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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魏楚之戰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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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溯到一個半月前,當時平輿君熊琥剛剛收到消息,得知他埋伏在朐一帶的伏兵,成功地用魏國連弩擊沉了楚水君的坐船,迫使后者靠岸,轉走陸路。

  得知此事后,平輿君熊琥一愣,心下暗暗想道:陳禮失手了么?

  因為按照他對部將陳禮的囑咐,他要求陳禮設法摧毀楚水君的船只,只有當陳禮失手的情況下,平輿君熊琥埋伏在朐一帶的軍隊,才會親自動手,用戰爭兵器擊沉楚水君的坐船。

  似這般雙重保險的安排,主要是要避免落下口實,就像楚水君后來一眼就看穿了襲擊他的‘亂軍’的真正身份一樣,在楚國西部,只有平輿君熊琥能弄到魏國打造的機關弩,因此,只要熊琥麾下的平輿軍動用了機關弩,就難免被人識破底細。

  這不,沒過兩日,楚將斗廉就得知了楚水君坐船被‘亂軍’擊沉的消息,親自前來試探熊琥,熊琥費了很大精力,才將斗廉打發走。

  這也難怪,畢竟楚水君在楚國的身份不一般,斗廉生怕前者遭遇襲擊這件事牽連到自己,是故當然要打聽清楚情況,直到熊琥暗示他這件事與他無關,斗廉這才作罷。

  不得不說,為了借刀殺人,給張啟功與羋芮一眾創造伏殺楚水君的機會,平輿君熊琥可謂是煞費苦心。

  但讓平輿君熊琥頗有些擔憂的是,他并不清楚此時的張啟功與羋芮一行人究竟藏身在何處,是否能順利地截住已棄船登岸的楚水君,因此,他在沉思片刻后,決定派一支伏兵埋伏在古羅縣,倘若張啟功與羋芮失手,就由他親自動手。

  古羅縣(枝江)一帶,就在巫山東南側,即是一個半月后魏國皇后羋姜帶著商水軍伏擊楚水君的地點。

  可沒想到的是,他剛剛決定再派一支兵馬埋伏在古羅縣,便收到了來自襄陽、樊城一帶的緊急戰報,得知魏國兵出南陽,攻打這兩座城池。

  襄陽與樊城,地處襄水上游的南岸與北岸,乃是平輿君熊琥早些年下令修筑、專門用來遏制南陽羯族的城池。

  記得在五方伐魏戰役中,曾經居住在三川郡的羯族人,被當時的魏公子潤與其副將司馬安擊潰,羯族人的三大部落中,除部落投誠魏國,其余羯、羚兩個部落皆被魏軍擊潰,這些殘存的羯族人,被迫離開三川,向南逃到南陽,從此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來。

  當時的南陽,亦充斥著本土勢力,主要是巴人與黔人,還有一部分賊寇。

  為了同心協力抵御外敵,羯、羚兩個羯族部落合二為一,鑒于當時羯部落族長巴圖魯、與羚部落族長阿克敦,皆在這場戰爭中喪生,余下的羯人便推舉了阿克敦的兒子克雅圖作為新部落的首領。

  由于羯人在與魏國的戰爭中損失太過于慘重,南陽羯族起初在與巴人主要是向北擴張的巴國相氏一族的戰爭中遭到失利。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南陽羯族首領克雅圖想到了身在三川郡的同胞,希望能得到三川羯族的幫助。

  當時的三川羯族,主要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投誠魏國的部落,因為該部落的首領鄂爾德默始終親近魏國,因此在戰爭之后,這部分羯族人并未被魏國所針對,甚至于后來還加入到了川雒聯盟;而另外一部分羯族人,則是前羯角部落聯盟的失敗方,首領為古依古,督軍為博西勒,這些羯族人因為戰敗而為魏公子潤無償效力十年,滿十年后,他們建立了川北聯盟,其中督軍博西勒,后來作為魏國的將領,率領羯角騎兵活躍于第一次中原諸國混戰與第二次中原諸國混戰,成為在魏國擔任一軍主將的唯一一名羯族人。

  不過當南陽羯族首領克雅圖向三川聯盟的同胞求援時,博西勒還不是魏國正式授予將職的將領,在當時統治三川郡的川雒聯盟當中還沒有什么言語權,好在部落的首領鄂爾德默念在彼此都是羯人的份上,向當時在三川聯盟中最具權威的青羊部落與綸氏部落求情。

  青羊部落的老族長阿穆圖,乃是烏娜的生父,而綸氏部落的族長祿巴隆,在那場戰爭后就成為魏公子潤的忠實走狗,鄂爾德默想要川雒聯盟幫助南陽羯族,就必須說服這兩位。

  阿穆圖是一位友善的長者,且考慮到曾經青羊部落與羯族并無什么太大的恩怨,遂同意了此事,但綸氏部落的族長祿巴隆卻極力反對。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所效忠的魏公子潤,對南陽羯族這股不肯臣服于魏國的羯人很是反感,作為魏公子潤的忠實走狗,祿巴隆又豈會暗中相助南陽羯族?

