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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9章: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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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叞不認得童信這位拱衛司右指揮使,而童信自然也不會在意孫叞這個關在監牢的囚徒,只顧向看守監牢的獄卒詢問原吏部左侍郎郗絳的關押之地。

  見童信盛氣凜然的模樣,監牢內一干獄卒們面面相覷,或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請問您是?”

  童信瞪了那名獄卒一眼,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懸示于眾獄卒跟前,令牌上分明刻著禁衛軍指揮使童信若干個字。

  或許有人會感到納悶,童信不是拱衛司右指揮使么,為何會持有禁衛軍的令牌?

  很簡單,因為拱衛司作為魏天子新組建的監察密使機構,它的存在被魏天子與內侍監刻意掩蓋,唯有一小部分才知道、或隱約聽聞拱衛司的存在。

  另外,除了禁衛軍的令牌外,拱衛司還有兵衛、郎衛以及內侍監的令牌,甚至于,只要拱衛司需要,內侍監名下的內造局還會配給拱衛司各種用來證明身份的令牌,以保證拱衛司的御衛們在任何一個場所皆暢行無阻。

  “原來是禁衛統領大人。”

  在看到童信那塊令牌后,那些獄卒們變得愈發恭順起來。

  別看禁衛在某些知情者眼里,其實在魏天子心目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但是在不明究竟的人眼中,用禁衛的身份來唬人,依舊是屢試不爽。

  “少廢話!帶本統領去見郗絳!”童信沉聲喝道。

  “遵、遵命。”那幾名獄卒連忙應下,帶領著童信與其身后幾名御衛,前往深處的監牢。

  禁衛軍?

  看著童信等人離去的方向,孫叞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就在孫叞懷疑童信等人的來歷時,童信一行人已在那幾名獄卒的帶領下,來到了大理寺監牢深處的牢房,在深處的其中一間牢房內,已被免職看押的原吏部左侍郎郗絳正坐在牢房內一張案幾后,閉目養神,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忽然,一陣腳步聲引起了郗絳的注意,他抬起頭,正好看到幾名獄卒打開了牢門,隨即,有一名禁衛打扮的男人(童信)邁步走了進來。

  又怎么了?

  郗絳暗自嘆了口氣,眼眸中閃過幾絲苦澀與無奈。

  “你就是原吏部左侍郎郗絳?”童信在上下打量了郗絳幾眼后,沉聲問道。

  郗絳用困惑的眼神看了童信幾眼,點點頭,小心地說道:“正是罪人,不知這位大人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童信一揮手,沉聲說道:“帶到拷刑房,我要親自問話!”

  話音剛落,童信身后那幾名御衛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地將郗絳架了起來。

  見對方這架勢,郗絳不禁有些慌了,一邊掙扎一邊叫道:“你等是何人?你等無權濫用私刑!”

  但最終郗絳還是被童信一行人來到了監牢盡頭的拷刑房,即對人犯嚴刑逼供的地方。

  這時,童信遣散了那幾名獄卒,勒令他們不得靠近,隨即吩咐一名御衛在外看守,囑咐道:“童虎,看著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

  “族兄您放心。”那名御衛拍著胸口,信誓旦旦地說道。

  童信這才邁步走入拷刑房,將房門關上。

  而此時,已被兩名御衛架上房內的原吏部左侍郎郗絳,眼中又驚又怒,用既憤怒又畏懼的眼神看著童信,低聲說道:“你們……莫非是雍王派來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童信輕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疊紙,拍在郗絳胸口。

  隨即,他揮了揮手,示意兩名御衛將郗絳放開。

  郗絳驚疑地看了一眼童信,雙手接過那一疊紙,皺著眉頭低頭翻閱,沒想到越看越心驚,驚地甚至連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原來,那一疊紙上,竟是他郗絳迄今為止的履歷,包括家中有多少人丁,各叫什么,今年多少歲,就連他的生辰八字都清楚寫在上面,就差把他郗絳的祖宗給刨出來了。

  見此,郗絳眼中閃過濃濃的警惕,憤慨而驚怒地質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而看著郗絳警惕的眼神,童信卻異常平靜,淡淡說道:“郗大人,你不必猜測童某的身份,童某問你什么,你只需如實回答,就相安無事。”

  然而,郗絳依舊用警惕的眼神看著童信,冷冷說道:“我沒有什么好說的!”

  見此,童信微微皺了皺眉,在沉思了片刻后,從懷中又取出一塊赤紅色的令牌,懸示于郗絳面前。

  垂拱殿御庭衛右指揮使童信?……咦?莫非就是那個「拱衛司」?

  郗絳眼中閃過濃濃驚疑之色,作為原吏部左侍郎,他當然聽說過宮內有這個地位超然的監察司,只不過魏天子與內侍監一直以來都否認有拱衛司的存在,因此,似郗絳這些道聽途說的人,也不敢肆意談論罷了。

  原來是陛下的人……

  虛驚一場,郗絳苦笑著搖了搖頭,面朝童信半開玩笑地問道:“統領大人是要暗訪么?也罷,統領大人請問,罪人知無不言。”

  童信點了點頭,隨即正色問道:“郗大人,你那個友人,你對他了解多少?”

