下靠著一堵無形之墻。

  雖然少年身上只有一件單衣,但此時卻在清晨寒風的吹拂中滿面紅光,身上還蒸著一絲熱氣,看上去詭異之極。

  “小施主,小施主……”法境見狀,不由訝然,嘗試著輕聲呼喚。

  “不要叫他!”不過,他只呼喚了兩聲,就被身旁一個身穿無袖短裝,腳纏綁腿的中年武僧給攔住了。

  中年武僧看著白崖瞇起雙眼,和法境就這么靜立在一旁,抱胸微微點頭。

  不過,白崖沒讓兩人等多久,他在睡夢中依然意識到了面前有人,緩緩睜開雙目,眼中如有電光閃耀,一絲精芒轉迅即逝。

  “小施主,你醒了!”法境見他醒來,便雙掌合十,上前說道,“可需用些早齋……”

  “無妨,這位是……”白崖目光落在他旁邊的中年武僧身上,試探著問道。

  “這位是金剛寺的師兄,他剛剛過來!”

  “貧僧慧難,吾師圓明遣貧僧來請小施主。”中年武僧笑著合十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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