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喜歡的東西，陳光卻覺得超無聊。
唉，幸好抓住兩個裝逼老貨，要不然我今兒個真完全白瞎這一上午了。
如果自己今天不來，那這兩人就沒機會裝逼，但還是會在心里不把自己當回事，回頭我就算拿了冠軍，多多少少也得給他們發錢，想想這事就會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現在好了，整個人的念頭都相當通達，就像便秘許久之后突然一馬平川了一樣。
黃昌明終究是沒給他尿遁的機會，全程死盯著他，畢竟主席臺正中央首座的位置太顯眼，別人講論文講得正津津有味，主席臺上直接缺了個人，未免太煞風景。
陳光也沒奈何，只好改了主意，打算等到中午上半堂會議結束之后再徑直離開。
楚子衿坐在陳光的背后，把手機正對著陳光的后腦勺，她雖然并不主修語言學，但聽著這些學者們分享出來的研究成果，倒也興致盎然。
陳光的直播間里，則是一片哀鴻篇野，在線觀眾人數也颼颼的往下跌。
原因很簡單，講臺上講論文的用的都是英語，大部分人都聽不懂，也沒有同聲翻譯。
再者，就算能聽懂，如果不是從事相關行業的人都會覺著無聊。
就連陳光都坐在椅子上渾身不舒坦，遑論其他只能看他后腦勺的觀眾了。
“哈欠……”
陳光沒憋住，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眼淚都給擠出來了。
一旁的黃昌明分外尷尬，小聲說道：“陳總，再堅持一下，等會巴特勒蓋伊講完論文，就到午休時間了。”
陳光正揉著眼，聽說是巴特勒的論文，頓時來了精神，“那家伙也有論文？講什么的？”
黃昌明翻開會議論文集，“陳總你看這上面都寫了，南美亞馬遜桑格莫部族語言研究。”
陳光翻到這一頁，眼神兒慢慢的亮堂起來。
黃昌明給他這眼神弄得心里毛毛的，他已經有經驗了，陳總好像高興起來了，這說明他要使壞！
“有意思，很有意思！”
陳光一邊看，一邊低聲說著。
黃昌明冷汗涔涔直流，“還好吧？”
陳光沒理他，而是扭頭看向同在主席臺上，和自己隔了五六個人的巴特勒蓋伊。
也是巧合，那家伙正也扭頭偷瞧著陳光。
兩人目光交接，一時間火花四濺。
巴特勒蓋伊挑釁的挑挑眉毛，然后又看了眼他自己手中的論文集，再朝著陳光努努嘴，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小子瞧好了，這可是我的學術成果，你小子有什么？”
陳光笑得更燦爛了。
巴特勒蓋伊作為牛津的榮譽教授，參加這會議，雖然主要目的是參加競賽環節撈獎金，但以他在學術界的地位，既然人都來了，當然不能白來一趟，總得在會上講點什么，不能平白墮了自己的名頭。
正巧最近他的研究成果剛剛成熟，選擇在全球最高規格的學術會議上發表相關論文，倒是剛剛好。
他這篇論文的內容來自五年前他在南美考察時新發現的一門即將滅絕的土著語，名為桑格莫語。
作為一門剛被發現的“全新”的小語種，桑格莫語極有代表意義和典型研究價值，不同于別的南美語言，這種土著語使用簡便，可以用極其簡單的詞匯和發音進行溝通交流，并且形成了完全不同于拉丁語系的文字。
如果能順利整理完善這門小語種，一方面可以豐富人類語言學種類，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其他人對其進行研究學習，進一步改進目前尚未推廣開來的世界語。
巴特勒蓋伊作為這種語言的發現者，以及第一個系統整理及學習研究的語言學家，在這個全球最高規格的會議上拿出這份成果，無愧于他世界語協常任理事的身份，即便有其他人跟進研究，也會因為晚他幾個月，進度落后于他，只能成為他的研究成果的補充。
他當然有資格得意。
這叫陳光的家伙不是說自己沒什么才干嗎？
我這就讓你瞧瞧，什么叫學者，什么叫水平！
“感謝大家，我的講話就到這里了。”
上一個演講者終于結束了他這讓陳光奄奄欲睡的演講，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
顯然這老兄的論文并未引起多少關注，充其量只是個湊數的而已。
巴特勒從椅子上長身而起，邁著大步直奔主講臺。
他步履堅定，神采飛揚，他知道自己手里的論文有什么樣的含金量，更能想象得出，自己講完之后會得到怎樣的掌聲。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這份成果，差不多應該是今年全球語言學界的最高成果之一。