  在這種情況下,南陽羯族首領克雅圖向川雒聯盟提出了一項提議,即他南陽羯族擄掠巴人、黔人作為奴隸,向川雒聯盟交換糧食與兵器。

  當時的魏國正在迅速崛起的階段,無論是魏國朝廷,還是民間商會組織,都欠缺大量勞力,因此,祿巴隆考慮再三后,便將此事上報魏國。

  當時魏公子潤不在大梁,收到呈報的乃是魏國君主趙,趙一聽說南陽羯族準備攻打、搶掠巴人,遂默許了這件事。

  就這樣,南陽羯族接著川雒聯盟重新與魏國搭上了線,勢力迅速增強,而祿巴隆的綸氏部落,亦搖身一變成為魏國最大的奴隸中介商,從南陽羯族手中收購奴隸,專售于魏國朝廷與魏國的商人,一夜暴富,成為川雒聯盟中最富有的部落之一。

  在得到了魏國打造的軍隊制式兵器與甲胄后,南陽羯族終于展現出了他們作為羯族人的兇悍,在幾年時間內就將巴國相氏一族、鄭氏一族打回了巴山以南,基本上控制了南陽一帶。

  至此,南陽成為南陽羯族的牧馬之地。

  壯大后的南陽羯族,攻擊范圍更為廣闊,西至巴國的樊氏一族、相氏一族、鄭氏一族,東到楚國的西郢郡,中間包括黔地、巫郡,都塵給南陽羯族的狩獵場。

  鑒于南陽羯族幾次騷擾進攻西郢郡時,出于其游牧民族的習慣,總是喜歡沿著襄水的流向行動,因此,平輿君熊琥便在襄水上游南岸與北岸修筑了襄陽與樊城這兩座城池,一來是為了監視南陽羯族的動向,而來也是為了遏制南陽羯族。

  只要這兩座城池不失,就算南陽羯族試圖繞開這兩座城池進攻楚國的西郢郡,楚西亦能兵出襄陽、樊城,襲擊羯部落的部落地宛。

  在平輿君熊琥看來,南陽羯族雖兇悍,但終歸只是一個游牧部落而已,雖強于游擊、騷擾,但論正面交鋒,絕對不會是他楚西的對手。

  果然,在經過幾次南陽羯族與楚西的戰爭中,南陽羯族考慮到進攻楚國損失太大,就將搶掠的重心轉向了巴、黔兩地。

  至此,襄陽、樊城一帶就甚少出現南陽羯族為禍的事故。

  可沒想到,今時今日魏國竟兵出南陽,試圖攻打襄陽、樊城,這讓平輿君熊琥驚出一身冷汗。

  南陽羯族就算了,那只是依靠憑借游牧騎兵作戰的部落,中原諸國歷代就不乏對抗這些游牧民族的手段,可魏國卻不同,倘若被其攻陷襄陽與樊城,魏國就可以在那一帶建造戰船、訓練水軍,假以時日,此地訓練的魏國水軍順襄水而下,便可直接襲擊平輿郡的后背,攻入楚西薄弱的地方。

  平輿君熊琥如何不驚?

  是故在得知消息的當日,平輿君熊琥便召來西郢君熊燾與楚將斗廉,在經過一番商議后,最終決定由斗廉駐守江州,而他與西郢郡熊燾,則率先返回西郢(江陵),設法抵擋魏國的進攻。

  然而,魏國的行動力大大超乎了平輿君熊琥的預測,待等他與西郢君熊燾抵達西郢后不久,便收到了樊城、襄陽兩地皆被魏軍所攻破的噩耗。

  得知此事后,平輿君熊琥心中一凜。

  對于魏隊的強大,平輿君熊琥心有體會,但也不至于這么快就攻克了樊城、襄陽那兩座堅城吧?

