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2日傍晚,河曲部戰役第一天的黑夜終于降臨了,曼施坦因的計劃獲得了大部分實現:部隊以迅猛出擊的方式打垮了5個紅軍師,削弱了其余7個,各部隊主力部隊都到達了指定位置,炮火準備全面開展,7艘炮艦牢牢掌握了頓河河曲部關鍵水域的控制權,雖然紅軍第24集團軍一直在重新嘗試過河,但多次恢復架設浮橋的努力都被炮艦和斯圖卡們聯合摧毀了,頓河東岸堆滿了紅軍工兵與炮兵部隊的尸體,更多的尸體和坦克殘骸則掉入了寒冷刺骨的頓河而蕩然無存。在第一天的戰斗中,德軍累計斃傷俘敵人近5萬人,摧毀坦克89輛,擊落飛機49架,自身損失還不到4000人。5萬人的戰果中河曲部被包圍的紅軍有4萬多,還有1萬是24集團軍為嘗試渡河而付出的。
在頓河上下游的阻擊作戰中,雙方交火十分激烈,上游的西南方面軍雖然成功渡過了河,但受到頑強阻擊的他們寸步難行,雖然瓦圖京已經使用坦克第5集團軍開路,但依然收效甚微,作戰整體損失超過1萬人,60余輛坦克被德軍反坦克火力摧毀,德軍損失超過了2000;下游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派出了57、62、64三個集團軍猛烈進攻,但7個德國師牢牢守住了沿河防線,紅軍多次架橋的努力宣告失敗,由于這里的戰斗更加血腥,紅軍付出了近2萬傷亡,德軍的傷亡也突破了4000。從一天的戰果來看,德軍用1萬出頭的傷亡換取了紅軍將近8萬的傷亡,坦克交換比則是23:148。
但第一天作戰的遺憾之處也很明顯:削減敵人抵抗意志、斷絕敵人外援的目標并未完全達到,河曲部的21集團軍一直在頑強抵抗,特別是未受到德國部隊重點突擊的27軍。在其周邊居然凝聚起了近7個師的雄厚兵力,甚至比集團軍司令員奇斯佳科夫此刻能直接掌握的部隊還多,成為德軍防線前的一大隱患;而進攻部隊雖然在白天的戰斗中消滅了眾多敵軍,但由于包圍圈里紅軍人數突破原預計的緣故。現在剩余兵力估計至少還有15萬,該數字甚至超過了最初作戰方案擬定時的計劃,各部隊普遍認為無法在三天內完成預定任務,要求司令部延長進攻時間,強行進攻只能給部隊帶來許多不必要的傷亡。
對是否延長進攻時間的討論在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里引起了激烈爭論。以韋勒中將為代表的一大批作戰參謀不認可繼續延長攻擊時間,也不贊同讓部隊以提高傷亡率為代價而強行攻擊,他們認為既然預定目標是吃掉紅軍1214萬人,那么只要三天內達到這個目標就夠了,實現這一目標后的重點是盡快把進攻部隊完整地撤下來,而不必考慮三天后紅軍還剩余多少。
以海因里希為首的一部分作戰參謀則認為既然敵情發生了重大變化,應對策略要進行重大調整,可以考慮延長一天時間,并且要提前將計劃變更告訴前線部隊,以便他們能做出妥善安排。在最終戰果方面他們和韋勒中將是一致的。認為在敵軍人數高達19萬的情況下,短時間內全殲他們是不可能的,必須有所取舍,對敵軍集聚起來的幾個密集死守點完全不必理會,只管削弱、消滅動搖虛弱之敵,但對目前尚未受到大規模進攻的27軍決不能輕易放過,應出動有力部隊發起進攻。
整整討論2個小時之后,曼施坦因元帥拍板道:“調遣4個師進攻27軍,整體戰役時間延長一天。”
“4個?”韋勒愣住了,“現在我們的預備隊一共只有3個師。哪還抽調得出第4個來?”
“你少算了兵力。”曼施坦因笑道,“留下第168步兵師,將其余4個師都開上去——2個德國步兵師,一個哥薩克騎兵師。一個卡爾梅克騎兵師……”
“哦……”韋勒恍然大悟,“可這樣的話,整個集團軍群司令部手中就只剩1個師了,除炮兵和技術部隊之外就只有一點警衛部隊了,羅斯托夫方向的防御兵力實在太單薄了。”
“我們還有一個師。”
“還有?”
