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施特拉維茨沒料到最后會是這個結果,他期期艾艾地問道,“我算是升官了?”
“職務還是營長,軍銜會不會升還要看你在這次戰役中的表現。”胡貝望著這個比自己僅僅小了3歲的下屬,推心置腹地說,“政治這東西不是軍人可以沾染的,說不定哪天就糊里糊涂做了野心家的替死鬼——就像這次你啥也沒干就被人當同伙扔了出來。施特拉維茨伯爵,你有良好的家世,有沖鋒陷陣的本領,還有下屬的愛戴,為什么不試著改善一下自己的性格呢?元首對你很重視,不想僅僅因為你一時糊涂就干掉一個大有前途的裝甲指揮官。可你要清楚,在德意志這部機器上,你再能干也只是一個零件,除了元首沒有誰是不能替換的,7位元帥還包括1位帝國元帥——哪一個不比你功勞顯著、位高權重?現在他們在哪里呢?”
施特拉維茨頭垂得很低,他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當然知道自己惹了天大的麻煩——別看胡貝老爹現在除了聲色俱厲地痛罵自己之外對整件事輕描淡寫,估計為保下自己沒少和上面扯皮,否則以“叛國集團”這么嚴重的事件,在東線都被翻了底朝天的情況下,蓋世太保的狗鼻子早就找上門來了,哪有這么好說話?
胡貝最后重重嘆了口氣:“去了新地方好好表現……不要丟了我們師的臉,以后顆就沒那么多人為你說話了。”
年屆五旬的施特拉維茨當時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都掉下來。
所以這幾天一想到這一幕,他的心情就難以平靜,雖然剛才順口在營里說了大話,可就應該怎么樣找胡貝老爹開口且不碰一鼻子灰他還是沒考慮成熟。傍晚時分,正想入神間,冷不防師參謀部打來了電話:“伯爵,師長讓您去他那里一趟。”
“有什么事?”他緊張地問道。
“不知道!”對方干脆地說,“不過師長表情很嚴肅。你最好小心點。”
一想到上次訓話前接到的電話也是這個口氣,他的心就撲通撲通跳,在原地踱了三分鐘的步,仔細思考了最近一段時間自己的表現。覺得沒什么不妥當的,最后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去師部報道。
“這幾天居然沒聽見你發牢騷。”見面之后,胡貝中將就似笑非笑地扔過來一句。
“這個,怎么會呢。”施特拉維茨不知深淺,小心翼翼地陪著說話——他不怕胡貝批評他。他是怕自己給胡貝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可沒說實話,今天是誰在那里嚷嚷著要向我請愿來的?”
“哪個家伙嘴上這么不嚴實……”施特拉維茨一邊心里暗暗腹謗,一邊又陪著笑臉說好話,“我一切服從指揮,聽從上級,努力發揮……”
“別別別,少扯這些漫無目的、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荒唐話。”胡貝立即打斷了施特拉維茨言不由衷地表態,“說說你的真實想法。”
施特拉維茨氣哼哼說道:“我就是想不通為什么不讓我們出擊?明明前面只有一個脫離了大部隊的紅軍步兵軍,只要2個裝甲師殺出去,不。哪怕只要我們第16裝甲師殺出去,一個下午九足夠解決他們了,根本不會破壞元帥的后續計劃和整體防御。”
胡貝忽然笑了起來:“我忽然覺得你去武裝黨衛軍說不定也挺合適的,你的脾氣、性格、作風和他們太像了,你知道么,昨天下午迪特里希率領的警衛旗隊師也提出了類似想法。但不管是誰,想出擊的請戰要求無一例外地都被元帥否決了,然后他們又去糾纏新來的海因里希將軍,結果得到了更干脆的拒絕。”
“一律否決……”施特拉維茨在思考這句話后面代表的含義。
“元帥早就想好了怎么使用裝甲部隊,為什么你們非要費盡心機地去考慮集團軍群司令官才需要思考的問題呢?”胡貝只舉起右手輕輕擺了一擺。“我就問你一句話,想打仗么?”
“想啊,怎么不想,做夢都想。”施特拉維茨下意識地答了一句。忽然回過味來問道,“您同意我們出擊了?前兩天您不是堅決反對我們果斷出擊吃掉紅軍27步兵軍么?剛才您還不是說集團軍群指揮部隊出擊請求一律否決么?”
