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行人如織,川流不息。
可卻并沒有人察覺到,在那一側區域中,正在上演著一場無聲無息的較量。
雨霆抬眼,看著那突兀出現的峻拔身影,道:“你覺得,折磨這樣一個弱雞,會有意思嗎?”
說著,他笑起來,眼神也瞬間變得銳利無比:“怎么,你想摻合一下試試?若不怕死,盡可以試一試。”
他的手,一直按在彭天翔肩膀上,神色自若,有一種內斂的自負。
而彭天翔則顯得無比激動,因為他已看出來人是誰!
“那就試一試。”
那峻拔的身影,自然是林尋,說話時探出一只手,朝雨霆肩膀按去。
輕描淡寫。
雨霆眸子深處殺機一閃,剛欲有所動作,只覺軀體驟然一僵,一股無形的力量涌來,他那一身道行竟被壓迫得根本施展不出來。
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他臉色微變,瞳孔擴張,眼睜睜看著林尋那只手,隨意地落在了自己的肩膀。
頓時,雨霆只覺軀體如遭上蒼之手鎮壓,哪怕他擁有著祖境大圓滿地步的道行,此刻卻如同一只被捏住的螞蟻,仿似只要對方一個念頭,就能將自己輕而易舉地捏死!
“就這點力量,也敢跟我叫囂?”林尋眼神冷淡,那是一種絕對俯瞰的姿態,都懶得嘲諷。
“你是誰?”
雨霆臉色徹底變了,內心寒冷,感到莫大的恐懼。
輕描淡寫的一擊,就令他根本無力反抗,這等手段可不是隨隨便便誰就能辦到。
“怎么處理?”林尋則懶得再看此人一眼,扭頭問彭天翔。
彭天翔此刻已重獲自由,他內心簡直激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但他也清楚,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
“出城,滅口!”深呼吸一口氣,彭天翔眼神變得冰冷之極,聲音透著刻骨的恨意。
之前,若不是林尋及時出現,他的道心注定將被毀掉,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若這樣的事情真發生,那絕對比殺了他更折磨!
雨霆臉色鐵青,卻并不驚慌,冷笑道,“我家少主便是第七天域東皇四族之一云氏的嫡系,十大絕巔帝祖之一的云幕遮!殺了我,你們彭家必遭大難,你敢嗎?”
彭天翔一呆,怒道:“云幕遮?”
他似難以置信。
雨霆眼神泛起倨傲之色:“不錯。”
“原來是他……”
彭天翔失魂落魄,“他怎么可以這樣,以前時候,我對他可是敬重欽佩之極,從無任何一絲不敬,他……怎會要這樣對我……”
這個真相,明顯給了彭天翔一個沉重打擊!
“怪只怪你不自量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悠然小姐那等尊貴人物,豈是你這種貨色可以高攀的?”
雨霆眼神中盡是不屑。
哪怕被林尋制住,可他竟是有恃無恐,底氣十足,顯然是認定,以他的身份,在這第六天域,沒人敢殺他。
“我就是喜歡悠然,難道也有錯?”彭天翔眼睛充血,神色間帶著瘋狂般的憤恨之色。
“喜歡不該喜歡的人,那就是彌天大錯!更何況,若你只是單相思,沒人會理會你,可你偏偏不知分寸,這些年里,屢次試圖用界訊靈珠去接近悠然小姐,這就叫不自量力!”
雨霆眼神冷酷。
彭天翔嘶聲道:“你只是云幕遮身邊的一個狗腿子,有什么資格說我不自量力?云幕遮又有什么資格去插手這些事?是否不自量力,你們說的根本不算!”
雨霆冷笑,一副看白癡的模樣。
見此,一直冷眼旁觀的林尋開口道:“走吧,出城。”
“你要做什么?”
雨霆臉色大變,無法像之前淡定了。
“做什么,當然是滅口,你以為你還能活著?”林尋好笑道。
雨霆怒目圓睜,難以置信道:“你難道沒有聽清楚嗎?我是來自東皇四族之一的云氏,是云幕遮少主身邊的得力戰將,你……”
林尋笑吟吟打斷:“你就是天王老子派來的,今天也難逃一死。”
“彭天翔,你們彭家就不怕遭難?”
雨霆看向彭天翔,又是驚怒又是慌亂,林尋展現出的態度太強勢了,讓他心中也發憷。
“我彭天翔的事情,和彭家有什么關系?”
彭天翔臉色漠然,“就像你,只不過是一個狗腿子罷了,即便死了,他云幕遮還能殺到第六天域,將我彭家滅了不成?”
“你……”
雨霆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這還是剛才那任憑被自己玩弄、羞辱、打壓、蔑視的那個可憐蟲?