“俄羅斯解放軍第1師。”曼施坦因一字一頓地說道,“所有力量都必須用起來。讓他們擔任羅斯托夫的守衛,由第168師承擔機動防御任務。”
眾人大吃一驚,“長官,萬一……萬一……”韋勒后面半句話沒說出來,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萬一俄羅斯解放軍不可靠而反水,今天夜里就能包了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的餃子。
“為什么不讓他們去前線進攻呢?”海因里希勸解道,“那樣至少更安全一些。”
“他們的戰術結構與指揮水平還不足以勝任這種穿插作戰。”曼施坦因苦笑著搖頭,“他們都是來自于原各支紅軍部隊的俘虜,各環節還在磨合之中,貿然放出去進攻容易造成上下指揮脫節。”
“但……政治上如果不可靠卻會要了我們的命。”韋勒再次提議道,“要么讓他們和卡爾梅克騎兵師的角色換一換,我認為還是卡爾梅克人可靠一點。”
“騎兵師不會守城。我們必須要相信他們,相信他們反對布爾什維克的堅定立場,這不僅關系到這場戰役的成敗,也關系到整場戰爭的成敗。”曼施坦因斬釘截鐵地扔下一句話,“告訴他們的指揮官,我就站在他們身后,準備和他們一起在羅斯托夫死守,希望他們能用自己的浴血奮戰為俄羅斯的新生贏得榮耀。”
眾人臉上都是一片黯然,看著參謀部里興致不高的樣子,曼施坦因率先開起了玩笑:“各位別怕,哪怕打巷戰也不怕,我們有新裝備——突擊虎在看著我們!話說上次大戰時我想報名指揮一支暴風突擊隊但最后沒被錄取,這次終于有機會了。等下我們考慮組建德國級別最高的突擊隊——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突擊隊,由元帥擔任隊長。”
“哈……”眾人哄堂大笑起來,沉悶的氣氛一掃而光。
對朱可夫而言,瓦西里少校負傷的消息只是個小插曲,只要性命無憂,斯大林同志不見得會太放在心上,下面的同志完全是杞人憂天了。不過前線的情況很不理想,他可以想象斯大林同志要發火幾乎是必然的:21集團軍沒有擺脫被動挨打的局面,整個集團軍已陷入了混亂,奇斯佳科夫自己都搞不清楚手下部隊的確切情況,唯一建制還比較完整的27軍則在德軍陣地前無功而返;24集團軍多次渡河增援嘗試失敗,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派出的第62、64、57三個集團軍付出了重大犧牲也難以渡河,西南方面軍司令員瓦圖京同志不能不算是賣力氣——他倒是成功架起了浮橋,但顯然一時間找不到可以有效突破德軍阻擊的好辦法。
唯一的利好消息是氣象部門提供的:4天之后有一股寒流南下,溫度將短期內下降810度,屆時頓河上游冰封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大河曲部結冰的可能性也有70,他認為只要增援部隊能迅速過河,立即就能把當前不利的局勢扭轉過來。
盯著地圖想了一想,他變更了對21集團軍的要求,從今天的戰況來看,陷入混亂的紅軍不是敵人對手,擠出滲透進來的德軍早就變成了奢望,他只退而求其次要求該集團軍進一步固守現有陣地,他嚴令奇斯佳科夫牢牢拖住德國人,為其他友鄰部隊殲敵創造機會,現在挽救21集團軍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所以他們接到的所有命令都是死守!死守!再死守!
斯大林十分不滿意第一天的情況進展,呵斥道:“誰讓華西列夫斯基同志一個白天都呆在空軍第8集團軍的?不要只關注我的兒子,他有其他更重要、更緊迫的事情需要去辦。”
朱可夫小聲為紅軍總參謀長辯解了一句:“他是協調空軍去解決頓河上的敵人軍艦去的——這是我們目前渡河的最大威脅,明天有大雪,空軍已不適合出動了,今天是最合適的機會,可惜沒能辦到,至于對瓦西里同志的關心完全是順便。”
斯大林點點頭,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打電報給赫魯曉夫同志,讓他催促一下葉廖緬科那個笨蛋,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為什么一點兒進展都沒有,他們應該學習瓦圖京同志把所有的力量都拿出來盡快渡河!他為什么不把近衛第2集團軍用上去,他想留著這支力量干什么?他如果不會指揮的話我將部隊劃給羅科索夫斯基同志就是了。”
這句話一說,總參謀部里的氣氛立即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