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簡直不敢信。
陳光一邊手寫，一邊與自己逐字逐句的解釋，從原子層面去分析鍵能和功能團，甚至將催化反應中后期的取代反應等等因素全部考慮在內，自己都花了半個小時才聽懂。
可在通山廠的實驗室里，他剛看完自己的筆記本就得出了結論，知道自己的配方不行。
這就意味著，在那半個小時里，他一邊看自己的筆記，一邊推論，然后只是用腦子就完成了這一整套的理論架構和推理，并且完美無缺。
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只能通過實際實驗來驗證！
可他僅用理論推斷就得出了結論！
你腦子里到底是怎么運算的！
你是大師嗎？
真正的大師就在于這一點，當普通科研人員的知識層面沒有達到那個程度時，就抓不住其中最關鍵的核心問題，但大師卻在腦海里擁有一整套完整成熟的知識體系，能夠窺破普通科研人員無法捅破的窗戶紙。
普通科研人員只能當科研汪，而大師，則負責海納百川得出結論。
正如當年的狄更斯又或者愛因斯坦，在思維上比之普通人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普通科研人員想一輩子都想不明白的問題，到大師這兒一旦被點破，科研汪就會恍然大悟，啊，原來如此，這么簡單啊，我怎么早沒想到？
但科研汪也明白，我要早能想到，我就不會是一只實驗室里苦苦掙扎的科研汪了。
按照卓靜思的工作經驗推斷，哪怕是普林斯實驗室的負責人想整理出陳光這一套思路，從萌生動機到推出結論，沒有個一個月的時間，沒有一整個項目組的協助，根本就不可能！
哪怕這結論是正確的，是顯而易見的！
可他當場就算出來了？
你還是人嗎？
這家伙的腦子到底怎么長的！
見卓靜思已經被自己鎮住了，陳光咧嘴笑笑，“不要慌，不要急，還沒有完，早著呢。好了咱們繼續。”
此時此刻，在通山市這家最好的五星級賓館的超豪華商務套房里，一男一女，什么也沒穿，共處一室，女的身姿曼妙、美若天仙，男的……好吧只能算是小帥，但是超有錢。
這本該是當代土豪明星包養美女博士，孤男寡女干菜烈火酒店開房進行骯臟的py交易的場合和局面。
這倆人竟光熘熘的坐一起神特么的討論光觸媒！
而且還是普林斯實驗室的負責人，五年前的諾獎得住都達不到的知識面層次！
就算是神也得痛罵一聲，瑪德智障！
卓靜思完全記不得自己之前腦子在想什么了，她被陳光極度霸道的無敵炫技拉進了知識的海洋，徜徉其中不知東南西北。
在這個普通的夜晚，前所有的光觸媒科技推進，正發生在這個二級城市的酒店之中，發生在兩個本應該滾床單，卻瑪德智障一樣坐在一起討論光觸媒的男女之間。
如果幾十年后卓靜思肯將這件事說出去，大概今年應該被列為人類的光觸媒元年，今夜應該被稱之為光觸媒科技進步的神之一夜。
“剛才我們計算了具體的x光劑量，但在實際運用中，污水不同于清水，是有顏色的，光吸收率極高，根據我的計算，要達到催化效果，輻射劑量必須繼續上浮70，這是不是已經遠遠超過人體承受的安全閾值了？”
又過去大半個小時，陳光又寫了七八頁紙，重重寫下0.137毫西弗特／秒這個數字。
卓靜思點頭，“是這樣的，人體連續承受輻射一旦超過100毫西弗特，就會受到傷害。”
“那就對了，考慮到通山工業廠的水量情況，這樣大劑量的x光機，需要的設備成本和運行成本有多高？維護成本會達到什么程度？為了保證安全，不給周邊居民造成傷害，我們必須修建全封閉防輻射的廠房，這個建設成本有多高？這個數字，我掐指一算，單獨針對抗生素廢水的生產線就得破億，日運行成本超過一百萬。這還只是針對五大超難廢水的其中之一，另外四種還根本沒有著落。”
“所以，卓老師啊，你帶回來的這配方，真的沒有在通山廠工業化運用的理論基礎啊！”
陳光長嘆一聲，將筆記本緩緩合上，給出了個讓卓靜思分外絕望的結論。
卓靜思呆了很久，腦子里一時間百轉千回，她既驚詫于陳光這一整套不可思議的推論，又因為自己拿回來的配方無用而感到萬分沮喪且難過。
她的心情說不出的復雜。
陳光也沒急著打攪她，而是靜靜的看著她，任她自己思考。
當然了，他的眼光也很不老實，非常猥瑣的在卓靜思的身體上上下下的游移著。
之前發生的事情太多，都沒心思好好的看下變瘦了的卓老師的身材。
哎喲，我這小心肝可痛喲。
瞧你給我瘦的，胸都變小了！
