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咬牙切齒的想著，狠狠捏拳。
他是下定決心了，甭管到時候沈總怎么給陳光求情，自己就非得要精益求精，一點兒差錯都不能出！
如果你們有意見，大不了換人來拍好了。
反正這么難伺候的男主，我是伺候不來的。
我楚明干了二十多年的片導演，也是有自己的職業素養的好吧，哪怕你們資方愿意將就，不好意思，我楚明的人生信條里，就有三個字，不將就！
“老楚，別板著個臉了，你是不知道，我們把陳光哥請來有多不容易，我知道你壓力大，你就多擔待著一點啦。”
沈瑜亮和楚明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一見他這臉色，就知道他心里窩著火。
其實沈瑜亮沒把話說透，就他自己也覺得陳光蠻過分，也蠻會擺譜的。
大家沖著白樺哥和你的面子，也沖著老爺子們對你的重視，想著和你緩和關系，所以趕著給你送錢。
話雖然這么說，錢我們也送得心甘情愿，我們也知道您現在是大忙人，沒可能和別的明星藝人一樣，對代言合同那么重視。
所以，你拍片不要挪窩，不愿意按照導演的要求到處跑，我們都認了。
為了方便協調你，我們甚至十二家公司全湊在了這一家公司拍片兒，可你居然想一個白天就拍完十二支？
講真，陳光哥，你有點傷人。
但沈瑜亮心里這么想，臉上卻沒表現出任何不滿來，甚至還在安慰楚明。
楚明嘆口氣，“沈總，這真不是我挑刺，我有見過人一天拍三支的，但人家那是演技大拿，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過得快，配合度也高。但陳光這人吧，我承認他在別的方面是了不得，我也承認他最近在國內是炙手可熱，可他以前做的事情和拍片兒有一毛錢關系嗎？”
沈瑜亮欲言又止，楚明又打斷他道：“你別拿他在《江山淚有盡》里的鏡頭來安慰我啊，我可是明白人，當初他們拍那一個鏡頭，險些沒把鄧大胡子給氣暈過去。你說他憑什么一天拍十二條？他這是在打你們這些老總的臉啊！他哪兒有這么大牌啊！沈總，他到底有什么背景？你們這樣，值當嗎？”
沈瑜亮嘆口氣，陳光能有什么背景？
這事他真不能說，說出來怕嚇死人。
“老楚，多擔待點了，反正你等會兒對他的要求不要太高，咱們今天還是爭取拍完。”
“不可能！沈總你是了解我的，反正我話撂這兒了，我老楚手里出來的片子，從來就沒有不過硬的！”
“嗨！你這人怎么吃了秤砣鐵了心？”
“我也有自己的堅持好吧！你們讓我接這事，是你們看得起我的能力，我就不能糊弄你們！大不了，大不了你換人好了！”
“嗨，你這老楚，你跟我熊什么熊啊！”
“我不熊，我只是就事論事！”
又等了一會兒，另外十一家公司的人陸陸續續的來了，沈瑜亮這個級別的人倒是只來了他一個，別家公司頂多都只派了宣傳部經理又或者是市場部經理之類的角色。
雖然大家嘴上沒說什么，但神色間似乎都不是很痛快。
沈瑜亮依然想安撫楚明，但卻沒什么用，這兩人正鬧騰著，那邊陳光就在楊希、岳鴻和呂小梁三人的陪同下從公司大門口往里走來了。
“這就是陳光？看起來好年輕，還真別說，真人比電視上帥一些呢。”
“你小妮子這是懷春了吧？”
“呸，去你的。”
“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人家身邊都是些什么人，咱們這種小模特，人家看不上。”
興許是大光頭太耀眼了，陳光遠遠就給人認了出來，當然在他自己心中肯定不這么想，老夫龍行虎步，器宇軒昂，行走間九五之氣自然逸散，當然就得頗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陳總，咱們會不會太囂張了一點？”
呂小梁見到不少之前簽合同時曾見過的熟面孔，他自個心里頗有些發虛。
陳光懂裝不懂，“哪里囂張了？”
“不然咱們今天就先拍兩三條吧？明天再繼續拍唄？”呂小梁可算是說出了心里話。
陳光嘿嘿笑著，“三狗子啊，我早說什么來著，不要用揣摩普通人的心態來揣摩你老板我，不然，你遲早是要跟不上我的節奏的。楊哥你說是吧？”
楊希在一旁直翻白眼，講真，他自己以前也曾經是個片導演，他也知道陳光演技了得，但今天這事，他還真沒辦法看好。
他也覺得陳光會不會太輕慢了一點，哪怕你的演技過硬，但你怎么能保證和你搭戲的人也沒問題呢？
