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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前后,在韓國使臣韓晁、趙卓二人的努力經營下,魏國朝廷終于同意媾和,由禮部尚書杜宥主持,簽署了與韓國的停戰條約。
隨后,又經過韓使韓晁、趙卓二人的懇求,韓國于簽署停戰條約的當日,便向身處北疆的南梁王趙元佐送遞了書信,命其停止繼續進攻韓國。
四月十七日,韓使韓晁、趙卓二人帶著簽署的條約回歸韓國王都邯鄲,將條約呈遞于釐侯韓武。
當時,釐侯韓武、康公韓虎以及莊公韓庚,皆因為魏國在此次和談中的獅子大開口感到震怒,但正所謂形勢比人強,韓國若想抽調國內兵力前往太原、雁門、代郡三地阻擊入侵國家的林胡、匈奴甚至是東胡,就必須與魏國和談,否則,若魏國趁機落井下石,搞不好韓國當真會有覆亡之險。
當然,魏國并不會那樣做,這是釐侯韓武、康公韓虎、莊公韓庚心知肚明的事。畢竟中原各國雖然相互征伐,但正所謂肉要爛在鍋里,縱使魏人因為這場戰爭憎恨韓國,也不可能會真心引林胡、匈奴等異族入主中原之地。因此,魏國同意和談這是必然的事,關鍵僅在于韓國將賠付怎樣的代價而已。
話說回來,這次韓國將賠付的代價確實有點重,不過相比較「歲幣」,更讓韓國感到威脅劇增的,還是割讓中牟這件事。
要知道,中牟若割讓給了魏國,日后一旦魏韓兩國再次發生戰亂,韓國的邯鄲郡,將要同時面對來自河內、上黨兩個方向的進攻,太行山這個天然險阻,將不復存在。
但罵歸罵,最終,釐侯韓武、康公韓虎、莊公韓庚,還是商議決定,先將中牟移交給魏國,換取魏國南梁王趙元佐的退兵。
由于林胡、匈奴、東胡的威脅,韓國的動作很快,兩日后便將中牟移交給了魏國南梁王趙元佐麾下的鎮反軍。
在此期間,一些不愿被魏國統治的中牟韓人,紛紛變賣家產,離開了這座城池。
四月十七日前后,魏國的南梁王趙元佐,遵照大梁朝廷的政令,從韓軍手中接管了中牟,在此地留下五千兵力駐守,隨即便迅速撤離。
同期,似韓國上將軍暴鳶、蕩陰侯韓陽等人,迅速重整邯鄲軍,支援太原、雁門、代郡三地的戰事。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這場戰事的失利,使得康公韓虎在韓國國內的威望劇跌,在韓使韓晁、趙卓二人帶回邯鄲的「魏國國書」中,魏方用強烈且尖銳的言辭指責康公韓虎背棄當年的邯鄲協議——盡管魏國朝廷明知不可能讓韓國交出「康公韓虎」這個反魏戰亂分子,畢竟康公韓虎曾一度是韓人心目中的英雄,但必要的外交辭令,禮部尚書杜宥還是不會放棄的,用一番激烈、尖銳的言辭聲討此事。
由于這場戰爭,康公韓虎并沒有像先前承諾的那樣,帶給韓國的貴族利益,且又因為戰敗的關系,讓韓國蒙受的慘重的損失,因此,在釐侯韓武有意無意的趁機打壓下,康公韓虎不得不暫時淡出朝野避避風頭,這使得釐侯韓武在韓國的權柄劇增,已隱隱成為攝政王一般的存在。
而此時在河東郡、太原郡境內,秦魏聯軍與韓軍的交鋒也早已結束,面對著秦將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戩、王龁以及魏將司馬安、聞續、臨洮君魏忌等擅戰將領統領的秦魏聯軍,韓將太原守樂成與陽邑侯韓徐節節敗退。
說起來,當韓將樂成、韓徐二人兵敗撤回邯鄲郡時,林胡早已聚眾入侵太原郡,這使得樂成、韓徐二人大驚失色:前有胡兒、后有秦魏之兵,如之奈何?!
