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同樣在傷口,雖然看上去被打得很慘,但守軍至少保留了70的火力和75的兵力,工兵營和朝鮮勞工在夜里發瘋一樣地搶修工事,曾有軍官提出夜襲,但被深思熟慮后的柴崎否決了,因為雖然日軍的夜戰水平不差,但他知道美軍自動火力很兇猛,而且白天已就地構筑起不少公司,強行攻打的話損失不小。實踐已經證明日軍的三八大蓋在守島時沒什么效果,之所以能現在和美軍打成這樣,靠的是機槍、炮彈的威力和精準的鐵拳,夜間鐵拳的使用會下降好幾個檔次,他暫時不想冒險。
不過,為了不挫傷眾人的士氣,他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各部可以挑選機靈的士兵出去放冷槍,順便還可以撿一些美軍的步槍、補給回來,要堅持長期抗戰,要堅持到聯合艦隊趕來。我們戰斗到最后一個人,也要死死拖住美軍,為聯合艦隊消滅敵軍創造機會。”
其他軍官紛紛點頭,今天被報銷了一個軍火庫,再加上兩天的彈藥消耗驚人,確實需要為以后的日子考慮,美軍的m1步槍不錯,大家都認為除了白刃格斗不行再加耗子彈外,其他都比自己強。
“大家要有信心,長官讓我們堅持一個月,才2天而已,沒什么了不起的,我們接著和美軍打,我們要用行動來告訴他們,就算是他們占領了灘頭,占領了縱深,占領了表面陣地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第三天在紅三灘登陸的是9團2營,到中午時分已傷亡過半。通訊兵好不容易叫通了驅逐艦和母艦飛機,讓它們進行火力支援,壓制灘頭東側威脅最大的日軍炮火。但日軍依靠有利地形發動了反沖鋒,營長史蒂文少校率領士兵與日軍展開殘酷的白刃格斗,最終打退了日軍的反撲,但他們付出的代價也足夠慘重——那些負傷的日軍士兵往往臨死前拉響藏在身邊的手雷與美軍同歸于盡,陣地上到處都是一團又一團的血肉。
當天最大的亮點在于奪取機場,雖然機場跑道已被美軍摧毀得不成模樣,但周圍的防御工事并未遭到破壞,依靠工兵的爆破作業和噴火坦克,美軍一英寸一英寸地逼近跑道邊緣。有一個排美軍企圖迂回攻擊正面的堅固地堡群,但被從另一個側面冒出來的日軍全部打死。
更讓他們意志崩潰的是,激戰時突然冒出一輛日軍95坦克,沖在前面的陸戰隊一時驚慌失措,20多人死在坦克機槍掃射之下。幸而后續跟上的部隊用無后坐力炮干掉了這輛坦克,最后雙方圍繞坦克殘骸又展開了激烈的對攻,美軍最終依靠密集的自動火力將敵軍擊退,并有效地封鎖了灘頭東側日軍的反擊路線,完整控制了機場。
太陽落山之后,康納利上校下令收縮陣地、準備過夜。根據多次奪島經驗,他認為日軍將會在夜間發動兇猛反擊,稍有疏忽美軍就可能被趕下海中。前兩天美軍還未與日軍形成犬牙交錯的局面,夜間沒遭到反擊也屬正常,第三天雙方完全廝殺在一起,對夜襲就不可不防了。為了對付層出不窮的夜襲,美軍也總結了很多辦法對付這些“討厭的查理”,最管用的辦法是“火力時刻”——指夜間所有人操起武器同時漫無目的地開火,讓日軍以為自己暴露了而進行沖鋒,進而再消滅對手 暮色中,貝蒂歐呈現出一派慘烈景象。昔日繁茂的椰林全被炮火推平了,七零八落的樹干上彈痕累累。地面上遍布著各式各樣的沙丘、石頭、殘骸和尸體,日軍火力點就隱蔽在這些沙丘中、廢墟下。尸體橫陳,無人掩埋,炎熱的天氣導致臭氣沖天,熏得人們嘔吐不止。美軍官兵不敢有絲毫怠慢,為了抵御無所不在的臭氣,在如此酷熱的天氣下被迫帶上防毒面罩,不顧傷痛、干渴、饑餓和疲憊,一股勁地挖掘工事,構筑防線,直到深入地下——沒人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塔拉瓦之夜讓人心驚膽戰,美國軍艦發射了大量照明彈,將整個貝蒂歐照得通明,映亮了浸血的珊瑚島礁。其中有不少照明彈質量較次,黃慘慘的光把沙地映成了暗黃色。為確保安全,美軍一半人在臨時挖出的掩體中打盹,另一半人持槍保持高度警戒,神經緊張到了極限,一有風吹沙動就射擊。在另外一邊,登陸艇越過礁盤,向本方控制之下的棧橋卸下彈藥、食品、淡水、血漿和通訊器材。椰木釘成的長棧橋和連接棧橋的沙提上,到處都是抓緊時間搶運物資的官兵。
