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月27日入夜時分,在冰冷的北海雨夜中,2艘xxiii級潛艇悄悄駛出基爾港,開始向大西洋深處進發,潛艇上滿載以斯科尓茲內為首的,全部德國特種部隊精英共36人!
此時此刻,全歐政治目光都聚焦在同時進行的三場公民投票上:北愛爾蘭公投、冰島公投、丹麥公投。
投票時間還剩最后一天,但速度最快的冰島公投已統計了85選票,在前期“工作”基礎上,贊成取消獨立、成為德意志冰島省的票數已超過了70,這意味著哪怕最后投票的全是反對票也不可能阻撓法案通過,冰島毫無懸念地成為第三帝國的一部分。
其他兩場公投還在膠著中,北愛爾蘭統計了近一半選票,贊成與愛爾蘭合并的票數不過51,贊同繼續與大不列顛保持同一個整體的倒有47,另外2是棄權票;丹麥統計了三分之一選票,贊同成為德意志北方省的選票大概為53,反對的46,還有1棄權票——沒有敢說勝券在握的。
這三場投票一共引入了歐洲24國觀察員,涉及的英、德、愛爾蘭等國都接受了觀察員監督,雖然24國大部分都是軸心盟國,基本上對德國與丹麥、冰島合并持贊同態度,但至少形象上還要維持體面——德國能搞些小動作,卻不能太讓國際輿論下不了臺。
至于軍事觀察家們則把目光投向了加勒比海戰事:軸心主力艦隊抵達圭亞那后,并未如美國預料一般地直接發動對特立尼達和多巴哥的進攻或對其他地區的進攻,反而開始從容不迫地釋放兵力:人數將近5000的大不列顛部隊,人數超過4000的法蘭西軍隊,人數近1500的荷蘭軍隊下船并分撥駐守,隨即舉行了盛大的典禮。
這是德國履行承諾,將自己在前不久占領的法屬、英屬、荷屬圭亞那分別交給三國的舉動,標志著歐洲列強壓縮流亡政府生存空間,恢復對加勒比海行使權力的開始,也是德國作為軸心盟主、歐洲霸主必不可少的一環——看到沒有,這些地盤以后我罩著了!
期間一直風平浪靜,除幾架不識趣的美軍轟炸機前來襲擾一番外,其余各方向美軍都在緊急加強防御,力圖以步步抵抗、徐徐遲滯來削弱軸心。整套美國作戰思路如果講給小澤聽,他一定啞然失笑——這不是日本海軍苦心謀劃20年,結果一事無成的九段漸減邀擊決戰美國版么?
所有人都知道表面平靜之下蘊藏著怒濤,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怒濤下面潛伏著更深、更徹底的怒火。
杜勒斯強勢求和的行動雖得到了德國“熱切”回應,甚至在個別領域取得了一致意見,但雙方根深蒂固的分歧和沖突反而進一步強化,杜勒斯主張“以中美換南美”、“尊重原勢力”論點雖在表面上部分契合了德方意見,卻引發了其他思考,他強調美國可同意戰前在加勒比海有勢力和領地的英、法、荷恢復統治,但不同意德意把手伸進加勒比海的觀點刺激了霍夫曼敏感的神經。
在霍夫曼看來,這是美國試圖分裂、瓦解歐洲陣營的先兆,杜勒斯以承認英、法、荷傳統利益為代價,試圖對軸心陣營拉一派打一派,這是德國斷然不會容忍的,為什么他強調恢復英、法、荷在加勒比海的統治?不是德國認為他們可憐而同情他們,而是需要他們站在德國一方與美國對抗,如果德國幫英、法、荷恢復舊有勢力范圍而置自身與最親密的戰友意大利的利益于不顧,將來如何服眾?
雖然美國同意用南美利益和經濟利益來補償德意,但南美除圭亞那外,現在基本或即將落入德國掌控,美國承認與否都不會改變現實,至于那區區幾百億美元,霍夫曼也沒放在眼里——德國不是日本,還沒窮到見幾百億美元就挪不動腳的份上,光是已初見雛形的石油馬克將來就是德國金融霸權的一部分,豈是區區幾百億美元就可以收買的?