而追擊樂成、韓徐二將的秦魏聯軍,亦對這件事感到頗為驚愕,尤其是魏將司馬安,他對林胡這種趁火打劫的做法感到十分不滿。
抱著坐山觀虎斗的心思,河東秦魏聯軍的主帥、武信侯白起,在攻入太原郡境內后,便停止了繼續進兵,幾番派人前往打探情況,想看看林胡究竟想做什么——這也是魏將司馬安的心思。
一直到三月底,待等當時身在山陽的肅王趙弘潤得知了南梁王趙元佐那一招狠毒計謀后,親筆寫了一份書信派人送到河東的秦魏聯軍手中,當時,武信侯白起、長信侯王戩、臨洮君魏忌,還有司馬安、王龁等將領,這才明白林胡進犯韓國乃是南梁王趙元佐的陰謀,遂遵照肅王趙弘潤的命令,在太原郡按兵不動,坐看韓將樂成、韓徐等人與林胡的戰爭。
這使得太原韓軍總算是緩了口氣,否則,倘若河東秦魏聯軍緊追不舍,即是太原守樂成、陽邑侯韓徐這等韓國的名將,恐怕也避免不了腹背受敵的局面。
四月下旬時,已率軍攻打到雁門郡與代郡接壤處的魏將姜鄙,先得到了來自韓國邯鄲郡的書信,信中敘說魏韓兩國已簽署停戰和約一事。
并且,還向魏將姜鄙出示了魏國朝廷簽署的停戰和約。
雖然當時魏將姜鄙并沒有從那份停戰和約中看出什么破綻,但也擔心是韓軍設計詐他,遂駐軍代郡邊境按兵不動。
直到幾日后,由魏國禮部官員范應帶著禮部、兵部、上將軍府的撤兵文書,在邯鄲軍的保護下橫穿大半個韓國,見到魏將姜鄙時,姜鄙這才確認這個消息,對麾下北三軍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
五月初,魏將姜鄙率領北三軍撤回太原郡,再從太原郡,撤回上黨郡境內,按照魏國朝廷的命令,駐扎在上黨郡北部的群山,以免此時已在太原郡成為匪患的林胡,侵入如今屬于魏國領土的上黨郡。
而此時,河東秦魏聯軍,亦遵從魏國朝廷的命令,撤回河東郡,駐扎在臨汾、安邑一帶,關注著西河(太原以西臨河地區)、太原兩地韓軍與林胡的戰爭。
在此期間,魏將司馬安收到了肅王趙弘潤的親筆密信,尤其關注這場韓軍與林胡的交鋒,因為趙弘潤委任他,趁機奪取西河——相比較太原郡,事實上西河,以及河西、上郡,這才是最適合放牧牛馬的天然牧場。
但遺憾的是,在這場戰爭中,韓將樂成、韓徐等人的太原軍,在河東秦魏聯軍面前敗地太慘了,以至于此后雖然得到邯鄲軍的火速支援,短時間內也無力將入侵太原郡的林胡驅逐,更別說大敗林胡。
于是乎,司馬安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林胡敗退,反而等到了大梁朝廷的傳召——大梁朝廷似乎有意要召集在這場戰爭中立下功勛的將領,舉辦一場浩大的犒賞大會。
值得一提的是,就連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戩、王龁,亦收到了魏國朝廷的邀請。
也難怪,雖然對于韓國來說,他們仍然得應付來自林胡、匈奴、甚至是東胡的威脅,但對于魏國、對于秦魏聯軍而言,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于是乎,就在韓國軍隊在太原、雁門、代郡三地為了保家衛國與林胡、匈奴等異族浴血奮戰的時候,魏軍與秦魏聯軍這邊,立下功勛的兵將們卻收到了來自大梁朝廷的邀請,高高興興地前赴大梁,參與那場浩大的犒軍封賞。
理所當然,大梁朝廷也向肅王趙弘潤送遞了訊息,命后者率軍返回大梁。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間還發生過一個鬧劇,那是在四月下旬,此時,楚國的壽陵君景舍,已率領殘兵撤回楚國,并且在楚水河畔羞愧自刎,可此時在魏國大梁,卻遲遲等不到肅王趙弘潤率軍凱旋而歸。
在這種情況下,魏國朝廷可謂是慌了神,誤以為肅王趙弘潤已率領麾下軍隊反攻楚國,連忙發令想要召回這位肅王殿下,畢竟此時的朝廷戶部,其實早已負擔不起戰爭的消耗,甚至于,全國上下都在勒緊褲腰帶支持這場戰爭,因此,朝廷生怕肅王趙弘潤繼續攻打楚國,加重魏國的負擔。
這也難怪,畢竟某位肅王殿下是有過「前科」的,無論是打楚軍、打韓軍、打秦軍,幾乎每次都要反攻到敵國的王都,恨不得次次逼迫敵國簽署城下之約。
雖說朝廷對于這位百戰百勝的肅王殿下相當放心,可問題是,魏國已沒有足夠的糧食支持這位肅王殿下繼續征討楚國啊,國內的米糧市價已上漲一倍,這就足以說明魏國國內此時是多么的窘迫。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魏天子趙元偲都有些坐不住了,生怕那個素來自負不聽話的兒子不懂得見好就好的道理,險些就要派禮部官員帶著圣旨前往追趕趙弘潤,阻止這個兒子帶兵順勢討伐楚國。
好在這道圣旨最終并沒有發出,否則真要鬧笑話了,畢竟那位有「前科」的肅王殿下,這次還恰恰沒有順勢征討楚國,而是率領著商水軍以及十幾二十幾萬收編的楚國降卒,在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地屯田,幫助當地百姓耕種。
當這件事傳到大梁后,大梁臣民對這位肅王殿下的務實更是敬佩三分,因為沒有多少人能在當時抵御住追擊楚軍、甚至是順勢討伐楚國的誘餌,在一場大捷后,耐著性子幫助戰亂之地的百姓恢復農耕——縱觀魏國諸路軍隊,諸位上將,除了那位肅王殿下外,有誰想到了那一層?