“陳光哥你可算是來了，要不休息一下？然后就拍我的第一條？”沈瑜亮主動湊了過來，身邊跟著楚明。
陳光大大咧咧一擺手，“不礙事，直接拍，來這么多人，怎么好耽擱大家的時間？”
“你也知道把所有人都叫來是耽擱時間啊？陳先生你這排場還真不是一般話的大。”楚明在旁邊陰陽怪氣的說著。
陳光轉過臉看向楚明，這老兄約莫五十來歲的樣子，頭發胡子花白，逮著個棕色眼鏡，下巴下面的山羊胡子還扎著個鞭子，看起來倒是有些藝術氣息，應該是這次片的導演了，就是張嘴說出來的話顯得不那么動聽。
真是無知者無畏啊，他一準兒是認定了自己今天會把事情搞砸，所以對自己很不爽。
可悲的家伙，居然用凡人的心態來揣摩老夫的演技。
旁邊的沈瑜亮真是一個頭兩個大，要不是十二個片子的本子都是楚明親手寫的，他真想把這吃錯了藥的導演給一腳踹飛。
就你不爽？
就你能耐？
我還不爽呢？
你沒看我都憋著嗎？
我們維系點關系容易嗎我？
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現在陳光沒那么缺錢，萬一把人惹不高興了，人家直接要毀約，咱能怎么辦？
告他光定總局局長毀約要賠款嗎？
不能啊！
別家公司大不了換個代言人好了，我這兒事情就大條了啊！
我去哪兒找這么合適的代言人？
沈瑜亮手里正捏著陳光過去跑出來的數千條網的約車單子，只等片一拍出來，就把整個公司的宣傳資源往他身上傾斜，方便搭他的順風車把公司形象拉回正面呢。
越是到這關鍵的時刻，他就越是怕出簍子。
“陳光哥，老楚他不是那意思……”
不曾想，楚明又是一擺手，“沈總你就別給我臺階下了，我就是那意思。陳先生，我知道你現在是大紅人，我也就一小破導演而已，面子不大，無足輕重。我想，你或許對拍這種事情有所誤解，以為只是簡簡單單的拿著產品照著本子在哪里擺個造型就完事兒了。不不不，我得告訴你，這事沒那么簡單。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態，才堅信自己能一天拍完十二條，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如果你達不到我的要求，今天你一條也過不了！”
沈瑜亮一捏自己腦門，不行了，真是心肝脾胃腎都在疼。
陳光也蠻光火的，這叫楚明的老兄未免自我感覺太良好了點，得，你真那么能耐，那就換人唄，我這段時間打的臉多了，你趕鴨子上趟湊上來裝逼，我不給你點教訓，你都不知道花兒為什么會朝太陽開。
“楚老師你別這樣，陳光他演技很過硬的。”這時候旁邊的楊希倒是說話了，他也發覺氣氛不對勁，趕緊站出來打圓場。
“楊希，你怎么來這兒了？”楚明顯然認識楊希。
楊希先用很是歉意的眼神看了下陳光，那眼神兒就是在說，大哥你給我個面子，先不要發飆。
看他這哀求的模樣，陳光也是心軟，算你老家伙走運，有人給你求情，不然我真順了你的意讓你卷鋪蓋滾蛋。
見終于把陳光安撫下來，楊希這才說道：“最近陳光不是要演《巾幗》嗎，鄧導讓我跟在陳哥旁邊給他講戲。”
楚明鼻子里哼出聲，“得了吧，我見過導演助理給人帶戲的，但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全天候二十四小時跟著，還跟到我這邊來了。你就別蒙我了吧，陳先生這演技真能好了，老鄧會讓你跟著帶戲？”
這下輪到楊希也頭疼了，趕緊又轉頭對陳光直眨眼，假意介紹到：“陳光哥，我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楚老師帶了我好幾門攝影專業課程，在學校里很有名的，水平很高的，他在片上面造詣很高，一部高水準的片，也有助于你樹立個人形象，那個……”
看他都快哭出來了的樣子，陳光也明白楊希的苦心，似乎他真挺尊重這叫楚明的老家伙，算了，看在當初我在五京影視城還是演技負擔當時你不離不棄的幫我，我欠你人情，就給你個薄面了。
“行了楊哥你甭說了，我懂，我都懂。那個楚導，我知道你為什么對我意見這么大，但我得把話說清楚，今天我這可真不是耍大牌，咱們廢話少說，該怎么拍，就怎么拍，騎驢看唱本，拍著瞧，好吧？”
“好啦好啦，咱們這就去化妝。”
沈瑜亮怕這兩人再說下去直接鬧得不可開交，也趕緊湊上來把陳光給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