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十月二十六日,即丹水之戰的次日,肅王趙弘潤在泫氏城痛下決定,準備奇襲高狼。網 在趙弘潤的授意下,這片地帶由西到東,鴆山商水軍營寨、坦原商水軍營寨、泫氏城、羊頭山鄢陵軍營寨,這四個由肅王軍掌控的據點,悄然派出一支支的千人隊,以巡邏四周作為幌子,秘密朝高狼進。
由于這片土地遍布馮颋、暴鳶兩位北原十豪級別韓將麾下的韓國騎兵,因此,十萬肅王軍全部向南撤離這是不現實的,而且也沒有必要。
畢竟趙弘潤考慮到,若是此番偷襲能夠得逞,事實上兩萬名士卒配合青鴉眾,已足夠攻取高狼。
因此,趙弘潤僅秘密調動了兩萬名士卒,商水軍與鄢陵軍各一萬名,分為二十支千人隊,以迂回的方式緩緩往南。
從二十六日晚上戌時起,肅王軍所控制的四個據點,每隔一個時辰便各派出一支千人隊,在五個時辰內,每各據點各派出千人隊總共五支。
肅王軍的士卒們冒著夜晚的嚴寒,有意繞過平坦的地形,緊貼著鴆山或羊頭山行動,一旦現有韓國騎兵的蹤跡,便即刻遁入山林。
不得不說,此次偷襲任務的艱難之處,就在于趕路的途中,在上黨郡境內,臨近十一月的夜晚非常寒冷,而肅王軍又因為種種原因,至今還未接受到棉衣等御寒的衣物,以至于參加偷襲行動的魏軍在夜晚的寒風下,被刮得瑟瑟抖。
就連肅王趙弘潤,也因為身上僅穿著秋衣,而在寒風中幾乎被凍僵的身體。
“殿下。”
宗衛長衛驕遞過來一只水囊。
這只水囊內裝的可不是飲水,而是酒,是產自泫氏城的酒。
趙弘潤接過水囊喝了幾口,隨即忍不揍咳起來。
“殿下?”衛驕有些著急地驚呼道。
趙弘潤擺了擺手,示意衛驕不必擔憂,隨即,他又喝了一口,在嘴里品味了一下,這才喃喃自語道:“高粱酒?”
“殿下,這是泫氏的特產,黍酒。”衛驕在旁小聲地解釋道。
魏國的酒水,一般以米酒、黃酒、果酒為主,酒精度數普遍不高,但是泫氏城的酒水則不同,上黨郡境內的酒水,是用當地的農作物高粱黍)作為原料,也就是所謂的高粱酒白酒),哪怕這個時代還未出現蒸餾法制酒,上黨的高粱酒比較魏國的酒水,也稱得上烈酒二字,以至于讓措不及防的趙弘潤被這種酒給嗆住了。
黍呵。
又喝了兩口,趙弘潤感覺那幾口酒水下了喉嚨后,仿佛化作一股暖流,流向全身,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右手,心中暗暗將黍這種上黨郡境內盛產的農作物記在心里。
至于目的,無非就是想等這辰事結束之后,用上黨的高粱釀制真正的烈酒,供給于前線的軍隊。
給軍隊送酒,這看似有些可笑,事實上,酒歷來就是軍中的必需品。當然目的不是為了讓兵將喝酒誤事,而是為了御寒——在寒冷的天氣下,其實軍中是無法保證每一名士卒都能收到御寒的棉衣,這種時候就需要酒來幫助在夜晚巡邏、值守的士卒驅趕寒冷。
另外,在惡戰前喝幾口烈酒,也能幫助士卒們壓制心中對死亡的恐懼。
而就在趙弘潤暗自琢磨的時候,前方青鴉眾傳回來消息,說前方大概十幾里外的一片林子里,有一隊約兩百人左右的韓國騎兵正在那歇息。
“干掉他們?”
宗衛高括在旁建議道。
趙弘潤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曳否決了。
不可否認,以他所在的千人隊的兵力,再加上青鴉眾,的確可以收拾掉那兩百余韓國騎兵,但這件事風險太大。除非他們能夠全殲對方,否則,一旦被其中幾名韓國騎兵逃脫,那么勢必會引來其余的韓國騎兵,對他們展開報復。
對方的報復趙弘潤并不怕,他真正擔心的,是己方的真正意圖被韓國騎兵察覺。
“算了,饒過去。”趙弘潤正色說道。
聽聞此言,青鴉眾頭目段沛在旁說道:“殿下,要繞過的話,咱們可就得繞一大段路啊”
“無妨。”趙弘潤抬頭看了一眼遍布星辰的夜空,低聲說道:“時間還充裕,繞過去。”
“是!”
