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靜思困擾在于自己看不懂配方，滿懷信心的從美國學成歸來，結果臨到頭就只學到點皮毛。
自己從進本科到如今八年苦功，竟遠遠不如陳光半年自學。
現如今他都把路擺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都走不上去！
如果自己能看懂他的配方，說不定還能幫著他一起將這光觸媒從紙面上的理論具現成為真正的產品，進一步落實到通山工業廠里。
可自己完全不懂，這就絕望了。
雖然你如今變得如此厲害是很好，我也很崇拜，但我還是幫不上你的忙，我還是個拖后腿的啊！
陳光的困擾就要簡單直白多了，他自己真的沒有時間推進將五大神級配方落到實處的工作。
盡管只有他懂，但他必須最遲兩三天內就得將重心轉移到奧斯卡的方向去。
但通山工業廠最后的運營期限卻也只有四個月，必須在四個月內徹底解決所有問題，這也是無法忽視的死亡線。
如果能做成，順利的拿出五種神級光觸媒，將投資兩千萬搞出來的五路預處理水池利用起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敲定專利與國家科技成果進步獎，讓夏光環保成為高新科技創新企業，同時又穩定達標，便能名正言順的對應上之前夏光環保與通山市政府簽訂的浮動條款，合理合法的推動運營年限重新談判，并且還能得到稅費的減免。
從此以后，夏光環保與通山工業廠將會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甚至，陳光還能以夏光環保為基礎，重組公司，將其徹底納入天光集團，成為集團內一個新的大板塊，業務的新增長點。
單只是推進五大神級光觸媒配方這一項可能帶來的潛在利潤，絕對是千億級美元以上。
因為材料學的特殊性與復雜性，這方面的專利極難被攻破，材料學專利極其值錢，遑論代表著下一個世代的光觸媒，應用范圍極廣，不但高效無污染更低成本，甚至能治理污染。
只要捏穩了五大神級光觸媒，穩步推進產業化，在全球范圍形成先導技術性的壟斷與領先，假以時日，讓夏光環保成長為橫貫全球的龐然大物，絕非癡人說夢。
前景看起來一片美好，奈何命更重要。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是錢超多，人掛了。
要錢還是要命，這選擇題陳光根本就沒得選。
如果無法指望卓靜思，剩下唯一的操作模式只有全部推翻重建。
并且做出這個決定必須得快，最遲下周就得開始全面重建。
重建的同時，陳光還必須動用關系，打碎天宋水務的合法競標成果。
這樣的結果，道義上會讓他陷入被動，財務上會讓他大出血，付出極大的不必要的代價，更宣判了他這次拯救通山工業廠的行動徹底失敗。
既然已經死扛了這么久，陳光更不可能說放手就放手，他從來就不是個標準的生意人，圖的就是念頭通達心情愉悅。
現在哪怕宋寧遠揮舞著兩億的支票沖他面前，讓他原價轉讓，非但分錢不虧還能賺，他都不會賣。
另外，如果現在沒能在卓靜思的幫助下搞出五大神級配方，往后兩年內，陳光估計自己也都沒可能有心思來操作這事。
那這五個自己用命換來的配方就得明珠蒙塵至少長達兩年，說不得是個天大的遺憾。
可遺憾又能怎么樣呢？
不能強人所難呀，是有些超前得厲害了。
如果自己從杯中界里學來的東西，卓靜思那么容易就能理解，那才叫不可思議，又不是人人都是愛因斯坦。
“唉，既然理解不了，那就算啦。”
陳光將筆一扔，決定放棄掙扎。
他左手的動作都放緩了些，心情略微惆悵。
卓靜思紅著臉，分外自責的說道：“對不起，我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是什么忙都幫不上。”
她的語氣里難掩失落。
陳光將她攔腰抱起，“別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啦，大不了就一個通山廠而已，我就重建也一樣的，錢財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更何況這次多花點，將來一樣能掙得回來”
卓靜思雙手環抱著陳光的脖頸，說道：“我知道你的情況，可這樣的話會讓你很被動的。”
陳光將她平放在床上，“有什么關系，我之前不都說了嗎，人生在世哪能十全十美。更何況來日方長，知識裝在腦子里又不會被人偷走。看你的樣子，現在我應該是很厲害吧？”
卓靜思直點頭，“豈止是厲害！”
“我對高精尖的東西怎么轉化為產業不是很熟悉，但好像現代社會里，掌握了知識，尤其是超出別人的知識，就等于掌握了財富，是這么說的吧？”
卓靜思有點想把被子撈過來蓋上，可又給陳光的眼神看得不太自然，她心里怪怪的。
這家伙轉性了？
照你之前的樣子，你現在不應該像惡狼捕食一樣猛撲上來嗎？
你為什么還在跟我講光觸媒的事呢？
雖然事情是很重要，但人家真的沒有辦法嘛，都努力去學了，學不會嘛。