這里出現一個悖論:美國愿意花幾百億收買德國,卻不愿意花同樣錢收買日本,結果前者看不上,后者看得上卻拿不到。
在探明杜勒斯來意后,霍夫曼得出兩個結論:
其一,這基本是美國新政府的原則立場,除非戰場形勢有大變動,否則美國政府口徑不會變;
其二,美國政府有充分底氣,能給予這份底氣的,不外乎“曼哈頓計劃”或船臺上瘋狂建造的埃塞克斯級,也可能兼而有之——這一點霍夫曼猜得不錯。
這兩個結論是杜威和杜勒斯深入商議并反復醞釀和討論后的底線,但有一點是霍夫曼沒料到的:美國政府尤其是高層因為平民“贖買”行動,已在心里上做好了暫時“丟失”夏威夷群島的準備,認為這個失敗不會導致政府垮臺,反而會激起民眾更大、更強烈的反彈,更有利于持久作戰。
霍夫曼和堀悌吉畢竟不是上帝,誰也算不到美國人究竟心里怎么想,大家只能根據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預判到的“事實”來完成決策,而沒法根據完整客觀現實來決策,沒有人敢冒這種險,
杜勒斯強勢求和的舉動與里賓特洛甫添油加醋的匯報最終促使霍夫曼下定決心:一定要打掉美國人的心里依仗!
不得不說杜勒斯的舉動其實起了反效果,但站在美國立場,他這種表現完全可以理解:倘若杜勒斯代表美方一味低調求和,勢必被軸心認為軟弱可欺而提出更多、更苛刻的要求,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太示弱。
這種做法與基于“現實”的決策一樣,是大國政治的悲劇邏輯——敵對雙方都把對方的行動邏輯想得更壞、更針對自己。
這讓霍夫曼確信,美國還沒有完全放棄打贏的希望,這是他斷然不能容忍的,反復斟酌之下,他最終啟動了旨在破壞“曼哈頓計劃”的反計劃——末日審判!
伴隨著柴油機特有的轟鳴聲,奧托·斯科尓茲內仍然毫無倦意,對著一張紙寫寫畫畫,不斷完善“末日審判”計劃。
與當初搭乘潛艇去英國相比,這次乘坐xxiii級潛艇的寬敞程度簡直有天壤之別,別說是獨立據說,就是你想泡浴缸都能想辦法辦到。按說36人一艘潛艇就可全部容納,但考慮路途遙遠,為保證隊員們更好休息,霍夫曼授意海軍調集并改造了兩艘運輸潛艇——在萬不得已時,1艘也能搭載全部人員。掛上校軍銜、擁有黃金雙劍橡葉騎士十字勛章的斯科尓茲內擁有一個寬敞艙室,不僅擺得下一張不小的桌子,甚至還有容納4個人一起開會商議的沙發。他打算利用這段旅途,盡可能將整體方案進一步細化。
“末日審判”計劃透露著幾分詭異,因為最主要、最直接參與討論的居然是元首本人——霍夫曼不但在訪問大不列顛、愛爾蘭、冰島、丹麥期間一直和斯科尓茲內商量有關行動方案,甚至在更為重要的公投開始后也依然沉浸在方案討論之中。
這讓斯科尓茲內感到十分詫異,他有時候甚至忍不住想規勸“元首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國家大事上來,這種特種作戰具體細節不該是一個國家領導人操心的”,可每次話到嘴邊,看著元首擔憂、凝重又似乎有點焦慮的表情,這種話自然而然就壓了下去。
在這件事上,霍夫曼當然有說不出口的苦衷。
要論世界上誰最了解“曼哈頓計劃”,自然非他莫屬,他不但知道整個計劃的來龍去脈和大致細節,還去實地考察過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和田納西州橡樹嶺工廠,不過他去參觀已是90年代中期以后的事,所有二戰期間建造的設施均不復存在,大體只有后世建筑和精心保留下來的遺址給參觀者看。
他當初抱著濃厚的興趣了解有關細節,從沒想過某一天居然要派人去摧毀這個地方,對細節了解越多,就越知道不容易,這也是霍夫曼以元首之尊投入項目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