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九,花了整整三日,成陵王趙燊與安平侯趙郯率領著三萬私軍,從定陶來到了己氏縣。(有(意(思(書(院 這個行軍速度,怎么說呢,倘若是趙弘潤麾下的軍隊,多半連一軍主將都要被革職——實在是太慢了,簡直就是龜速!
但成陵王趙燊與安平侯趙郯卻并不介意。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麾下的這三萬私軍,說得難聽點就是烏合之眾,豈能與商水軍、鄢陵軍、魏武軍等國內的精銳軍隊媲美?倘若硬要下令急行軍,可能到了己氏縣,士卒們就精疲力盡了,這還打什么?
似如今這般,雖然行軍速度慢是慢了點,但終歸是保證了士卒們的體力。
這就很好。
不過待等大軍抵達己氏縣的城外,成陵王趙燊與安平侯趙郯就有些犯難了——這第一步,該做什么?
這也難怪,畢竟這兩位王侯都沒有實戰經驗,只是讀過一些兵書而已,可任何一本兵書,都沒有詳細記載攻城戰的步驟。
“要不先禮后兵吧?”安平侯趙郯建議道:“據我所知,己氏縣的守將「丁虎」,乃是南宮垚的心腹愛將之一,如今南宮垚已死,相信丁虎也不知所措,倘若你我派遣勸降,搞不好能兵不血刃拿下這座城。”
“唔。”成陵王趙燊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當即親筆寫了一封書信,派護衛送往己氏。
大約一個時辰后,成陵王趙燊的勸降書信,就送到了己氏縣守將丁虎的手中。
然而,丁虎在收到書信后,并未立即拆開觀閱,而是將其轉遞給了堂內主位上的一名年輕人:“世子,這是城外的軍隊派人送來的。”
丁虎口中的世子,即是南宮垚的長子「南宮郴(chen)」。
當日,南宮垚率軍返回睢陽,卻發現睢陽已被野心勃勃的部將桓虎所竊取,遂怒而攻城,沒想到,卻被桓虎麾下的猛將陳狩在千軍萬馬中取了首級。
當時,南宮郴就在其父身邊,見大勢已去,隨領著一部分殘兵敗將投奔己氏,希望借其父麾下愛將「丁虎」的兵力,重新奪回睢陽,殺掉桓虎替父報仇。
可沒想到,己氏這邊還未出兵攻打睢陽,就聽到消息,稱大梁欲派兵征討宋郡,并且,南宮垚也被大梁朝廷正式指認為叛臣,因此,南宮郴與丁虎遂沒敢輕舉妄動,想看看這個傳聞是否屬實。
沒想到,這件事并非空穴來風,沒過多久,朝廷就派來了征討的軍隊。
好在派來征討的軍隊并非是魏國那些知名的精銳之師,而是一些肅王黨貴族們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
“成陵王趙燊……嘖!他怎么就挑上了己氏呢?”
南宮郴看到了書信后,皺眉深深皺了起來。
見他這幅表情,丁虎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世子請放心,有丁某在,城外的烏合之眾,絕拿不下己氏!”
他這話倒也并非信口開河,畢竟城外的貴族私軍,的確是不堪入目,裝備參差不齊、軍紀渙散,要是被這種烏合之眾打下己氏,丁虎憑什么曾經被南宮垚視為愛將?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南宮郴搖了搖頭說道。
的確,對于城外的烏合之眾,他并不擔心,問題是,誰不知道城外的那些貴族私軍,是肅王趙潤那一方的?要是把對方打地太狠,萬一成陵王趙燊回頭找肅王趙潤搬救兵,區區一個己氏,擋得住肅王趙潤麾下的精銳么?
“那怎么辦?”
聽南宮郴提到「肅王趙潤」,丁虎雖說自夸勇武,難免也會有些忌憚。
此時,南宮郴也有些方寸大亂,不知所措,在思忖了半響后,他這才惆悵說道:“丁虎將軍,暫時且守城吧,但愿城外的軍隊能知難而退……”
丁虎想了想,覺得眼下也只能如此,便點點頭退下了。
于是,在半個時辰后,己氏縣便擺出了一副死守城池的架勢。
而此時在城外,成陵王趙燊久久沒有等到己氏縣的回應,親自出征觀瞧,卻見己氏縣已擺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勢,心中也就明白了。
“不識抬舉!居然敢抗拒天兵!”
心中暗罵了兩句,成陵王趙燊當即下令:先立營寨,再攻己氏!
于是乎,三萬私軍到附近砍伐林木,建造營寨。
期間,己氏縣守將丁虎在城樓上看著城外這支私軍伐木建營,心中很是焦躁。
因為此時城外的私軍,在他眼里簡直就是漏洞百出,若非擔心得罪肅王趙潤,他早就率軍出城了。
相信只要一場偷襲,就足以叫這支烏合之眾損失慘重!
“娘的,真窩囊!”
