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一開始,趙弘潤并沒有想過將魯國作為誘惑,引誘楚國派軍隊來接盤宋地戰區的籌碼,但正如暘城君熊拓所猜測的那樣,齊將田耽實在是太煩了,日復一日地騷擾魏軍,想方設法地迫使趙弘潤出兵與他交戰。
由于鄢陵軍與商水軍的將軍們,此前皆被趙弘潤下達了「不得挑起戰事」的命令,因此,在齊將田耽的騷擾下,魏軍難免有點委曲求全的意味,這讓鄢陵軍與商水軍的士卒們無法忍受。
作為兩支建軍十年、且這些年來南征北戰未嘗有一次戰敗的魏國軍隊,鄢陵軍與商水軍的士卒們心中當然也有那份自傲,豈能容忍田耽一次又一次騷擾他們?他們自忖己方又不是打不贏田耽,何必一次次的容忍?
幸虧趙弘潤在這兩支軍隊中的威望無人能及,否則,底下的士卒們恐怕早就怨聲哀道了。
可即便如此,仍有很多士卒委托百人將、百人將又委托千人將、千人將又委托三千人將,就這樣一層一層,托人在趙弘潤這邊試探口風,或者請纓出戰。
這讓趙弘潤有些無奈,要知道,他的目標乃是韓國,不動則已,一動就要帶走韓國半條命,豈有閑工夫理睬田耽率領的齊魯聯軍?
畢竟但凡戰爭,肯定是要死人的,縱使是商水軍與鄢陵軍,在趙弘潤決定與田耽開戰后,也必然會出現傷亡,問題是,這樣的傷亡有異議么?
他是注定要轉戰韓國的,說得難聽點,就算他在這里將田耽打趴下,也只是在替楚國做嫁衣罷了,畢竟楚國這次出兵的主要目的,就是在于齊國的財富以及魯國的技術,所以何必呢?
在這種情況下,趙弘潤只能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到暘城君熊拓手中,暗示后者盡快派人前來寧陽,接盤這邊的戰事。
在他看來,楚軍實在是太墨跡了。
八月中旬時,楚公子暘城君熊拓‘看懂’了趙弘潤在信中的暗示,派出他楚國的大將項末,率領十余萬楚軍抵達了「彭城」、「沛地」一帶。
對于楚將項末率領十萬楚軍的到來,率先得知的乃是占據沛縣的軍閥「桓虎」,他在得知此事后著實嚇了一跳。
要知道,眼下的宋郡東部,除了他桓虎以外,已經聚集了魏、宋、齊、魯等多方勢力的軍隊,可如今就連楚軍都來湊熱鬧,縱使是桓虎,也無法判斷這邊的局勢走向。
待等到八月下旬時,楚將項末率領十余萬軍隊經過「沛縣」。
當日,桓虎下令全城戒嚴,令麾下的睢陽軍全部登上城墻,防備楚軍。
可能是注意到了沛縣這邊的緊張,楚將項末帶著一隊楚國士卒靠近觀瞧了沛縣一番,見沛縣城墻上士卒林立且鴉雀無聲,仿佛訓練有素,心下有些納悶,遂詢問左右道:“此沛縣的守軍是哪路人馬?”
左右或有知情者,聞言解釋道:“此沛縣的守軍,乃南宮垚舊部桓虎的人馬。……桓虎起初在南宮垚帳下為將,后來反噬其主,奪了睢陽,且將南宮垚殺害。據說桓虎曾用南宮垚的首級向魏國投誠,但魏國并未采納,依舊判定其為賊寇,派南梁王趙元佐將其驅逐。桓虎丟了睢陽后,便逃到沛縣安身。”
“原來是那個桓虎。”
項末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他對桓虎還有頗有些印象的,包括桓虎麾下的大將陳狩,當年在「五方伐魏戰役」時,項末就看桓虎、陳狩乃是大將之才,甚至于,壽陵君景舍在世的時候,也曾想過招攬桓虎、陳狩二人,只不過后來楚軍敗亡于雍丘、壽陵君景舍自刎于楚水,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想了想,項末招來一名親兵,吩咐道:“你到沛縣城下喊幾句話,就說,我楚軍經過此地,于沛縣秋毫無犯,不必過于戒備。”
“是!”
