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堅還沒有從羅斯福去世的巨大悲痛中恢復過來,冷不防又遭到當頭一棒,幸虧胡佛管控得力,《我控訴》上的有關內容并沒在美國輿論界報道出來,但“歐洲之聲”抓住這點大肆抨擊,一面是國內媒體大肆辟謠,一面是德國廣播起勁渲染,弄得美國民眾發生思想混亂。
大部分將這個歸咎于敵國宣傳,但只有上層少數人士才知道,消息是真的,雖然有其他原因,但美國在圣保羅、里約等地區形象一落千丈已是不爭的事實。好在巴西北部有巴頓的部隊、巴西人口最多的累西腓(東北部)地區又有美國陸航和陸軍存在,局面才沒有惡化。
說起來也是巧合,美國巴西駐軍最高司令官克拉克中將正好帶著大批參謀人員到累西腓去視察防務,所以并未卷入,但也因為克拉克不在,協防里約的美軍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政變這種事,等反應過來再介入已晚了。
已正式宣誓就職的杜魯門總統在參聯會全體會議上臉色陰沉,落座后的第一句話就是:“諸位對巴西問題打算如何應對?”
關于巴西政治局面,剛才內閣緊急會議已召開過了,由于瓦加斯被囚禁而生死不明,再加蒙特羅是通過政變奪權的,因此美國當局直接宣布不予承認。現在蒙特羅把原來的陸軍部長、同樣是親德派的杜特拉上將推出來充當國家元首,自己則兼任陸軍部長并試圖在幕后進行操縱;因此美國也必須盡快扶持屬于自己的巴西政治領袖,在赫爾的建議下,陪同克拉克前去累西腓考察同時向來又是親美派的巴西外長奧斯瓦爾多阿拉尼亞被挑中。
但美國人的動作顯然要隱蔽得多,阿拉尼亞只是鑒于“情況緊急代行總統職權”。
在這種局面下,巴西軍隊也開始分裂,原本巴西各部是陸軍親德、海軍親美,在海軍被德國打得差不多之際,陸軍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聲勢,但在有美軍控制的地區,這部分巴西陸軍即便想擁戴杜特拉和蒙特羅也要考慮其他因素,因此遲遲不敢公開亮相,部分反而宣布與美軍合作。
這絕不是杜魯門想要的局面,他對巴西軍隊的戰斗力有著清醒的認識,認為他們充其量只能干些后勤,正面交戰絕不可用。他現在對美國陸軍的期望也降低到很低的程度,認為至少要有2:1以上的規模優勢,1:1之下是完全打不過的,聽說德軍又在增兵,對巴西局勢憂心忡忡。
“目前正在進行第二批6個師部隊的整補,全部到位后我們會有大約14個師的兵力……額……至少有13個師。”
原本美軍在南美有4個師,后來又陸續整補了4個師,整體布局是哥倫比亞1個師,委內瑞拉2個師,圭亞那1個師,巴西累西腓地區2個師,東部巴伊亞州首府薩爾瓦多1個師,里約附近1個師,整體兵力正好是沿著南美海岸線擺開了一字長蛇陣。本來按參聯會的規劃,南美至少要達到50萬兵力以上,所有拉普拉塔集團國國境線都應該有美軍存在以便威懾。但實際上由于海軍屢屢抽調再加德軍不斷打岔,這一任務遠遠沒有完成。
目前的兵力分布陣型當然是非常不理想的,但南美地形決定了只能這樣分派兵力——因為南美腹地的交通狀況根本無法支持大部隊和重裝備通行,再加美軍對后勤的需求尤其繁重,脫離港口和船隊根本無法生存。
至于艾森豪威爾忽然改口說13個師,則是因為現在里約附近的步兵師建制已潰散,人員實際損失可能不多,但已不成為一支可承擔作戰使命的部隊。
“我們希望將兵力增加到20個師,并且配有23個裝甲師。”艾森豪威爾對著地圖解釋道,“由于巴西的特殊地形,我軍無法通過腹地行軍,只能利用兩棲登陸作戰的方式展開進攻,我們的進攻方向有2個,一是直接去里約;第二是繞開里約去叛亂州,但無論哪種策略,都必須先由海軍肅清在巴西沿岸的德國艦隊。”
杜魯門不禁皺起了眉頭,海軍已表示在7月初之前無法行動,陸軍又說要等海軍,這豈不是時間一條條拖下去?
正在沉默間,忽然克拉克有新的戰報傳來:“我第442團經過浴血奮戰,擋住了敵軍追擊,并先后擊退敵軍3次進攻……掩護了第7師撤退,現在初步預計有0多官兵已收攏,我已率參謀部和其他有力部隊向南行動……”
馬歇爾對這情況很惱火,區區1萬不到德軍居然打得一個完整師倉皇撤退,居然還是被442一個團解救下來,兩相對比之下,反差有點兒驚人。
杜魯門卻很高興:“這個團不錯,好樣的!從長官到士兵都應該嘉獎,這是哪里的部隊?”