不過既然東西你已經擺了出來，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慢慢啃，往后你多教一教我，我應該能搞定的。
可是現在，人家實在有點困了呢。
不然我們早點把正事辦了，明兒一早起來再說別的？
卓靜思微微臉上泛起神秘的笑容，故意捏出很甜糯的聲音，“是的呢，陳光你真棒！”
陳光在她旁邊躺了下來，“那當然！不過你也別擔心，現在我是忙，你暫時看不懂我的配方沒關系，回頭你暫時也甭管別的了，就跟在我身邊吧，我有空就給你從基礎的東西開始講，學問這東西，看似高深，可只要捅破了窗戶紙，跳出傳統思維的桎梏，再去理解新事物就會很容易了。比如你和古人講地球是圓的，地球圍繞著太陽轉動，古人會把你噴死，但現在卻成了常識。我相信以你的天賦還是能學會的。”
陳光這倒是真有信心，就自己這普通大學生的天賦，都能在杯中界里從毫無基礎到如今的大師。
卓老師雖然如今只是個普通人，但她真實的天賦絕對是最頂級那種，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被國內大牛舒教授如此重視。
如今她需要的，只是自己將她從當前光觸媒科學的桎梏中拉出來，展開另一幅更接近科學真諦的畫卷而已。
她只缺個領路人。
而我陳光，就是你的領路人！
“你真愿意教我？”
陳光翻個白眼，“廢話，我不教你還能教誰？我學光觸媒不就是為了幫你的忙嗎？給你打下手是幫你，教你新知識當然也是幫你，一樣一樣的嘛！”
卓靜思大喜著翻身撲了上來，“陳光，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那必須的。”
陳光感動得熱淚盈眶，猛的捏拳，這百轉千回的一夜，終于能步入正題了。
就為了好好的滾個床單，掐指一算，我和卓老師從人生哲學談到了最新的高精尖科技。
泡妞泡到我這么高端的，放眼全球不說天下第一，大體也該是世界前十的高度了。
三秒鐘后……
卓老師又一次……
陳光剛捏緊的拳頭唰的就松了，臉上的喜意都沒來得及收攏，卓老師就又軟綿綿的翻著白眼倒將下去。
也就是陳光經歷得多了，心理抗沖擊力超強，換個別人連續被這樣坑爹，早干脆利落的上吊抹脖子了。
這次卓老師倒得比上次更徹底，陳光不得不將她扶正起來坐著，雙手抵在她背上給她渡氣。
約莫半個小時后，卓靜思幽幽醒轉，分外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陳光，“對……對不起啦，我有想過多堅持一下的，可我實在做不到。”
陳光嘆口氣，“沒事，這不怪你。”
“你和別人的時候也這樣嗎？”
卓靜思突然問道。
陳光順口就答，“都一樣一樣的。”
他答完就覺得不對勁，完犢子，說漏嘴了！
果不其然，卓靜思立馬擺出怒不可遏的樣子，“好哇！你這家伙，我一走，你果然不本分！”
她一邊咋咋呼呼的，還一邊抬手來錘陳光的肩膀。
陳光心里有鬼，抱著腦袋任她發泄。
不曾想，當卓靜思的拳頭錘到自己肩上，陳光又覺得好像不是那么重。
不對勁，根據演技行為心理學，卓老師這好像并不是生氣？
反而是撒嬌？
難道說……
“唉，你這臭小子，算了，我都沒有什么資格管你。可憐我只是一個被大富人家包養的可憐女博士喲……”
卓靜思錘了一陣子，又裝出自怨自艾的樣子到一旁幾乎唱了出來。
陳光明知道她在裝，該配合她演出的不能視而不見，湊上去嘆氣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唉。”
卓靜思回過頭白他一眼，“好啦，我沒有真生氣，我本來就比你大很多，將來你是會有自己的人生。我現在過得也蠻幸福的，我和你在一起，很滿足。今天的我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滿足。你知道我其實并不在乎錢，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為了我去學光觸媒，還能學到這樣的境界。陳老師，卓同學我的錢都是你給的，也沒有辦法給你學費，那這就是我交給你的學費啦！你還滿意吧？”
陳光直點頭，“滿意滿意！”
“滿意就好，不管怎么說，以后請多多照顧了。其實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早下定決心一輩子嫁給學術了，現在能把學術和自己的男人放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多滿足，來吧！”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卓靜思再次醒轉。
陳光板著一雙死魚眼，生無可戀，他以手呈刀在自己兩腿間晃來晃去。
他尋思著，反正我也能再生，不如我切了它，讓它重新長出來，到時候應該就沒有這樣強得過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