那名親兵依令而去,果真前往沛縣城下喊了一通。
當時,桓虎與麾下大將陳狩皆在城東的城樓上,聽到城下有楚軍的士卒前來喊話,陳狩遂詢問桓虎道:“你覺得可以相信么?”
桓虎環抱雙臂想了半響,皺著眉頭說道:“聽說楚國正在攻打泗水郡,卻不知這支楚軍因何卻在此地,不過我想,咱們應該不是楚國的目標……”
在桓虎看來,如今中原正值最混亂的亂世,各國皆被魏韓兩國爭霸的這場戰爭而波及,相繼站明立場,向敵對方宣戰,在這個大局勢下,楚國的目標應該是齊國、魯國,他桓虎算得了什么?
想了想,他又說道:“既然楚國的項末派人來示好,咱們也不可落了禮數,陳狩,跟我去拜會一下那位楚國的上將吧。”
陳狩瞥了一眼城外遠處那仿佛一條長蛇般的項末軍,徐徐點了點頭。
片刻之后,沛縣城門敞開,桓虎帶著陳狩,領著一隊僅二十幾人的騎兵,緩緩朝著楚軍靠近,并亮明旗幟,表示欲與楚將項末見上一面。
對此,項末感到很意外,笑著對左右說道:“這個桓虎的膽量還真大,僅僅帶了二十幾人就敢出城來見項某。”
話是這么說,但他最終還是帶著一隊人馬,親自前往會見了桓虎。
在雙方相見時,桓虎拱手抱拳向項末見禮:“項將軍,睢陽一別,別來無恙。”
聽聞此言,項末有些好奇地問道:“桓虎將軍認得項某?”
桓虎笑著解釋道:“當年貴國的壽陵君景舍大人率軍經過睢陽時,桓虎在南宮垚帳下聽用,僥幸見過項將軍一面,不過項將軍可能不記得末將。”
一聽到「壽陵君景舍」這個名字,項末心中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雖然魏楚兩國目前關系很好,但不能否認,「雍丘之戰」是楚國銘刻于心的傷痛,因為在這場仗中,楚國損失了至少四十萬的正規軍,且失去了壽陵君景舍與邸陽君熊商兩位三天柱,縱使楚國近三十年來與齊國征戰不斷,但也從來沒有一場戰爭,像「雍丘之戰」這般讓楚國元氣大傷。
哪怕是「四國伐楚戰役」,楚國的損失都沒有這么大。
想了想,項末對桓虎說道:“景舍大人生前跟項某言及過桓虎將軍,認為將軍是一位難得的人才,既然桓虎將軍不被魏國所容納,何不投奔我大楚,建立一番事業?”
桓虎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其實他此番出城來與項末相見,其實就是為了拓展一下人脈,萬一最后他在宋郡混不下去了,投奔項末也未嘗不可——好歹也是一條生路嘛。
可他沒想到的是,項末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招攬他。
想了想,他笑著說道:“承蒙項將軍看重,這件事,能否讓桓某考慮一下?”
這話,算是委婉地拒絕了項末的招攬。
這并不奇怪,因為桓虎本來就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哪怕當年借南宮垚的首級向魏國投誠,也只是想取代南宮垚在宋郡的地位罷了,又豈是當真要投奔魏國。
而如今項末出言招攬他,倘若項末許諾日后啟奏暘城君熊拓封他桓虎一個有名有實的邑君,那桓虎還會真心考慮一下,至于單純率領麾下的兵卒投奔楚國,或者在項末麾下為將,那還是算了吧,寧為雞首、不為牛后的道理,桓虎還是明白的,豈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別人手上?
見桓虎婉言拒絕,項末也不生氣,誠然桓虎在他眼中是一個人才,但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項末并不認為他楚國的將領,當真會比不上一個賊寇首領。
于是,項末只是毫無營養地說了一句:“那項某就等桓虎將軍的好消息。”
在結束了這個話題后,桓虎便開始旁敲側擊地試探項末此行前來宋郡的目的:“據桓某所知,貴國的軍隊正在攻打泗水郡,然而項將軍卻率軍至此,莫非貴國對宋郡有什么……別的看法么?”