“所以我說你們的腦容量小得可憐,不要說帝國全局的政治和戰略,就一個集團軍的策略你們也玩不轉,曼施坦因元帥會只盯著區區一個27軍?哼,真是鼠目寸光!”胡貝老爹從鼻子里重重出了口氣。提點施特拉維茨道,“元帥指揮幾十萬軍隊陸陸續續向后退了這么多地盤,大方地將河曲部讓給了對方,拼命阻擊上下游想要過河的其他紅軍部隊,請來海因里希將軍擔任第6集團軍指揮官主管防御——這一系列動作的真實目的是什么你還看不出來?”
“這個……”施特拉維茨還是沒想明白。
胡貝不理會施特拉維茨滿臉的驚訝之色,徑直走到地圖前,用雙手一扒拉把整個頓河河曲部包在了手臂中:“他要在這里吃掉整個敵21集團軍,甚至還要吃掉一部分24集團軍。”
“20個師?老天,這胃口!”施特拉維茨目瞪口呆,他本來只想通過快速出擊吃掉敵人12個師,沒想到上頭的目標卻是整整一個集團軍20個師。
“準確地說,是22個師、2個坦克旅又一個紅軍集團軍指揮部,我們把敵人的情況基本摸清楚了。”
他不敢相信地問胡貝:“就靠我們?”
“怎么,怕了?”
“當然不會。”他挺直了胸膛,驕傲地說道,“請下令吧,我們早就準備好了。”
“按照計劃,由我們師擔任左翼箭頭,從防線左翼出發迂回克列茨卡婭繞行大彎,擊破當面一切紅軍阻撓,另一邊是迪特里希指揮警衛旗隊師充當右翼箭頭出擊,我們將以鉗形攻勢發動對河曲部紅軍的突襲,最后會師于該集團軍浮橋渡口并牢牢把握住,防止敵人遁逃。”胡貝用鉛筆在地圖上勾勒了大致進軍路線,“除留守正面防線的3個步兵師外,頓河上游由我們4個步兵師擔任狙擊,下游由7個步兵師進行狙擊,為我們殲滅河曲部之敵排除一切干擾,其余8個步兵師將跟隨裝甲部隊全面出擊,配合我們以頓河為界限構建一個包圍圈,而我們就是進攻最銳利的矛頭。”
一聽如此龐大且激動人心的計劃,施特拉維茨立即興奮起來了:“什么時候出發?”
“今天夜里1點鐘你們營作為全師先頭部隊率先出發,動作一定要快,爭取在72個小時內解決問題。”
“為什么?”他不解地問道,“三天要吃掉一個10萬人的集團軍還是比較困難的。”
“根據氣象預報,5天后會有一股強冷寒流掃過頓河,到時候河面會結冰,如果我們在結冰前不能消滅敵人,一結冰誰都可以從冰面上逃跑,反過來其他各路紅軍想從任何地點增援都行,阻擊部隊是攔不住他們的,況且時間拖得更久,冰層厚度持續增加,恐怕連坦克也能從冰上開過來——那樣麻煩就太大了。”胡貝目光炯炯地盯著施特拉維茨,“伯爵,我能相信你么?”
“當然,您放心吧!”
“把好消息告訴小伙子們吧,估計他們也急壞了,至于我……”胡貝中將這么嚴肅的人物居然露出了一絲微笑,“我要抽空小睡一會,這樣夜里才有精神。”
真是可怕的生活規律——不管什么時候都能夠睡得著,越是大戰越是沉得住氣,這也是施特拉維茨佩服胡貝老爹的地方。
就在施特拉維茨緊鑼密鼓地準備行動事宜時,在另外一邊的警衛旗隊師內,一個滿頭金發、面容英俊、年齡只能當施特拉維茨兒子的裝甲軍官也在做動員講話,他叫馬克思溫舍,黨衛軍二級突擊大隊長,正擔任裝甲團第一營營長——與施特拉維茨一模一樣的位置。
“弟兄們,今天夜里我們營將充當全師尖刀向前突擊,切割俄國人的防線——這是我好不容易向上面爭取來的任務。老爹(連綽號都和胡貝一樣)和16裝甲師打了賭,哪個師先沖到俄國人的運河浮橋處并進行有效控制,哪個師就贏得了這次打賭的賭注——一個即將于11月下旬抵達的新編重裝甲營!所以……”他用神情亢奮,用富有感染力的聲音說道,“不管是為了捍衛元首師的榮譽還是為了這個重裝甲營,我們都必須領先,告訴我,你們能做到么?”
“能!”周圍響起一片狂熱的聲音。
“長官,我提議由我們排進行預先火力偵察,為全師找到一條合適的道路。”一個其他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馬克思溫舍看著這個舉手發言的青年,笑了,“里賓特洛甫少尉,請求允許,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