在這樣的夜色中,日軍的“夜襲”果然如康納利預料得那樣發動了,神經過敏的美軍官兵聽到了腳步聲,看到了黑夜中奔跑的身影,甚至還有士兵賭咒發誓似地表示自己看到了日軍那陰森猙獰的面孔。陣地上機槍聲、步槍聲響成一片,到處都是胡亂射擊的士兵,而他們的作用近乎等于零。他們打得越起勁,肩負騷擾職責的日軍就活動得越猖獗——他們不是來夜襲的,存心是來撿物資和引誘美軍浪費彈藥的。
此時其他日軍剛從白天的苦斗中喘息過來,正抓緊時間休息,地面上火力和聲音似乎與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只有閑得無聊的士兵才會透過射擊孔打上幾梭子,然后多半又會迎來幾十甚至上百倍的還擊。
美驅逐艦整夜都向島東端炮擊,阻止日軍反撲,居然沒發現敵軍只是虛張聲勢。熱帶夜短,當朝陽再次躍出太平洋水面時,陸戰隊員簡直不敢相信:預料中的可怕夜襲竟然沒有發生!饑渴交加的美軍站穩了腳跟,獲得了自信——在他們最虛弱時日本人尚無實力把他們趕下海去,那他們確信自己遲早總要占領全部貝蒂歐,但他們高興得似乎早了一些。
第3天、第4天、第5天,陸戰3師在塔拉瓦灘頭艱難前進,每天炮彈沒少打、炸彈沒少扔,人也沒少死,但行動的距離始終只能以碼來計算。到第5天的時候,美軍總體傷亡已突破5000人了,陣亡的超過2800。擁有4個滿編團編制的陸戰3師已將頭2個團打得差不多了,被迫撤下去休整,第3個團也損失了將近四分之一,現在是第4個團在接著和日軍打。
軍官的傷亡率也讓人觸目驚心,一線連排級軍官傷亡率超過了60,首批登陸的5個營長非死即傷,后面出動的7個營長接著又陣亡了2個。第4天,擬定全部作戰計劃、靠前指揮的康納利上校因為身邊總是跟著通訊兵,終于被日軍看出不對勁來,一個躲避起來、一直在尋找機會干一票的日軍軍曹用2發鐵拳干掉了他……就連按捺不住下船指揮的戴文也吃到了日軍的炮火,要不是勤務兵眼疾手快地將他撲到在地,這個準將師長差不多要與貝蒂歐的沙子終身為伴了。
獲得增援的美軍調整了指揮系統,由麥科特上校接替了他的指揮,他依靠坦克和新登陸成功的野戰炮兵重新開始進攻。日軍抵抗絲毫沒有減弱,每寸珊瑚沙、每個地堡都要付出血的代價。美軍很難看到活著的日軍,只能憑士兵的本能摸爬滾打,利用椰木殘樁、彈坑、沙丘、廢工事一步一步地接近火力點,最后把炸藥包或手雷塞過去,運氣特別好的時候能讓噴火兵來上一發。
坦克固然發揮了威力,但日軍的鐵拳也找到了大規模的用武之地,不斷有坦克被摧毀,到第5天的時候,累計損失的坦克已超過了100輛……
尼米茨、哈爾西急得嘴上都冒泡了,卻絲毫沒辦法——這還是在他們看來防御薄弱的北岸,若當初打了南岸,現在該怎么辦?
想了好久,霍蘭德提議道:“是否我們在南岸讓另外部隊發起進攻,牽制日軍注意力?”
尼米茨考慮了一下:“不行,現在艦炮炮彈特別是大口徑炮彈已經很缺乏了,炮火強度削弱了不少,如果再在南岸登陸,本來就不多的火力分配就更少,沒有足夠的火力掩護,我怕你們在南岸損失會更大,除非你認為可以依靠驅逐艦火力就能壓制敵人,那樣的炮彈補給船上還有不少!”
霍蘭德一陣沉默,依靠驅逐艦上那些的細管子肯定不行,他們只能對付日軍的一般步兵火力,對永久性工事的摧毀力度很差,戴文上去后實地檢查過日軍地堡,發現非常結實口徑以下的火炮直接命中都很難將其摧毀,很多美軍士兵夜間就直接躲在日軍修筑的地堡中休息——這絲毫沒有讓人感到任何慶幸。
根據霍蘭德本來的計劃表,第5天他是要全部拿下的,但依現在這情況,第7天能不能拿下他還不敢保證。
他們根本不清楚,聯合艦隊主力已抵達離澳大利亞西海岸重鎮珀斯只有900公里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