不等他反應,只覺肩膀一痛,軀體就被林尋抓著,朝遠處掠去。
他終于意識到不妙,感到驚恐,要嘶聲咆哮,引起街上修道者的關注,這樣的話,起碼還能引起一些動靜。
可誰曾想,他張嘴后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一下子,雨霆心神顫栗,如墜冰窟,再看向林尋時,眼神中已帶上無法理解的惘然。
他是誰?
他為何敢這么做?
城外,數萬里外的一座峽谷中,殘陽如血。
雨霆被丟在地上,披頭散發。
林尋目光看向彭天翔,道:“是你來動手,還是我來?”
“我來。”
彭天翔神色猙獰得可怕,寫滿恨意,拎著一柄神劍上前。
雨霆驚恐大叫:“你們可知道殺了我的后果?云幕遮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一定!”
一道鋒芒閃現,雨霆的頭顱被斬下,臨死都瞪大眼睛,臉龐上寫滿難以置信之色。
彭天翔就如宣泄內心的憤怒般,揮劍對著雨霆的尸體亂砍一通,幾個呼吸間,場中就只剩下滿地的碎裂血肉。
他猶自不解恨,袖袍揮動,一片神焰傾瀉而出,將那些血肉都燒成灰燼消散不見。
至此,彭天翔這才收起神劍,佇足原地,神色怔怔,失魂落魄,喃喃道:“林兄,我是否真的是不自量力?”
聲音沙啞,透著惘然。
“這就要看你的本心是怎么想的。”林尋心中一嘆。
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在旁觀,看著彭天翔的種種表現,想起在大千戰域時,這家伙對獨孤悠然那癡情專注的樣子,心中也不禁唏噓。
修道者,并非沒有七情六欲,古往今來,這世上從不缺為情所癡,為情所困的蓋世人物。
哪怕就是大帝、不朽人物,也有為情偏執的時候。
林尋就曾聽說,曾有一位得證不朽果業的佛陀,無意間對一位凡俗尋常女子動情,為了和對方兩廂廝守,同生同死,竟毫不猶豫自斬一身不朽道行,重歸凡俗之軀!
這件事,曾引起諸天轟動。
許多人認為這位佛陀愚蠢,是為情所累,敗在情之一字之下,可惜了他那一身不朽道行。
也有人認為,哪怕就是要和這凡俗女子廝守在一起,也大可不必自斬道行,完全可以憑他的力量,讓這凡俗女子也踏上道途。
后來,這位佛陀說出了答案:
“世上女子千萬種,各有各的好,然,入我心者,只她一個。”
凡俗女子又如何?
他偏偏鐘情于此!
什么大道,什么業果,終究比不上她一個。
與之對比,彭天翔對獨孤悠然那般癡心和癡情,倒也可以理解。
“哈,不說這些了,我又不需要用這些去感動誰,也不需要誰都可以理解……”
許久,彭天翔自嘲般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林兄,你是何時進入第六天域的?”
“三天前。”
林尋隨口道,“走吧,找個地方聊聊。”
彭天翔痛快答應。
應風城,一座酒樓頂層。
滿桌的美味佳肴,仙釀神珍。
林尋和彭天翔兩人對飲,各自談著這些年的經歷和事情,皆不免一陣感慨。
“林兄,眼下這第六天域,一半的不朽帝族都恨你入骨,這也就意味著,一旦你的蹤跡暴露,定會引來滔天殺劫。”
許久,彭天翔道,“要不,你隨我一起前往彭家吧,到時候換個身份,蟄伏起來,不虞會出什么麻煩。”
林尋搖頭拒絕,道:“我來第六天域,是另有緊要的事情要做。”
彭天翔道:“那我能否幫上忙?”
林尋笑道:“你啊,最好還是別摻合,若真有需要的時候,我定會跟你開口的。”
說起來,他和彭天翔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到如今儼然已經是可以把酒共歡的朋友了。
“對了,你可知道該如何前往‘亂魔海’?”林尋問。
“亂魔海?”
彭天翔瞳孔一縮。
那是第六天域最大的混亂之地,充斥著諸多詭異可怕的災難。
自古至今,那里被視作“罪惡之海”,匯聚著不知多少窮兇極惡的邪魔外道。
一般情況下,就是第六天域中那些不朽帝族,都不愿去靠近亂魔海,因為那地方簡直就是地獄,不止是環境險惡,還有著數不勝數的兇惡之輩,一般修道者進入其中,幾乎都沒有生還的機會!
以往歲月中,第六天域的不朽帝族也曾聯合起來,要將亂魔海中的兇惡之輩全都剿滅,可最終卻失敗了。
原因就是,亂魔海就如一個天然的迷宮世界,只要那些兇惡之輩藏匿起來,哪怕不朽人物殺進去,若是不熟悉其中的狀況,也極難尋找到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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