項末聞言笑道:“宋郡乃魏國領土,我大楚乃是魏國的盟國,豈會對宋郡有所垂涎?”頓了頓,他隨口胡謅道:“項末此番前來,只是為了相助魏公子潤,助其擊敗田耽。”
又聊了片刻后,項末便抱拳告辭了。
看著項末離去的背影,桓虎目光神色閃爍不定。
魏公子潤需要幫助?這在桓虎看來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論魏公子潤親自出征的那幾場戰事,魏軍哪次不是從頭到尾壓制對手的?
更別說,眼下魏公子潤麾下有鄢陵軍、商水軍這兩支魏國的強師,整整十萬軍隊,在桓虎看來,這十萬魏軍由魏公子潤率領,儼然是一股足以橫掃魯國,且將齊國打趴下的力量,怎么可能需要楚軍的幫助?
然而回過頭來想想,這次魏公子潤出兵宋郡,用兵確實有點奇怪,僅僅只是偷襲了一個寧陽就不見了后續的行動,雖說田耽亦是天下揚名的齊國將領,但總不至于能將魏公子潤壓制到這種地步吧?
“……或許,魏公子潤此番的目標,并非是宋郡或齊魯兩國。”
冷不丁地,桓虎嘴里冒出了一句話。
“什么?”陳狩似乎沒有聽清,困惑地問道。
只見桓虎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沉聲說道:“我懷疑,魏公子潤此番率軍至宋郡,可能是為了讓韓國放松警惕,使得他日后能夠偷襲韓國腹地。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魏公子潤在奪取了寧陽后,為何再無后續的行動,且始終不肯與田耽正面交鋒,因為他要留著鄢陵軍與商水軍,去偷襲韓國。”
聽聞此言,陳狩略帶調侃地問道:“你在為韓國擔憂么?”
桓虎聞言曬笑道:“我雖然是韓人不假,但并不表示我就要為韓國效死,韓國那些……算了。”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繼續了方才的話題:“總而言之,如今楚國的項末率軍至此,很有可能是為了接替魏公子潤的軍隊,阻擊田耽。”
陳狩看了幾眼桓虎,淡淡說道:“我并不認為,我大魏的太子趙潤,可以去命令楚國的軍隊。”
“如果是用魯國作為誘餌呢?”
桓虎瞇了瞇眼睛,低聲說道:“當年四國伐楚之后,魏國就已得到了魯國《魯公秘錄》的拓本,且這些年來魏國的工藝技術突飛猛進,對魯國現今的工藝技術并無過多的需求,但楚國不同,楚國的技術遠遠落后于魯魏兩國。如今魏公子潤陳兵寧陽,隨時可以攻打魯國,可他若是不攻魯國,以此與楚國達成默契,就有可能說動楚軍按照趙潤的意志,出兵宋郡,為趙潤抵擋田耽的兵馬。”說到這里,他由衷地點頭贊道:“你們魏國的這位太子,絕對稱得上是當世的雄主,可恨我當年為了那區區酬金,率領弟兄們襲擊了魏王的宿營地,否則若是早早投奔趙潤,想來此時我也能在魏國混得貴族當當,或許還能得到一塊封邑。”
聽聞此言,陳狩失笑般搖了搖頭。
隨即,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皺眉問道:“倘若趙潤太子果真與楚國達成了默契,讓楚國去攻打魯國,你我還要撤到魯國境內么?”
桓虎摸著下巴處的胡渣,瞇了瞇眼睛,喃喃說道:“為什么不呢?”
陳狩愣了愣,驚訝地問道:“你認為魯國擋得住楚國?……再者,倘若依你所言,項末率軍前往寧陽是為了接替太子趙潤,那么,很有可能是項末進攻魯國,你覺得魯國擋得住項末?”
桓虎瞇著眼睛低聲說道:“就是因為魯國擋不住,是故才能體現你我的價值。”
陳狩聞言愣了半響,隨即待醒悟后倒抽一口冷氣,驚聲說道:“你瘋了?那可是楚國!動輒出兵百萬大軍的楚國!”