  “啊?”郗絳不禁愣住了,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童信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想了想后,他如實說道:“許吉與我,皆是襄邑縣棗莊的人,互為鄉鄰,當時我家貧困潦倒,他曾仗義資助……”說著,他抬起頭看向童信,困惑的表情似乎在問:你問這個做什么?

  童信沉默了片刻,隨即正色說道:“我懷疑,那許吉登門拜訪郗大人托郗大人為他兒子謀官這件事,或許仍有玄機……總之,我需要郗大人你的配合。”

  郗絳想了想,問道:“如何配合?”

  只見童信思忖了一下,低聲說道:“許吉父子亦在此監牢,待會我提審許吉,請郗絳配合我詐他,我認為這件事……有些蹊蹺。”

  郗絳看了一眼童信,將信將疑,畢竟他并不認為許吉托他幫忙會有什么另外的不純動機。

  不過既然童信已將話說到這份上了,郗絳也唯有應允,畢竟,倘若童信果真是魏天子的人,那么,他郗絳全力配合的行為,或能讓他免除牢獄之災。

  見郗絳點頭同意,童信遂吩咐那兩名御衛道:“你二人去將許吉提來審問。”

  “是!”兩名御衛抱拳領命而去,不多大工夫,便架著一名目測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回到了拷刑房。

  而此時,童信已將郗絳鎖在了拷刑專用的木架上。

  “你就是許吉?”童信沉著臉喝問道。

  很顯然,那許吉見過的世面遠不如郗絳,被童信滿臉陰沉地恐嚇了一句,竟嚇得雙腿發軟,面色發白。

  而待他看到被鎖在拷刑架子上的郗絳時,他的面色更加難看,額頭汗水直冒,嘴里喃喃自語著怎么會這樣?、為何會這樣?之類的句子。

  瞥了一眼許吉,郗絳長嘆一口氣,苦澀說道:“許吉,我真是被你給害死了……”

  聽聞此言,許吉扭過頭看向郗絳,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因為在許吉看來,他的知交郗絳那可是刑部左侍郎,稍微照顧一下他的兒子,這才多大點的事?為什么會弄到這種地步?要知道據許吉所知,以往吏部內部最是多這種徇私薦官的事,為何那些人都沒事,到他和郗絳這里,卻偏偏壞事了呢?

  而此時,童信已燃起了火盆,將一塊烙鐵翻了翻去,而另外兩名御衛,則從放置刑具的架子上拿出了兩根粗鞭,這一幕看得許吉是心驚膽戰。

  “你、你們是什么人?濫、濫用私刑,還有王法么?!”他色厲內荏地呵斥道。

  “哼!”童信冷哼一聲,罵道:“死到臨頭還要嘴硬!我告訴你,你們這次攤上大事了!”

  我只是讓多年的知交幫個小忙,這……這就攤上大事了?

  許吉不明就里。

  而此時,郗絳則嘆息著說道:“許吉,他們要找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提醒你來找我幫忙的人。”

  “……”許吉張著嘴愣住了。

  見此,郗絳眼中閃過幾絲驚色:果真有人在背后挑唆?

  他當即使了一個眼色給童信。

  童信會意,冷笑著說道:“那是一群企圖顛覆我大魏的叛黨,你等與其勾結,就是萬惡不赦的大罪!……你們不招沒有關系,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開口。”

  話音剛落,那兩名御衛便提著粗鞭走了上來,而就在這時,就見許吉驚叫道:“我招我招,是王虎,是王虎。”

  這就招了?

  童信用不信任的眼神看著許吉。

  而此時,郗絳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許吉道:“王虎?襄邑縣的縣尉?許吉,這到底怎么回事?!”

  扭頭看了一眼郗絳的慘狀,許吉苦澀地嘆了口氣,說道:“郗兄,我對不住你……王虎前些年在縣里開了幾間賭坊,我有一次路過時,就去耍了耍,結果讓我贏了幾十兩銀子……”

  郗絳搖了搖頭,他知道,許吉小有家財,而賭坊對于這類有錢的主顧,歷來都是放長線釣大魚的——先給你嘗點甜頭,倘若你因為貪婪而一頭栽進去了,那么最終,就是被賭坊宰地傾家蕩產。

  果不其然,在郗絳的搖頭嘆息聲中,許吉苦澀地說道:“前幾回,時而還能贏個十幾兩,不過后來,十次里九次輸,待我回過神時,我已欠下了王虎萬余兩銀子……”

  “萬余?”郗絳愣了愣,臉上露出幾許怒其不爭的表情,畢竟萬余兩銀子,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萬余兩銀子的欠錢,我賣了田地屋舍,也不夠數。……后來王虎跟我說,他說,「你不是有個知交在大梁做高官么?你兒子讀了許多年書,也算聰明伶俐,何不讓他去參加會試呢?」,他又說,如果我兒子當了官,他就免了我的欠錢,還說會他小女兒嫁給我兒子……”許吉羞愧地說道。

  聽聞此言,郗絳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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