呃，話雖如此，不過小一點也有小一點的好處，好像比以前更挺拔一點了？
真討厭，她現在完全在想事情，某些地方都沒有挺起來。
咳咳……
算了，反正老夫已經搞定她，面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遲早都是我的！
還有，卓老師這腰看起來也比以前更細了點，雖然以前那樣也挺不錯，但現在這樣好像更有曲線？
好調皮的肚臍眼，真想用手摸一摸。
陳光的眼神繼續往下游移……
卓靜思終于回過神來，長嘆一聲，“唉。”
陳光不動聲色的伸出手，摟住她的肩膀，輕輕發力，將她撈過來安慰道：“沒事的，你這配方雖然有些缺陷，但可以啟發我的思路，你別擔心，我有辦法。”
卓靜思抬頭，死死的看著他，“早知道這樣，我就該在實驗室里多刺探一下別人的東西，我要能多拿點配方回來就好了。”
陳光瞪眼，“別鬧！你自己的成果你悄悄帶走，回頭普林斯找上來說不定還能周旋分說一下，你再去偷別人的成果，是想引發國際糾紛嗎？”
他這還真沒開玩笑，普林斯作為美國的頂級實驗室，代表的是美國的頂尖科技水平，與官方的關系自不必多說。
卓靜思這邊回了國，偷她自己項目組的成果還勉強可以解釋一下，再偷別人的，肯定是最高等級的間諜罪。
到時候人家大米政府找上門來，陳光肯定幫親不幫理，必然拉著老爺子們剛正面，老爺子們必須得給面子，那樂子可就大了。
卓靜思給陳光教訓得不敢抬頭，依舊有些不甘的說道：“可我沒幫上忙啊！”
陳光嘿嘿著，“這不有我在嗎？相信我，你能幫得上忙，很大的忙。”
他一邊說，一邊把摟著卓老師肩膀的手往下滑，不動聲色的放在某處地方，舍不得挪開了。
卓靜思的身子稍微僵了僵，臉上的紅暈漸漸浮起，卻繼續道：“如果只是這種忙的話，我是幫得上，我也很樂意，但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這樣。”
“不不不，我說的就是光觸媒。”
陳光準備給她打一點鋪墊了。
親愛的女博士，你做好心理準備接受跨越時代的高科技灌頂了嗎？
老夫，將會親手為你打開光觸媒新世界的大門！
卓靜思卻還是略顯沮喪的搖頭，“沒可能的，我的成果雖然沒大用，但的確是普林斯的內部最高評價，放眼全球已經沒有更新的技術和科技水平了。”
“我有！”
陳光左手指著自己，一臉平靜，但卻暗藏“殺機”。
“你有？”
卓靜思先是微微皺眉，然后漸漸的，目光愈發明亮了起來。
當沮喪被驚詫壓過，她本該出現的另一種情緒占了上風，逐漸讓她忘了自己的配方無用的事情。
“說起來，你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半年你到底經了什么！你到底從哪兒去學的這些！”
在卓靜思的眼睛里，陳光最期待的眼神出來了，崇拜、震驚、匪夷所思，還帶著一絲疼惜。
陳光瞬間決定，我要撒下一個彌天大謊。
他重重的摟住卓靜思，頗為情動的說著，“我沒去哪兒啊，也沒經什么，就是有時間就看書唄。你以前不給我說了嗎，只要人類掌握了光觸媒，就能解決很多很多以前不能解決的問題，可以還祖國一片大好河山。我信你啊，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到你，反正有空了就泡一泡圖書館，或者找人給買點參考書來學唄。你知道我英文很好的，這大半年我也看了很多sci上的論文。”
“當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具體到底算個什么水平，所以我都沒敢和你說。后來的很多事情你也知道，我變得很有錢了。當初我讀本科時傻乎乎的一頭扎進環境科學這倒霉催的專業里，既然現在自己有錢又有這個能力了，我就搞一個污水廠唄。只是我初涉這行業，沒想到環科專業的坑還沒出，又一頭扎進通山工業廠這大坑里面。”
“再然后呢，你不就回來了嗎？我自己之前都沒想到光觸媒的事情，也沒覺得自己多有能耐。但你啟發了我的思維啊，我看了你的筆記，發現理解起來挺容易的，然后我又在自己腦子里過了一下，我當時沒考慮到你的心情，順口就把結論給你說出來了。至于我腦子里當時具體怎么考慮的，就是這筆記本上寫的這些東西啦。”
陳光拍了拍本子，一臉淡定的樣子，只有神才知道他這會兒心里有多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