叫罵了一句,丁虎索性回城樓內吃酒去了。
不得不說,魏國國內貴族的私軍,的確是不堪大用,哪怕就是肅王黨的這些貴族私兵,亦是如此,只不過是建個軍營,花了三日居然只建了一半,甚至于就算這樣,麾下的士卒們亦忍不住呼天搶地般喊累。
三日后,睢陽的桓虎得到了消息,帶著陳狩與幾十名睢陽軍士卒來到了己氏縣一帶,見雙方居然還未開打,這位原大盜賊不禁錯愕萬分。
“唉,這幫烏合之眾,真是辱沒了「肅王趙潤」的威名。”桓虎環抱著雙臂調侃著成陵王趙燊等人的私軍。
肅王趙潤麾下商水軍、鄢陵軍,那是何等的精銳,一日破城、千里奔襲的戰例比比皆是,縱使是桓虎都不得不說一個服字,可成陵王趙燊這幫肅王黨的貴族倒好,從定陶到己氏,墨跡了五六天工夫,居然還未開打,桓虎真有些好奇:倘若肅王趙潤得知這情況,不知會是什么心情。
“真是悠閑的戰事。”
桓虎索性在那座土丘上盤腿坐了下來,手托下巴看著遠處貴族私軍士卒們建造軍營,舔舔嘴唇地說道:“那丁虎,據說是南宮垚麾下的猛將,怎得連夜襲都不懂?”
聽聞此言,身旁的陳狩淡淡說道:“我想不是不懂,而是不敢吧。……想來南宮郴與丁虎,無非就是想著死守城池,讓成陵王趙燊這幫人知難而退。”
“喂喂喂,那我要等到什么時候?我可是特地過來觀戰的啊!”桓虎拍著大腿發著牢騷,然而陳狩卻絲毫沒有理睬他的意思。
半響后,桓虎舔了舔嘴唇,壓低聲音說道:“陳狩,今晚你帶點人,去那座軍營走一趟吧,讓那位成陵王……好歹警惕一點。”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補充道:“放幾把火就行了,千萬可別把那些貴族老爺嚇壞了。”
好似猜到了桓虎的心思,陳狩點點頭說道:“明白了。”
當晚,陳狩就帶著十幾個人,潛到了城外肅王黨貴族私軍的營寨。
那些所謂巡邏士卒,根本毫無警惕,輕易被陳狩一行人放倒。
隨后,陳狩在營內放了幾把火,又扯著嗓子喊了幾句:“敵襲!敵襲!”
喊完后,他果斷地撤離了。
正如他所料,這座軍營頓時就炸鍋了,無數貴族私軍的士卒們驚慌失措地來回亂跑,自相踐踏,讓己氏的丁虎大感錯愕:莫名其妙的,城外的貴族私軍就炸營了?
次日,成陵王趙燊黑著臉清點損失,才發現昨晚竟有幾千人傷亡,而所謂的敵人,卻沒有留下一具尸體。
這種難看的傷亡數字,讓成陵王趙郯、安平侯趙郯等貴族們滿臉通紅——他們連敵人都沒看清,就損失了幾千人?
“該死的丁虎!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等知難而退么?!”
心中大怒的成陵王趙燊,當即下令道:“傳令下去,今日攻城!”
誤以為昨晚是被己氏縣的丁虎偷襲,成陵王趙燊等人勃然大怒,當即就祭出了從冶造局租借的那二十輛投石車。
起初,無論是己氏縣的丁虎,還是在戰場旁的土丘觀戰的桓虎,他倆都沒有在意,畢竟投石車這種玩意,早就爛大街了。
可當那二十輛投石車一齊發射石彈時,丁虎與桓虎就感覺不對勁了:這二十輛投石車,射程他娘的也太遠了吧?
“轟——”
“轟隆——”
由于貴族私軍的士卒們缺乏經驗,因此,操作投石車拋射出去的石彈,命中率低得嚇人,可這些投石車那超過一里的有效射程,還是驚住了己氏的丁虎與觀戰的桓虎。
“喂喂喂,這些投石車不對勁啊……”
桓虎睜大眼睛吃驚地喃喃道。
陳狩亦看到了這一幕,微皺著眉頭說道:“這些貴族背靠肅王趙潤,說不定是大梁冶造局的最新式戰爭兵器……”
“這可有意思了。”桓虎舔了舔嘴唇。
要知道一開始的時候,他純粹就是想來看一場好戲,并不認為成陵王趙燊這些烏合之眾,能讓己氏的守軍出現多么大的傷亡。
但倘若這些私軍當中,還藏著大梁冶造局研發的新式戰爭兵器,那這場仗,鹿死誰手可就有未可知了。
說不定不需桓虎自己動手,己氏的南宮郴與丁虎,就會被成陵王趙燊這支烏合之眾收拾掉。
就在桓虎暗自思忖之際,忽聽己氏縣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隨即,貴族私軍的方陣中,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桓虎仔細一瞧,隨即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甚了:原來,是己氏縣的城門樓,被那二十輛投石車的其中一架給轟塌了。
“嘖嘖,丁虎要坐不住了……”
舔了舔嘴唇,桓虎心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