“這……”眾人一陣尷尬地沉默。
“怎么了?”杜魯門看眾人神色不對,疑惑地問道。
442團最初是由夏威夷獨立步兵100營為主形成的,這部分官兵原先服務于夏威夷第298和299國民警衛步兵營,幾乎全部是日裔美國人,珍珠港事變以后,處境非常尷尬,美軍解散也不是,留用也不是,最后打發他們組成了獨立100營,原本做些后勤保障工作,但他們都強烈表示要去上前線,再加上其余部隊對日裔官兵的排擠,最后陸軍系統沒辦法,把所有日裔官兵都集中起來,組成了一個單獨的團,番號陸軍第442團。里面85的士兵和中低級軍官都是日裔,只有上尉以上級別和部分技術兵種才有較多其他族裔。
這個團編成后,沒哪個師愿意接收,因此一直獨立存在,陸軍既不敢把他們送去太平洋戰場與日本交手,又不能放去歐洲怕添亂。正好外交值頂格的克拉克愿意要他們,于是他們便成了第五軍的直屬部隊。與一般美國高級軍官不同,克拉克很喜歡他們,認為他們吃苦耐勞、作風頑強,是不可多得的優秀部隊,甚至還提議讓他們擔任司令部警衛。雖然這事在其他人勸阻之下最后沒成,但顯而易見克拉克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和鼓舞。
杜魯門聽完全部原委后將桌子一拍:“什么日本裔、德國裔,加入美利堅合眾國國籍,宣誓效忠國家和憲法,現在愿意在戰場上為國家和人民奉獻的,都是我們的同胞,戰爭當頭,我希望軍隊不要存在種族主義偏見,不要自己捆住自己的手腳。這支部隊戰功核實后要予以總統部隊嘉獎。”
“是!”
杜魯門解釋了為什么授予總統嘉獎的原因:“現在德國人氣焰很囂張,組成了黨衛軍美國師還敢用來打斯大林,美其名曰‘捍衛社會正義和自由’,雖然我們沒有太多軸心俘虜,但讓德裔部隊去打日本,用日裔部隊去打德國,難道不是一個巨大的政治勝利么?”
“我建議你們采取的策略更積極一點,在海軍暫時沒法占據海域制海權情況下,陸軍步步推進,穩扎穩打,即便不能收復圣保羅和里約,至少也要把破壞力遏制在這兩個區域而不能繼續擴散。”杜魯門道,“我知道還有德國援兵趕來,但我軍援兵也源源不斷地在路上,每天、每小時都是異常珍貴的,那種一個師被遠少于他們的敵軍輕而易舉被擊潰的戰報我不希望再看到了。442團能做到的事其他人怎么就做不到?如果你們打不到442團的水平,我們憑什么說一旦德美停戰我們能輕而易舉地掃平日本——日本在太平洋西岸有上千個442團等著我們!”
就在杜魯門面對巴西的局面而心煩意亂時,齊亞諾伯爵也在自己的房間里心煩意亂的來回踱步。在歷史上,北非戰役徹底失敗后,齊亞諾便嘗試與盟軍接洽,反德情緒滋長最后被墨索里尼解除外交部長職務而改任有名無實的教廷大使。但現在,隨著軸心節節勝利,意大利的情況很好,齊亞諾穩穩地待在位置上。整個內閣都是他的支持者或手下。
誠如霍夫曼所說,墨索里尼一天只抽出12個小時處理國家問題,其余無論大事小事都推給了齊亞諾,這就讓齊亞諾產生了特別的感情。
一方面,墨索里尼提拔他、重用他,不但明確了他的繼承人地位,還把女兒艾達嫁給齊亞諾。兩人幾年前分居,但一年前剛剛和好——原因當然是齊亞諾在外面偷腥,但齊亞諾只是逢場作戲罷了,比起老丈人長期包養的情況而言簡直是個圣人。再說意大利這么浪漫的地方,大家都對上層人士的風流韻事一笑了之,誰也不當回事。
另一方面,墨索里尼的問題齊亞諾看得是很透徹的:虛榮、夸張、自高自大且不符合實際、個人生活糜爛。如果是平時,對老丈人這種事情大家笑笑就過去了,反正齊亞諾最后經常會站出來擦屁股。但今天這攤子爛事和屁股可不好擦。
“伯爵,從您的話中我認為元首已到忍無可忍的地步,再這樣發展下去,意大利會有滅頂之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齊亞諾嘆著氣,“我又能怎么辦呢?我向元首保證過了,可人家聽不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