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城,古稱姑臧、武威。
先秦時為月氏駐牧地,神州史前千年,匈奴擊敗月氏,占領此地,匈奴休屠王在此筑姑臧城。
史前879年,塞北突降百年不遇的大雪,無數休屠部落陸續遷入城中避難。
生命靈氣的暴動引來空前災難,天雷驟降、大地龜裂,姑臧城死傷無數,時任休屠王不得不帶著幸存族人向西遷移,托庇于其他匈奴部落。
從此之后,此地便慢慢被先秦子民占據,形成了諸多城鎮居住地。
史前62年,先秦在姑臧舊址重新建城,并改稱武威。
神州歷改制后,原雍州分成司、益、涼三州,此地以其金行,土地寒涼故稱西涼。
西涼分置隴西、天水、安定、北地、酒泉、張掖、敦煌、武威、金城、西海等十郡。州城設在武威郡,原武威城改稱涼州城。
涼州城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這條商路的起點是秦國新都長安,經河西走廊到敦煌。
再從敦煌郡進入西域三十六國,南路經樓蘭、于闐、莎車到達安息、以及身毒(即天竺),北路從敦煌到龜茲、疏勒,再穿越大宛到達西方世界。
這里向西方輸出茶葉、絲綢、瓷器、糧食和奢侈器皿,向神州輸入金銀、珠寶、牛羊良駒和各種土特產。
鼎盛的商業和人口流通造就了城市的異樣繁華,據涼州府統計,涼州城連同周圍城鎮長住居民不下五十萬,流動人口則更是該數字的兩倍以上。
諸多人口讓涼州城遍布商鋪酒肆和娛樂場所,府令沒有宣布宵禁令時,大街小巷徹夜通明,乃是名副其實的不夜城。
此時,臨近午膳時間,涼州東大街一家名為“醉今宵”的酒樓廚房內,已經處于熱火朝天的狀態。
“小崖,莫管食材了,先將燒好的菜肴送去肖家班,二掌柜已經催了數次……該死,早讓他們再招兩個堂倌,每次都讓廚房的人去跑外送!”灶臺邊一個圓桶狀的胖子抹了抹額頭汗水,朝遠處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喊道。
“誒!”小廝木訥的臉上毫無表情,低聲答應一句,將酒菜放進食盒,朝酒樓外面走去。
小廝自然就是混進涼州城的白崖,當日白崖與黑三三人別過后,很順利地混進了涼州城北的關隘。
這處關隘的門卒和稅吏對過往商隊征收重稅,但對不帶貨物的外民卻十分寬松,只要了他十文錢。白崖給了他們一塊碎銀,居然還拿回了余錢,簡直顛覆了他腦海里對城門小卒的概念。
何況,塞北并非是秦國疆域,此處城隘算是一國邊疆關卡,就這么輕易放他一個黑戶入關了?
不過,白崖的疑問很快就在入關后得到了解答。
原來進入此處關隘容易,進入涼州城就困難了,那里的城關終于需要戶籍和身份證明了。
在此處關隘和涼州城之間,共有三十里緩沖區,到處都是搭建的簡陋瓦棚和帳篷,宛如白崖那個世界的貧民窟。
這其中有西域各國設立的互市,也有塞北游牧小部落常駐的牛馬集,還有涼州城商戶在此開設的各種商鋪、酒肆、賭檔和勾欄!
總之應有盡有,不亞于一個正規城市。
白崖這種沒有戶籍的外來人口,在這里是最受歡迎的人!
原因是繁華的涼州城需要底層勞工,常住居民不愿意干的苦活重活,都將由他們來承擔,就像白崖現世的勞工移民。
沒有戶籍沒有關系,只要涼州城有人肯作保,外民就能入城。
涼州城的大戶和商家便利用這點,來招收仆傭和雜工。
他們提供的契約大致有三種,一是短工,三月至半年;二是長工,一年至五年;最后一種十年以上,相當于賣身契了。
當然,時間越長,契約待遇越好!
白崖了解到這一點之后,馬上找到一家酒樓的招工處,稍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刀工,便成功簽下了一年的雜工契約,拿到了一塊制作精美的涼州城“臨時簽證”。
白崖本來打算進了涼州城,了解一下城市環境,然后就找機會溜。
他身上有黑虎和桃老頭貢獻的錢袋,又不缺錢,才不要老老實實在涼州城窩上數年,等待戶籍“轉正”的機會。但了解到一些情況之后,他不得不改變想法,開始一邊打工一邊等待真正的機會。
“喲,是‘醉今宵’的小哥啊!食盒給我,優伶們正等著開飯,下午還有兩出劇要排!”