“未嘗沒有機會。”桓虎輕笑一聲,低聲說道:“倘若魏軍攻打魯國,那我會立刻作罷這個念頭。但楚國不同,楚國雖人多兵多,但終究不如魏國兵馬強壯,也沒有魏國那么多可怕的戰爭兵器。而魯國,亦有諸多戰爭兵器,論技術毫不遜色魏國,這個國家只是欠缺的有眼光、有能力的將帥,憑借我的眼光、你的勇武,再加上魯國打造的戰爭兵器,縱使是面對項末,我亦毫無畏懼。”
“……”陳狩皺著眉頭想了想,覺得桓虎說的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畢竟他對楚軍的印象,也僅僅只是停留在兵多將廣的程度罷了,可楚國的士卒實力如何呢?僅看當年魏公子潤率領五萬軍隊卻能壓制項末五十萬大軍與壽陵君景舍十萬軍隊就可看出一二,雖說這其中固然有種種其他原因,但未嘗不能說明,楚國的士卒,是遠遠不及魏國悍勇的。
“不想嘗試一下么?”舔了舔嘴唇,桓虎低聲說道:“若能助魯國渡過這一劫,你我必然會被魯人奉為上賓,到時候,你我皆可在魯國出任將相,前呼后擁、貴不可言。”
事實上陳狩對此并不敢興趣,看著桓虎興致勃勃的模樣,他冷哼一聲,淡淡說道:“但愿你不會把這些年的積蓄,全部賠盡。”
“喂喂喂。”桓虎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陳狩,隨即舔了舔嘴唇,眼眸中綻放著名為野心的光芒。
兩日后,項末的軍隊抵達「湖陵」。
從湖陵至任城,這里已經屬于魏軍控制的勢力范圍。
還記得前一陣子,當得知魏公子趙潤偷襲寧陽得手之后,齊將田耽與魯將季武擔心魏軍偷襲魯國,遂撇下他們夜襲得手的任城,揮軍北上,使得「向軱(宋云)」的北亳軍只能獨守任城,抗拒李岌、蔡擒虎、周奎三位魏將所率領的軍隊。
盡管趙弘潤此前已囑咐李岌、蔡擒虎、周奎放緩攻勢,盡量拖延時間,但向軱麾下的北亳軍還是抵擋不住魏軍對任城的攻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魏軍在裝備上的優勢太大了。
總而言之,北亳軍在堅持了半個月之后,最終還是被迫放棄了任城。
而李岌、蔡擒虎、周奎三名魏將在奪回任城之后,亦故意拖延了幾日,隨后這才繼續揮軍攻打湖陵。
由于湖陵的城防根本不足以與任城相比較,因此,向軱最終只能率領北亳軍退守滕城,希望依靠「微山湖」的地理,阻擋魏軍前進。
而待等楚將項末率領十萬大軍抵達湖陵時,李岌、蔡擒虎、周奎三名魏將正在微山湖的西岸督造戰船——說白了,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罷了,畢竟「偽宋」就只剩下微山湖對岸的滕城了,在太子趙潤還未解放他們三支軍隊全部實力的情況下,李岌、蔡擒虎、周奎怎么敢違背這位太子殿下制定的戰略,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武就讓那個「偽宋」提早出局呢?
這也正是當項末抵達湖陵一帶時,很驚訝地發現并未從當地魏軍的狀態中看到什么臨戰的緊張的原因。
對于項末的到來,李岌、蔡擒虎、周奎三名魏將或多或少帶著幾分戒備,尤其是李岌率領的浚水軍,這支軍隊在這十年里,兩度與楚國的軍隊作戰,縱使如今魏楚結盟,心中也難以放下那份戒備。
為了表示善意,項末在僅僅只帶了幾名親兵的情況下,便孤身進入了湖陵縣,拜會李岌、蔡擒虎、周奎三名魏將,并道明了來意:“項某此番率軍前來,乃是受貴國趙潤公子的邀請,接替鄢陵、商水軍應戰田耽,請幾位將軍給予放行。”
李岌、蔡擒虎、周奎三名魏將當然知道趙弘潤駐軍在寧陽,就是為了等待時機偷襲韓國,但是他們還真不清楚己國的太子殿下居然邀請了楚國的軍隊前來接盤。
對此,蔡擒虎有些抱怨,覺得趙弘潤應該將這場仗交給他們三支魏軍。
當然,抱怨歸抱怨,他們三位將軍心底其實也明白本國那位太子殿下的考量:田耽無疑是一塊硬骨頭,想要啃動這塊硬骨頭,縱使是魏軍恐怕也有承受不小的傷亡。既然有辦法讓楚國的軍隊來冒這個風險跟田耽鏖戰,何必由他們魏軍出馬呢?保全實力不好么?
