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瓦爾德納澤部長選擇葉斯羅夫外交官作為蘇聯代言人并不是沒有道理的,一來是為了改變其他人對于蘇聯的刻板嚴謹的形象,二來是葉斯羅夫作為外交部最強硬的外交官,非常適合出席這樣的場合,給予土耳其代表當頭棒喝。
見到蘇聯外交官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仲裁庭門口的時候,等待結果的記者立刻擠了上來,他們想知道為什么蘇聯會選擇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出現在仲裁院的外面。而站在臺階上的蘇聯外交官轉過身,正臉面對著鎂光燈,發表了自己關于仲裁結果的意見。
“在土耳其海峽問題上,我們曾經與德米雷爾總統簽訂過白紙黑字的協議,共同托管土耳其海峽。而現在,他們卻在其他國家的慫恿之下,既不找蘇聯商議,也不通過正當的協商手段,而是依靠一個沒有任何根據的所謂仲裁庭。我想問一下,當土耳其向這個交錢就替你解決問題的仲裁庭申請裁決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答案是否定的,他們希望可以通過單方面的裁決解決這件事,但是我們絕對不允許蘇聯接受這樣恥辱的,骯臟的決策。”
葉斯羅夫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仲裁庭門口,土耳其的代表正滿臉得意的往下走。看見蘇聯代表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將手里的仲裁結果判定遞到了葉斯羅夫的面前,耀武揚威的在記者宣稱土耳其的勝利。
“這場國際仲裁我們贏了,而你們輸的一塌糊涂。現在才趕過來,是為了見證你們的失敗嗎?”
“哦?是嗎?那又怎樣呢?”葉斯羅夫冷笑著接過土耳其代表手中的判定書,轉過身面對所有的記者,他高高舉起了那本并不算厚的裁決結果判定,對著周圍的記者說道,“對于這個結果,蘇聯是這樣給予答復的。”
然后葉斯羅夫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所謂的裁決判定結果撕成了碎片。在記者和土耳其代表目瞪口呆之下,他抬起手將所有碎片往上一揚。撕碎的紙片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的落下,落在臺階上,還有土耳其代表的西裝上。
“對于我們來講,所謂的裁決結果不過是一張可有可無的廢紙而已,土耳其想要在海峽制造事端,引起沖突,就得靠自己的軍事實力來爭取。”
末了,葉斯羅夫還順帶嘲諷了土耳其代表一下,“哦對了,說起土耳其軍隊就不得不說貴軍那扶不起的海軍了。曾與歐洲二流的沙俄交手,被人一次戰役打得沒有還手之力。曾被希臘海軍以一艘裝甲巡洋艦挑翻土三條前無畏艦,而且是連續兩次被挑翻。曾被英國最不受待見的潛艇部隊,以四艘潛艇封鎖了整個土耳其海峽的馬爾馬拉海運輸線,這些光榮的事跡,我還需要繼續說嗎?”
土耳其代表被葉斯羅夫氣的臉色蒼白,卻又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反駁,只好恨恨的離開這里,臨走之前眼神兇惡的瞪了葉斯羅夫一眼,示意對方等著瞧。而此時各路記者都將鎂光燈集中在土耳其代表離開的落魄背影上,心想按想著這又是明天的頭條新聞呢。
葉斯羅夫出現在仲裁庭門口之后,蘇聯外交部立刻發表申明,外交部長謝瓦爾德納澤站在記者面前,稱述了蘇聯對土耳其海峽有著黑底白字的托管說明。而且土耳其并不屬于蘇聯侵占領土,所以這次所謂仲裁完全就是鬧劇,土耳其試圖挑起兩國爭端的鬧劇。
“謝瓦爾德納澤部長,土耳其方面認為你們這么做是在侵犯他們的主權,請問蘇聯是否真的有侵犯土耳其主權?”
“謝瓦爾德納澤部長,面對這樣的仲裁結果,請問莫斯科高層會有什么表示?武力威懾?還是戰爭沖突?”
“謝瓦爾德納澤部長……”
記者的提問一個比一個尖銳,但是這些問題都難不倒謝瓦爾德納澤。只要緊扣住土耳其仲裁是單方面的非法行為,謝瓦爾德納澤就能忙不迭的反擊他們。
“土耳其單方面認為這是蘇聯侵犯他們的主權,只能說他們被害妄想癥已經達到了令人嘆為觀止的水準,首先海峽共同托管政策是雙方依照自愿原則共同簽訂的條約,并沒有存在所謂的侵占領土,并且蘇聯只是在土耳其海峽沿岸附近設立了觀察站,也沒有土耳其所說的重兵把守,這些完全就是扯淡。”
“面對這樣的仲裁結果,莫斯科方面表示深表遺憾,當然一個交錢就能幫你實行仲裁的法庭,一個自詡國際組織卻好像沒有任何執行權力的部門,我們不知道土耳其為什么會選擇這個幾乎零執行效率的組織來為自己仲裁。我相信土耳其高層不是傻子,不過除了傻子之外,我想還有一種可能,所謂的仲裁只不過是假象而已,真正的謀還沒有浮現出來。即使大家想要搞一個大新聞,也可以稍微等等。西方記者也不用跑的太快。”
“至于針對蘇聯的謀是什么,那就只有幕后黑手才知道了。”
謝瓦爾德納澤非常含蓄的揭露了美國和土耳其針對蘇聯的謀,當記者還想深究下去的時候,他立刻選擇了閉嘴,留給這些記者們想象的空間。不過起碼明天的報道中,國際輿論或許會呈現出一百八十度的反轉。
謝瓦爾德納澤走下了講臺,他沒有返回辦公室,只是靜靜的站在走廊里,想象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不單單是他,亞佐夫同志和斯米爾葉夫也在這個夜晚靜靜的抽著煙,思考著亞納耶夫會采取怎樣的策略打破敵人的封鎖。
只有克格勃和中情局依舊忙碌著,不過他們忙碌的方向卻是截然不同。中情局盯緊了庫爾德工人黨的一舉一動,已經布置好了陷阱,就等著他們行動。而克格勃則是將目光瞄準了土耳其官方,忙不迭的開始下一盤棋。
特尼特信誓旦旦的以為自己看透了亞納耶夫的手段,卻沒有想到自己一直被敵人牽著鼻子走。作為計謀的實施者,亞納耶夫就像躲在幕后的始作俑者,欣賞著一出精彩的傀儡戲。土耳其也好,美國人也罷,都在他手心里被耍的團團轉。
“就差最后兩步了,土耳其方面的耐心差不多被耗盡了。一旦黑海艦隊近了土耳其海域,就是導火索被點燃的節奏。接下來德米雷爾選擇讓美國人的艦艇進入馬爾馬拉海域,就是矛盾徹底爆發的開始。軍方可不想看到一個被人控制的土耳其,而且在內部棋子的慫恿之下,德米雷爾被決裂不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到時候庫爾德人回過頭在東北發動叛亂,整個土耳其將會顧不暇接。”
目標纏繞的紅線最終都匯聚在了德米雷爾的身上,其實他才是整個事件中最關鍵的角色。而他也在不知不覺中扮演了事件惡化的催化劑。
“土耳其的鬧騰終于要結束了。”
亞納耶夫放下筆,長舒了一口氣,到此為止,他的偉大布局已經完成了。現在就等著土耳其按照自己設計的步驟,一步一步向不可挽回的深淵走下去。
然后一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