白崖從酒樓出來,走過兩條街巷便見到了在董福門搭臺表演的肖家班。班里的檢場已在外面等候多時,剛一見到他,便搶過食盒匆匆朝里面走去。
白崖有些遺憾地砸吧砸吧嘴,他本來還想進去看看這里的戲班跟他那個世界有何不同的。
在涼州城只待了幾天,他就見到了很多不敢想象的東西,再次刷新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這里看著像古代,實際卻有很大不同!
比如:最簡單的吃穿住行!
吃就不提了,他那個世界的古華夏就是吃貨帝國,這里也一樣,飲食文化和酒文化還要超越現代世界。
穿衣服飾同樣打破了白崖對于古代的觀念,不僅有最常見的面料麻布、棉布、絲綢皮草,還有一些他無法理解的合成布,像是多種人工制品的混紡。
盡管沒有牛仔褲、西裝等舶來品,但也不限于傳統的周禮長衫。短衣長褲等簡便“胡服”反而最為常見,款式色彩也多種多樣,設計十分個性化。
至于“住”是白崖最為吃驚的一項!
涼州城內雖然到處可見飛檐斗拱、白墻碧瓦的傳統華夏建筑,但建筑高度遠遠超乎想象。
即便是普通平民區的建筑也大多有五六層,城北區一座佛塔高達三十層,目測超過三十丈百米高。
秦人培育的鐵桑木為建筑主材之一,其不怕水火蟲蛀,硬度超越鋼鐵。雖然沒有沒有水泥,但秦人有一種大作坊調配的“培壘土”,凝固后硬度和黏性都堪比水泥。
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的土地疆域遠超他那個世界,又沒有住房壓力,他相信以秦人的建造技術,絕對能造出眾多摩天大樓!
“娘親,快看,長安來的飛船”
正在白崖回想著這幾天來的所見所聞,不遠處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幼童忽然指著天上,興奮地又蹦又跳。
白崖順著幼童所指看去,頓時嘴角抽了抽。
一艘樣式猶如古華夏的風帆樓船,正從涼州城上空千余米處飛過。
白崖知道這船叫飛輪寶船,這幾天來他已經見過數次。它唯一與樓船有所不同的地方,便是船身兩側兩個風車一樣的大輪子。
雖然不是技術宅,但他第一次見到飛輪寶船的時候,也恨不得長雙翅膀上去看看。
這尼瑪沒有螺旋槳,又沒有噴氣發動機,它到底是怎么飛上天的?!
除了這飛輪寶船,白崖還從酒樓的食客口中得知,連接涼州城與其他城市的大驛道使用了一種新的“飛渡車”。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人人都說其能夠日行千里,速度不比汽車和火車慢。
不出井欄,安知湖海之廣!
涼州城的所見所聞,終于讓白崖徹底拋開了這里是一個古代世界的認知!
懷著重重心事,白崖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高大圍墻的近處。
“嘿,那個小子,莫在這里耍!”
兩個守在附近的青衣壯班正好巡邏到此,見到白崖靠近圍墻,頓時提著水火棍過來驅趕。
“喏!”白崖回過神來,輕應一聲,便走遠了一些。
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建筑,便朝著“醉今宵”走去。
這座占地面積很大,圍墻高達三丈,上面還有鐵荊棘籬笆的建筑,便是白崖沒有立刻離開涼州城,而選擇在此逗留一段時間的主要原因。
這座建筑里面的事物,是白崖一直只聞其名未見其相的“傳送符陣”!
在他的世界,科技高度發達,飛機列車只是尋常之物,一如這里的飛輪寶船和飛渡車,但遠距離空間傳送依然只存在于科幻想象,白崖很難理解這世界的“傳送符陣”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白崖這幾天已經打聽過了,從涼州城去益州漢中郡沒有大驛道和空中航線,因為中間隔著無邊無際且危險重重的荒野蠻域,距離說法從數萬里到數百萬里都有。
數百萬里的路途到底有多遠,白崖完全沒有概念,但他知道歐亞大陸橋從海參崴到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僅僅不過一萬三千公里左右,這還不是直線距離,而是鐵路。
換而言之,不借助傳送符陣,白崖有可能一生都到不了漢中郡!
這么一對比,白崖知道這個世界為什么有了空中航線和大驛道,還會出現遠距離的傳送符陣了。
他在顧臨客棧時,那對中原來的叔侄就曾說過,神州無邊無際,人類只占據了極小地域,居住地和城池像星辰般星羅棋布鑲嵌于神州,周圍大部都被蠻荒兇獸和妖魔鬼怪的荒野蠻域隔斷。
當時,他只是半信半疑,直到現在來了涼州城,他才終于信了!
涼州城的大型傳送陣分為軍用和民用,軍用傳送陣都在涼州城外的“護城”中,只供秦軍和官府使用,普通民眾只能使用城內的民用傳送符陣。
然而,哪怕是民用傳送陣也要求使用者出示正式戶籍和身份證明,而且不是白崖的“臨時工作簽證”。
就像另一個世界的機檢一樣,不明身份的黑戶是坐不了飛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