反正楚國這次就算是明知被他們魏國的太子殿下坑了,還得表示感謝。
懷著好笑、感慨地復雜心情,李岌向項末表示:“此前我國太子殿下并未通知我等貴軍的到來,請讓李某派人向太子殿下求證一下,還請見諒。”
對于這種不信任的舉措,項末也并不生氣,畢竟楚魏兩國在經歷過「五方伐魏」以及「雍丘之戰」后,別說魏人心中有根刺,事實上楚人心中對魏人也有幾分怨念,只不過「魏楚和睦」是目前兩國的總方針,因此魏人跟楚人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與對方接觸,不過相信過一段時間后,這個情況會有所改變。
“我軍長途跋涉至此,正好也在此地修整一下。”項末毫不介意地說道。
當日,李岌、蔡擒虎、周奎盡地主之誼,設宴款待了項末以及其麾下的楚國將領們,而項末此番所率領的十萬大軍,也在湖陵修整了一番,并且,從魏軍這邊獲得了一些糧食補給。
兩日后,「楚將項末率領十萬軍隊抵達湖陵」的消息,便由浚水軍的信使,傳到了趙弘潤耳中。
在得到這個消息后,趙弘潤長長吐了口氣,心想:這前來接盤的楚軍,總算是來了。
想到這里,他當即派出青鴉眾,通知李岌、蔡擒虎、周奎對楚軍放行。
隨即,他便派人將魯王公輸磐又請了過來,在酒席宴間對后者說道:“因為小王的任性,勞煩國主到此地與小王相聚,也已有些時日,想來國主此刻必定思念妻兒親友,今日小王設宴為國主送行,喝完這頓酒,國主且返回曲阜吧。”
聽了趙弘潤的話,魯王公輸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直認為,趙弘潤借相聚喝酒的名義逼迫他來到寧陽,就是為了軟禁他,甚至于拿他威脅魯國,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場仗還遠遠瞧不見結束,趙弘潤卻將他給放了。
“當、當真放我走?”魯王公輸磐不敢相信地問道。
趙弘潤聞言曬笑道:“我趙潤言出必踐,既然說是請國主相聚喝酒,那么就是相聚喝酒。不過……”說到這里,他看了一眼公輸磐,正色說道:“不過,喝完了這頓送行的酒,本王與國主的友情,我大魏與魯國的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他日再次相見,若局勢并無改變的話,本王會視國主、會視魯國為敵人。”
“……”魯王公輸磐聞言心中一凜,隨即報以苦笑。
齊魏兩國的矛盾已無法調和,倘若他魯國執意要與齊國為伴,那么,自然無法持續與魏國以及這位魏公子潤的友誼,彼此注定只能成為敵人。
半響后,魯王公輸磐由衷地說道:“孤空活數十載,能結識趙潤公子這般的雄主,足慰平生。”
說罷,他給趙弘潤敬了一杯酒。
當日在酒席宴結束之后,趙弘潤果然信守承諾,將魯王公輸磐給放了。
兩日后,在楚將項末即將率軍抵達寧陽一帶時,趙弘潤麾下的魏軍一改此前消極怠戰的狀態,傾巢而動,悍然奪取外野的控制,唬地田耽誤以為對面那位魏公子潤終于按耐不住準備對他動手,下意識地采取了防守的態度。
結果在當晚,趙弘潤僅留下幾千士卒守寧陽以及城外的幾座軍營,率領麾下鄢陵軍與商水軍,悄然北上。
又過了兩日,齊將田耽苦等兩日不見魏軍有何行動,隱隱感覺不對,派出細作前來魏營打探時,卻發現,寧陽以及城外的魏營上,居然掛上了「楚」、「三天柱」以及「上將軍項」等字樣的旗幟。
得知此事后,田耽險些氣得一口血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