  想到這里,平輿君熊琥便召來了從樊城、襄陽逃奔至西郢的楚軍敗卒,詢問他們那兩座城池淪陷的經過。

  其中有一名五百人將回答道:“不知怎么,有一伙賊人混入了城內,在夜里殺死了于城門巡守的衛士,將魏軍放入了城內。……至于那支魏軍,好似打著商水旗號,哦,還有一面魏上將軍伍字樣的將旗。”

  聽完這些,平輿君熊琥心中咯噔一下。

  論在楚國誰對魏國最為了解,那么莫過于他,別看這名五百人將說得很片面,但熊琥還是從中聽出了幾分端倪。

  在他看來,那伙趁夜襲奪了城門的‘賊人’,要么是青鴉眾、要么就是黑鴉眾,而商水旗幟以及那面魏上將軍伍的將旗,那就更不必多說了,必然是商水軍的主將伍忌。

  要知道,魏將伍忌的商水軍,那可是魏國這些年來出動最頻繁的絕對主力軍之一,作為曾經在魏公子潤麾下橫掃中原的魏軍,商水軍在中原、尤其在楚國聲名遠播,而青鴉眾或黑鴉眾,更是魏國天策府轄下的兩大密探刺客組織,這些人與商水軍聯手攻打襄陽、樊城,說實話,哪怕這兩座城池的確是戰略之地,平輿君熊琥也沒有料到魏國會這般興師動眾。

  這是要全面開戰了么?

  平輿君熊琥的腦門不禁滲出了幾絲冷汗。

  鑒于在第二次中原諸國混戰后,魏國根本就沒有與齊、楚、越等國言和,甚至于在大梁戰場上,魏王趙潤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次喊出了對諸國宣戰的那一番豪言,因此,他無法去責怪魏國不宣而戰,他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去年年末,魏國才剛剛覆亡了齊國,按理來說,應該損失了不少糧食,怎么說也得渡過了今年的秋收,等到明年再對他楚國開戰,而眼下已是七月前后,距離秋收只剩下兩三個月,平輿君熊琥實在想不通,魏國何以連這兩三個月都等不及。

  不過,想不通歸想不通,平輿君熊琥亦放棄了奪回襄陽、樊城兩城的念頭,畢竟對面的魏軍主將乃是伍忌,熊琥很擔心雙方一旦對上,他是否會被伍忌給擒殺。

  于是,他派人請來西郢君熊燾,與其商量道:“魏國既派兵攻打襄陽、樊城,相信定有后續的行動,我必須立刻返回平輿,設法抵御魏軍。西郢郡這邊,就交給君侯了。”

  西郢君熊燾點了點頭說道:“平輿君請放心,就算魏軍再悍勇,也注定不能攻破西郢。”

  看著西郢君熊燾自負滿滿的模樣,平輿君熊琥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忍住沒敢去打擊前者的信心,只是反復叮囑西郢君熊燾小心謹慎,固守城池。

  待平輿君熊琥坐船離開西郢后沒過兩日,從戰場上再次傳來噩耗。

  原來,在攻克了襄陽與樊城后,魏軍竟沒有像平輿君熊琥所猜測的那樣,在那一帶的水域修建水寨、訓練水軍,而是迅速率軍南下,幾乎在同時攻陷了襄水西側的鄢縣(宜城)與東側的(nuo)邑,好似是沖著西郢而來。

  得知此事后,西郢君熊燾又驚又怒。

  數日后,他早些下令從巴國撤回的軍隊,陸續抵達西郢境內,于是,西郢君熊燾便率領這支擊敗了巴國的軍隊,北上阻擋魏國的商水軍。

  如此又過數日,西郢君熊燾率領數萬楚軍抵達了西郢北面約百余里處的當陽,而此時,魏國將領伍忌,亦率領數萬商水軍抵達,魏楚兩軍在當陽爆發戰爭,最終,西郢君熊燾麾下那支擊敗了巴國的楚軍,被伍忌麾下商水軍擊敗。

  此時此刻,西郢君熊燾這才意識到魏軍強盛絕非無稽之談,立刻改變了主動應戰的戰術,率領敗兵退入西郢,試圖憑借西郢城的城墻抵擋魏軍。

  但讓西郢君熊燾感到納悶的是,魏軍在攻陷當陽后,并未揮軍南下直接攻打西郢,而是折道西南,前往了古羅縣(枝江),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古羅縣,地處于楚西通往巴國的沿江道路上,魏軍攻陷這座縣城,便能有效地切斷楚國與巴國的陸上聯系。

  難道魏國是得知大楚已攻占巴國,心中不安,遂派兵試圖切斷我大楚與巴國的聯系?