到那時候，自己不說在全世界范圍內青史留名，但至少在語言學界里，自己的地位將會得到極大程度的提高。
明年正好是世語會重新選舉的時候，老會長也到了退休年齡，自己坐這常務理事的位置已經好些年，是時候更進一步了。
“雖然巴特勒是個很討厭的人，但不能否認，他的研究成果的確很有價值，光是看他論文概要里簡單寫出來的這些東西，就足夠吸引人了，算是今年的重磅學術成果。”
黃昌明看著巴特勒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對陳光說道。
陳光呵呵一聲，意興索然的翻著論文集，“重磅嗎？那他講完論文之后會有討論環節吧？”
黃昌明惴惴不安道：“是的，大約會有十五分鐘到二十分鐘的提問時間。”
“哦，很好。”
陳光鼻子里哼了聲，就不再說話了，而是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黃昌明心肝砰砰直跳，總覺得有什么狀況要發生了，可他又偏偏猜不透陳光的心思，也不好問。
楚子衿就把手機擺在陳光背后，兩人私底下的交談，倒給手機給收集了進去，傳到無數直播觀眾的耳朵里，倒是這些觀眾們比較懂行。
“雖然不知道全能哥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我也覺得，他肯定要搞事，不搞事就不是全能哥了。”
“不管，我先幫那個叫巴雷特的默哀三秒鐘。”
“樓上的，人家叫巴特勒蓋伊，是世界知名的語言學家，不是巴雷特，你被全能哥帶溝里去了。”
“溝里挺暖乎的，我不想上來。”
“好無聊啊，不然大家刷禮物讓全能哥唱首歌來聽聽唄，我好像從來沒聽他唱過歌呢。”
“別！自己人！千萬別！年輕的時候在下曾經有幸聽過一次，這才一兩個月時間過去，我朋友說我老了十幾歲。”
“這么恐怖？他不就是叫全能哥嗎？也有不會的？他鋼琴彈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會唱歌呢？”
“不開玩笑，這是真的，上帝給他開了百葉窗，然后給他拉上了卷簾門，唱歌這事，全能哥真不全能，甚至都不能說無能，那簡直就是邪能！能讓整個艾澤拉斯世界都顫抖！”
為了阻止別人試圖讓陳光唱歌的舉動，直播間里的粉絲都化身段子手了，也是蠻拼的。
雖然此時陳光的直播間人氣不如平時，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也有百來萬人，這彈幕量也蠻恐怖。
這才是他從一個現象級網紅真正化身成為明星的標志。
另一頭，巴特勒正意氣風發的用抑揚頓挫的語氣將自己的研究思路娓娓道來。
他的確很有水平，在他整個學術報告中，用簡明扼要的語言，將桑格莫部族的語言勾勒出來，展現在世人面前。
他的報告既能勾起別人的興趣，卻又不暴露自己的核心研究成果。
更重要的是，他明確的告訴所有人，只需要再有一年多的時間，他便能將桑格莫語完全掌握，即便其他人現在跟進研究，也已經只能在他背后吃灰了。
“給他撿了個大便宜，這事誰都能做，只是剛好讓他撞上了而已。”
黃昌明聽得不是味道，心下羨慕嫉妒恨，同時或許又是為了討好陳光，故意如此說道。
陳光無所謂笑笑，“不見得是便宜，我看他還差得很遠。”
“啊？”
黃昌明不懂了。
陳光擺擺手，“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桑格莫語哪有那么簡單。”
“陳總你懂？”
陳光鼻子里哼出聲，“略知一二。”
說出來怕嚇死你，這門在別人眼里已經快被歷史淘汰，最多不超過兩萬人掌握的桑格莫語，其實我用起來也和母語一樣啊！
兩人背后的楚子衿默默的翻個白眼，捏住話筒，小聲嘀咕道：“真是大言不慚，你總不能真會這個世界上所有種類的語言吧？”
陳光直播間里無數人也笑嘿嘿的鬧騰著。
“全能哥越來越不要臉了。”
“我就喜歡他這沒臉沒皮的樣子。”
陳光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自己的手機，沖著鏡頭嘿嘿一笑，然后突然把臉一板，變得特別嚴肅，特別陰沉。
楚子衿給他這眼神瞧得心里毛毛的，心想他該不會這么小氣吧？
自己也就是調侃了他一句大言不慚而已，至于嗎？
陳光鼻子里哼了聲，“哼！你知道得太多了！”
楚子衿：“……”
彈幕：“……”
直播前的左右手、光定總局兩大副局長、武彤、唐影、五京大學里的林經緯等人齊齊噗的一聲。
瑪德智障，裝逼裝得好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