以農為本,這才是使國家愈加富強的上策。
四月末,趙弘潤收到了朝廷的召喚,請他回大梁接受犒賞事宜。
但由于此時趙弘潤正忙著率領麾下軍隊在農田里補種秧苗,遂沒有理會——一場犒賞有功之士的盛宴雖說重要,但比得上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幾個縣今年的收成么?
犒賞有功之士隨時都可以,但播種,就只有在這個時節,一旦誤了時節,這幾個得到兵災影響的縣城,將顆粒無收。
這段時間,在眾目睽睽之下,趙弘潤脫下身上的錦服,換上農服,與幾十萬軍民一同下地耕種,雖說這個舉措多少有些鼓舞耕種的作秀意味,但還是驚呆了那幾十萬軍民——堂堂魏國的公子、堂堂肅王殿下,與他們一同下地耕種,這是何等鼓舞人心的事。
于是乎,在趙弘潤以身作則的鼓舞下,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的農田,在短短幾日非但恢復了原來的規模,甚至還額外開墾了許多耕地。
當時,陽泉君贏镹陪同秦少君巡視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這幾座魏國城池,看著城外的農田里竟有幾萬人士氣高昂、精神振奮地勞作,陽泉君贏镹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幸虧我大秦已與魏國結盟,否則,在這位魏公子潤有生之年,我秦人別想踏足中原。
而相比較陽泉君贏镹的感慨,秦少君則更加吃驚于趙弘潤扛著鋤頭親自下地耕種的模樣,她無法想象,在戰場上運籌帷幄、擊敗無數他國將領的這位友人,不,是暫時不可對外公布的丈夫,居然肯放下身份親自務農——雖然各國都重視務農,但總的來說,農事仍然屬于「賤業」,因此哪怕是一些小貴族都不愿親自下地耕種,何況是似肅王趙弘潤這等魏國公子。
但不知為何,當親看看到幾十萬人在趙弘潤以身作則的鼓舞下,在短短幾日內就完成了在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地的農事,秦少君心中感到一種莫名的自豪。
哪怕是看著趙弘潤灰頭土臉,笨拙地在農田里揮舞鋤頭。
待等到五月初,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地的農事基本上已忙碌完畢,剩下的,只要移交給當地的百姓即可。
而此時,楚國的平輿君熊琥,再次前來秘密拜訪趙弘潤。
其實在半個月前,也就是四月中旬的時候,平輿君熊琥就已經前來拜訪過一回,一方面將羋姜送回趙弘潤身邊,一方面也是向趙弘潤透個底:暘城君熊拓即將率軍前往楚東。
而此次,平輿君熊琥再次前來,則是帶來了壽陵君景舍于楚水河畔自刎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后,趙弘潤震驚之余,不禁亦有種莫名的悲傷。
雖然他兩次與壽陵君景舍在戰場上相遇,并未有何私交,但這并不妨礙他了解壽陵君景舍的為人——這是一位可敬的楚國貴族。
因此得知壽陵君景舍在楚水河畔自刎后,趙弘潤感到莫名的遺憾。
壽陵君景舍,這是第一位他趙弘潤從未真正意義上擊敗,且日后也再無機會戰勝的可敬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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