  西郢君熊燾心中忐忑起來。

  畢竟秋收在即,待巴國的糧食收成之后,將會大批大批運向他楚國,倘若魏軍在這個時候卡死了巴國與楚國的聯系,這對于楚國而言,確實是致命一擊。

  雖然那支魏軍只是步兵,但若是其準備充分,也完全可以利用繩索、鐵鎖等物封鎖江面,讓日后從巴國運糧到楚國的運糧船難以通行。

  看來無論如何也得奪回古羅縣了。

  西郢郡熊燾暗暗想道。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支魏軍似乎是準備不充分,或者說,對方根本沒有封鎖江面的意思,總而言之,西郢君熊燾派人監視了那支魏軍許久,也沒瞧見那支魏軍在江面上設置什么阻礙。

  甚至于在大概十日后,這支魏軍就在此退回了當陽。

  對此,西郢君熊燾感覺莫名其妙:這支魏軍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于是他再次派出了許多斥候前去古羅縣一帶打聽消息,然后他才得知,魏軍駐軍在那一帶,似乎只是為了伏擊一群人。

  “楚水君?!巴王?!”

  在沉思了片刻后,西郢君熊燾恍然大悟。

  對于楚水君,西郢君熊燾作為楚西熊氏,對前者當然不會有什么好感,因此,雖然他并不支持平輿君熊琥試圖借魏人的手將楚水君殺死,但亦默許了這件事。

  畢竟曾幾何時,統治楚西的汝南君熊灝,亦是讓熊燾頗為尊敬的遠房叔父。

  熊燾只是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魏國商水軍遠道而來,接連攻陷襄陽、樊城、鄢縣、邑、當陽、古羅,就只是為了伏殺楚水君?!

  困惑之下,西郢君熊燾便派人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平輿君熊琥。

  此時,平輿君熊琥剛剛抵達汝南郡一帶,雖然尚未回到平輿郡,但也沒有聽說魏國大舉進攻平輿郡的消息,正為此感覺納悶時,便收到了西郢君熊燾派人送來的消息,得知了魏將伍忌在古羅縣(枝江)一帶的行為。

  在得知此事后,平輿君熊琥幡然醒悟:可能魏軍那般興師動眾,純粹就是為了伏殺楚水君。

  而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在魏國就只有一個人,即魏王趙潤。

  “看來阿姜在魏國確實得寵……”

  在搖頭失笑之余,平輿君熊琥繼續上路,希望盡快趕回平輿郡。

  雖然在他看來,此次商水軍出動的主要目的,可能僅僅只是伏殺楚水君,但他楚國也因此失去了襄陽、樊城、鄢縣、邑、當陽等幾座城池,使西郢郡徹底暴露在魏軍的眼皮底下,一旦日后魏國正式對他楚國用兵,西郢郡難免首當其沖遭到魏軍的攻擊。

  但事已至此,平輿君熊琥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再次叮囑西郢君熊燾務必死守西郢,否則,倘若魏軍奪取了西郢郡,就算巴國已被他楚國所占據,但會因此而失去戰略意義。

  伍忌在西郢郡,那么,我平輿郡的對手,就只可能是沈了……

  一想到自己曾經還希望將女兒嫁給沈的兒子,結果他二人卻接二連三地處于敵對立場,平輿君熊琥亦頗為感慨。

  正如平輿君熊琥所猜測的那般,此次魏軍攻入西郢君,或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在伏殺楚水君之后,魏將伍忌便暫時沒有了其他行動,只是致力于鞏固襄陽、樊城、鄢縣、邑、當陽這幾座的防務,試圖將這幾座城池,作為他日后進攻楚國的后方。

  此后,魏楚兩國再次出現短暫的和平,一直到該年的十月。

  魏昭武八年十月,魏王趙潤以天策府的名義下令,拜商水守沈為西路主帥、拜宋郡守司馬尚為中路主帥、拜北海守樂弈為東路主帥,攜伍忌、桓虎、陳狩、許歷、季武、田耽、田武、田括、燕縐、李岌、蔡擒虎等幾十位魏國將領,共同討伐楚國。

  魏昭武九年春,魏國正式起三路大軍討伐楚國,魏楚之戰就此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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