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市的城市排水系統做得很不錯,新修的城市區域作為海綿城市的典范,一項把排水工作作為優先考慮來進行的。之前的磅礴暴雨雖然導致路面積水十分嚴重,可一旦降雨量減低,先前積累的大量污水立馬消失無蹤。
走在街道上不用再擔心積水與車子駛過的影響了。
為了對付陸淵,桑尼想來對很多情況做了預演,除了四個NS5機器人直接押解他之外,還有另外四個NS5機器人作為后備措施。走出小區門口,大門外側停了一輛凱迪拉克的SUV,一個機器人開車,一個坐在副駕駛位上,另外兩個機器人則把陸淵圍在后座中間。
陸淵很老實的保持了合作態度,可這兩個機器人的行為令他很傷心,把他夾在中間位置就算了,5機器人的手掌,這可比什么手銬一類的東西要結實多了,一經抓實陸淵他的手腕,要么就斬斷自己的手腕,要不就砍斷機器人的機械手臂,否則沒有第二個選擇。
而想要砍斷NS5機器人的手臂,在此之前對陸淵來說很簡單,可惜碳納米管的收容器被鎖死過后,他最厲害的這項武器也再沒法使用了。
后面四個NS5機器人則默契地上了另外一輛停放不遠處的車,與這輛SUV始終保持在十多米的距離附近,兩輛車一前一后朝著國際機場的方向駛去。
從這邊到國際機場直線距離都有接近十五公里左右,何況還是直線距離,換算成道路距離只有更遠。尤其是晚上六點鐘下班時間,很多道路遭到了嚴重堵塞,一般來說車輛在路上耽誤的時間會很長,不過整個東海市的實時交通情況對桑尼來說宛如掌上觀紋,輕松就實時排好了隨時變化的路線,一路上兩輛車竟然都沒怎么停下,總是很適合的經過了每一道紅綠燈街口。
如果只是兩三次,還可以說是偶然情況,然而十多次兩輛車都正好駛過變化后的黃綠燈,就不可能再是個巧合便能解釋清楚的了。
陸淵倒也沒多大的意外,既然桑尼說兩個小時后的機票已經訂好了,那么就絕對篤定了他能趕上這趟航班。坐在兩個NS5機器人的中間位置,陸淵大腦急速運轉,思考著破局的方法。
他現如今的情況很不妙,非常的不妙。
先不說會不會還有未被他發現的安排,就說此時這樣的局面,陸淵就根本沒有直接以武力脫困的方法。
他必須另外想個方式。
至于真的好好跟著幾個機器人回到海底基地去……
桑尼能悄然潛伏好幾個月,做著連他都不清楚的各種暗手,這樣的人工智能還真的只是個單純的人工智能嗎?還真的能信任它給予的承諾嗎?
陸淵不想以自己的性命來賭人工智能賦予的承諾。
縱使桑尼真的能遵守它給出的承諾,陸淵也絕不愿意成為一只被圈養起來的羊,那樣隨時被機器人控制監視的生活,連上廁所都可能被處于監視狀態當中,光是想一想,就只覺得頭皮發麻。
只用了四十分鐘,車輛就在機場大廳前停下了。可見對方把一路上的交通狀況掌握到了何種程度,沒有浪費一丁點的時間,就到了目的地,換做人類來是絕無可能辦到的。
人來人往的大廳前,不時有家用轎車和出租車停下,一個個下來的客人們拖著行李箱走進大門,這次下車的只有三個NS5機器人,負責開車的機器人需要把車子開走,但后面緊緊跟隨而來的三個機器人,仍舊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還是沒有絲毫逃離的機會。
現在離航班還有一小時二十分鐘,時間很充裕,然而對陸淵來說,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刻了。
上了飛機,他不可能再有反抗逃離的機會,而等到了悉尼,就更不用說,那里勢必有桑尼布置的更強力量等在那兒,就算下了飛機,也等于徹底淪落到了桑尼的掌控內。
飛機上不行,到了目的地更不行,他只要在這里尋找逃跑的機會。
趁著一個機器人去拿票,陸淵皺了皺眉,說道:“我需要去上一趟廁所。”
這是很合理的要求,但跟在陸淵身邊的幾個機器人都沒反應,直到兩秒鐘后,一個機器人才發出淳厚的男聲:“可以。”
顯而易見,這樣的延遲表明了這些機器人是報告給了桑尼,得到桑尼允許之后才做出的回答。
走過一排排座位,陸淵左右眼微微掃視,已經把周圍的空間環境和人流量盡收眼底,他默默無言,真的就像要去上廁所般,走進了廁所。對,是在四個NS5機器人的陪同下走進去的,門外不遠處還站著一個機器人佇立在那兒。
這個男廁所可沒什么窗戶可供逃離的,陸淵也沒有真的在這里動心思,老老實實在旁人詭異的眼神下解完了小手。不得不詭異,他身后跟著四個大男人,就這么圍在他身后也不上廁所,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陸淵,別說詭異了,旁邊的年輕人這尿時斷時續,愣是被左手邊這樣的情形壓抑得難受至極。
還有一小時十分鐘。
陸淵默默在心中計算著倒計時,走出廁所之后,他知道時間并不在他這里。
留給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必須找出脫困的方法。
脫困的方法到底在哪里?
明明這已經是很焦急的事情了,誰知越是到了這個時候,陸淵反而越是冷靜了下來。
在關鍵時刻著急,只會破壞冷靜的思維找尋方法,唯有更加冷靜,才能找到進一步的解決思路。
桑尼的弱點在哪里?
對,桑尼這一叛變,幾乎是以壓倒性的優勢占據了主動,縱然是在中國,它也調動了八架升級過后的NS5來對付自己,還鎖死了他自身最強的武器,逼迫著他沒法反抗。
在這樣的局勢之下,他怎么可能還有反抗措施?
桑尼的弱點在于它沒法抵擋集群自主納米機器人的強制格式化,可當它突破硬件限制,把自身備份到了量子計算陣列中后,除非關閉量子計算陣列電源,否則不可能解決掉它。更不要說所有的集群自主納米機器人嵌入注射管都被它找到了,這里也遠在中國,更加沒法威脅到處于海底基地中的桑尼。
這個弱點已經不存在了。
回到原來的座位上面,陸淵一旁是個年輕的母親,正不停地哄弄著懷中的哭鬧的孩子,而孩子的父親正手腳慌亂地為孩子用奶粉兌水。尖銳的哭泣聲惹得來往的行人不停地注視,把一個喜歡哭鬧的幼兒帶上飛機,對同一航班的乘客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繁雜的吵鬧聲、幼兒的哭泣聲、男人不耐煩的喝斥聲……
所有的聲音匯聚進入陸淵的耳朵,過濾、過濾、過濾、再過濾。
等等……
陸淵眼睛忽然一亮。
不,它還有另外一個致命的弱點。
應該說,這個弱點是桑尼它自己暴露出來的。
因為接近于人類的復雜情感,桑尼成為了非常難得的人工智能,說是一種另類的生命體也不為過。
正是因為這種復雜的情感,導致桑尼現在給陸淵提供了一個相當大的“驚喜”,他不得不承認,在他還未行動前,桑尼居然就叛變了。
可有著復雜情感模式的桑尼,卻也因為這樣的特點,給了此刻陸淵一種逃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