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靜悄悄沒人說話,陸淵兩眼直視前方,一言不發地開著車,而坐在后面的少女,自然更不敢開口說話,蜷縮成一團,埋著腦袋像是冬眠的兔子一樣。
從鄉下開車到縣城,盡管有了水泥路,卻也要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行,等到抵達縣城的時候,天色早已昏暗下來,霓虹燈成為了城市的主宰,映照在街道兩邊穿梭而過的無數車輛上面。
想著也快到了晚飯時間,陸淵先找了一家小飯店把車停在門前,這才轉頭回來:“下車。”
簡單兩個字說完,陸淵拉開車門走下車,往外走了兩步,卻沒見少女按照吩咐下車,反而還繼續呆在車里面。
這是在做什么?
陸淵緊皺眉頭,又回身走到車門前,一把拉開:“不是說了嗎,叫你下車?”
少女囁嚅著,語氣中充斥了畏懼:“我、我……”
陸淵反應神速,心中瞬間明白過來,這位侄女估計不明白怎么拉開車門……一輩子生活在鄉下,從未見過大世面的小女孩,倒是不能把她當成一般的城市女孩。若是這樣的話,陸淵也忍不住感到些麻煩,這豈不是說他這位侄女毫無城市生活技能?難道還要重新培養她的生活技能和常識?他又哪來的這種時間?
再一次,陸淵感覺到洪叔的這個恩情不好報答。
“好了,下車吧。”
陸淵打斷了少女的話,讓她趕緊下車再說。
“對了,你的……書包就留在車里,不用帶出來了。”
見少女好像還要把雙手緊緊抓著的書包一起帶出來,陸淵伸手阻止說道。
少女遲疑了會,仿若這不是什么破書包,而是極為珍貴的寶貝一樣,陸淵這么一說,她本來還要伸出去的腳,又隨即縮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快點出來!”
按理來說。吃了NZT后的陸淵,應該始終保持一個極度理智的心理狀態才對,可偏偏看著這位侄女,他就忍不住想起了陸澤那個混蛋對他父母所做的事情。十幾年過去了,他這才發覺,自以為放下去的仇恨,實際上還是存在于他的心中沒有完全消散。
微微搖搖頭,少女抱著書包埋著頭。也不看陸淵,就這么坐在車內不出來。
陸淵很是頭疼,這種不喜歡說話,什么事情都要放在心底深處的內向性格,是最難相處的對象,因為永遠也不知道她在想著什么。
既然她不下車,陸淵也不會強行拉著她走下車來,干脆關上車門,鎖死車子后就自己走向飯店,叫了些菜自己吃了起來。吃了二十來分鐘。陸淵這才回到車里坐下,繼續開著車朝酒店駛去。
中西部的小縣城沒有太好的酒店,這家三星級酒店已經是不錯的選擇了,陸淵把車放在停車場內,本以為這次需要強行把少女給拉出來了,沒想到這一次這位侄女很聽話,叫她下車立刻就抱著書包下來了,與剛才判若兩人。
他的房間在三樓,雖然是個雙人床,但自然不可能讓少女跟著一起睡。先到前臺再開了個房間,然后才帶著少女來到四樓,刷卡打開房門,里面便是一個最小的單人間。不過仍然有獨立的浴室存在。
“今晚你就先在這里睡吧……”
陸淵想了想,還是帶她來到浴室,為她演示了一下怎么開啟熱水,與怎么使用馬桶、牙刷、毛巾,也不知埋著頭的少女聽到沒有,他也懶得去追問。能把這一切都說上一遍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難道還要手把手包教包會?
“對了,知道怎么開門嗎?把這個門把提起來,門就開了……但沒有事情絕對不要出去,知道了嗎?”
吩咐了這最重要的事情,見少女抱著書包低頭站在墻邊,低聲“嗯”了下,不知怎的,對于這種性格的女孩,陸淵雖然說不上厭煩,也覺得不喜,尤其是將要為自己添加麻煩的話,那就更談不上喜歡了。
把門關上,陸淵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完畢之后再洗了個澡,隨后躺在床上,把筆記本拿出來開始了工作。
既然已經把發布會安排到了一個月后,那么時間就真的非常緊迫了,這么點時間除了安排會場等大小事情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各種宣傳片和PPT。雖說嚴智文把中國區分公司的大致框架弄出來了,但實在說也沒有那么多的人手才弄宣傳片和PPT,想要做好這個,可不是短短一個月就能搞出來的。
是以,只能托付給所謂的海外公司總部來做。
做好這一點對人力來說確實需要不少的時間才行,但交付給桑尼,那就真的再簡單不過了。
以未來世界的CG技術,早就足夠以假亂真了,放在大屏幕上根本分辨不出真假,不,哪怕是現在世界頂級的光影魔幻工業特效公司,做出來的特效畫面,放在屏幕上也讓人分辨不出真假了。
不過縱使這樣,陸淵也要做出策劃和分鏡出來,并不是簡單撒手不管就可以了,畢竟桑尼是不可能僅僅憑借文字訴說,就能完美做出優秀宣傳片的,還是要依靠陸淵給出的意見和分鏡來做。
忙了會工作,覺得也差不多了的時候,陸淵才放下筆記本,剛要準備睡覺,卻又猶豫了起來。
最終還是披上外套,換上鞋子走上了四樓,來到少女房門前停下,陸淵伸手敲了敲門。
不知是沒有聽見,還是已經睡了,陸淵敲了兩下門,發現里面沒有反應后,正要轉身離開時,這時候門卻又被“咔嚓”打開了。
回頭一看,少女半個身體躲在門后,看了他一眼后,又趕緊把頭低下去,身上還穿著那身校服,看來并沒有睡覺。陸淵隨口問道:“洗漱了嗎?”
“我、我……”
不知地上有什么東西吸引著她,就這么一直盯著自己的腳下,不敢抬起頭來,少女囁嚅輕微的聲音,若非陸淵耳力驚人,換做一個人來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么。
陸淵看少女這話憋不出來的模樣,很是無語,徑直推開門走進去,隨意一掃浴室,就發現毛巾和洗漱的杯子牙刷都沒有動過,真不知道這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少女去干什么了。
“我說你怎么還沒洗漱?”
陸淵略帶責問的語氣,立即讓少女慌了起來,連續幾個“我”字,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哎……”
陸淵真是有夠頭疼的,忍住轉身就走的沖動,走進浴室,打開熱水,再把牙膏擠出到牙刷上面去,接了杯熱水放到一邊,回頭說道:“過來。”
顯而易見,少女對陸淵是很畏懼的,陸淵語氣稍微一嚴厲,她就乖乖走了進來。
陸淵本來是想給她洗把臉,等少女走進來后,又發現她的頭發不知之前用的是什么洗發水,或者是單純營養不良,顯得有點枯燥與紛亂,隱約還有點難聞的氣味。
沒辦法,既然都動手了,他也不嫌這點麻煩了。
把下水閥門關上,儲存了些熱水,陸淵才讓少女過來把頭低下,“不要亂動知道嗎?”
“嗯……”
少女輕輕應了一聲。
幫別人洗頭,這還是陸淵第一次干這種事情。倒是以前和女友在一起的時候,女友曾經多次幫他洗過頭。
不過洗頭這種事情太簡單了,無非就是把頭發打濕,然后抹上洗發水搓幾下就搞定了,幫別人洗頭也基本是同樣的步驟。但馬上,陸淵就意識到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特別是這位侄女的頭發還很長的時候,一頭烏黑的長發都快把洗漱池給占滿了,怎么可能如同男人那般輕易幾下就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