遵從趙弘潤的意志,他們所在的這支千人隊與青鴉眾們,悄然繞過那片林子,緊貼著羊頭山,迂回往高狼方向前進。
待等天亮的時候,一支不知從何而來的韓國騎兵追上了他們,讓趙弘潤等人一陣心驚。
趙弘潤所在的這支千人隊,乃是商水軍的冉滕千人隊,是目前商水軍中公認的最強悍的千人隊,而特別千人將冉滕,亦是一位勇猛而睿智的將領。
在得知這支韓國騎兵迅靠近之后,冉滕迅下令使麾下千人隊的士卒們排列整齊,結陣以對。
面對著千余魏兵所組成的兵陣,那支韓國騎兵在旁徘徊,既不攻、也不退。
因為擔心被對方看穿什么,因此趙弘潤與宗衛們迅翻身下來,將身形隱藏在士卒們當中。
在下馬的時候,他掃了一眼遠處的那支韓國,大致估測對方的人數:約兩百騎。
“是昨晚在那片林子歇息的那支韓騎么?”
趙弘潤低聲詢問身邊的人。
留在他身旁的青鴉眾頭目段沛搖了曳,表示不太清楚。
而此時,特別千人將冉滕在隊伍中擠開人群,來到趙弘潤身旁,見趙弘潤與宗衛們皆露出凝重之色,遂寬慰道:“殿下,對方僅兩百騎,未必敢進攻我千人隊∪若這幫刑子當真不知死活,末將與弟兄們會送他們上路。”
趙弘潤聞言點了點頭,其實他也不認為對面那支兩百人的韓騎膽敢進攻他所在的這支千人隊。
畢竟他肅王軍的重步兵,在韓騎心中還是頗高地位的,論忌憚程度絕不會亞于魏將姜鄙的北三軍。
果不其然,那支兩百人的韓騎并沒有直接進攻,他們只是策馬站在遠處,朝著冉滕千人隊的兵陣射了幾波箭矢。
而對于這種箭矢,冉滕千人隊的魏兵們可不會畏懼,他們舉起盾牌,輕輕松松就擋下了對方的箭矢攻擊。
起初冉滕還有些洋洋得意,可待等他聽到那些韓騎在遠處哈哈大笑時,他這才面紅耳赤地回過神來:對方根本不是企圖用箭矢使他們減員,對方是在調戲他們!
果然,在隨后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內,那兩百名韓騎繞著冉滕千人隊策馬奔跑,時不時地就用手中的弩朝著魏軍射幾箭,看著冉滕軍士卒們慌忙舉起盾牌防守,這幫人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這幫狗崽子!”冉滕氣地火冒三丈,恨不得將那兩百名韓騎千刀萬剮。
不過理智促使他冷靜了下來,因為他明白,他麾下的士卒們只有兩條腿,而那些韓國騎兵靠四條腿的戰馬行動,兩條腿怎么跑得過四條腿?
縱使心中再是憤怒,他也只能忍耐。
而趙弘潤,冷眼看著那些韓騎的囂張舉動,也是沒有什么辦法——在荒野上,步兵遇到輕騎,就是這么被動。
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這支韓騎才緩緩撤離。
見此,冉滕正準備下令繼續往南趕路,卻見趙弘潤說道:“對方還會回來,往東去。”
冉滕將信將疑,但不敢違背趙弘潤這位肅王殿下的意思,只好下令麾下的軍隊折道往東。
果不其然,大概半柱香工夫后,那支韓國騎兵去而復返,再一次調戲了一番冉滕軍。
“這次往回走。”
在那支韓國騎兵再一次離開后,趙弘潤沉聲下令道。
這次冉滕已不再懷疑,下令全軍往回,只是前進的步伐緩慢了許多。
而沒過多久,那支騎兵再一次返回,跟著冉滕軍走了大概三五里,這才再次離開。
在趙弘潤的授意下,冉滕軍在原地歇息了一陣,待現那支韓國騎兵這次不再回來后,遂又向東進,迂回繞了一個大圈,朝著目的地高狼前進。
泫氏城距離高狼,大概有四十里的樣子,原本魏軍能在一日內趕到高狼,但因為要瞞過那些韓國騎兵,各支參與偷襲行動的千人隊只能迂回繞遠路,以至于到了十月二十七日黃昏時,仍沒有抵達高狼。
就算是趙弘潤所在的冉滕千人隊,距離高狼也仍有近二十里地。
不過話說回來,前二十里地,其實是最難的路段,因為這里遍布韓國騎兵,但是后二十里,韓國騎兵就要少的多了。
十月二十八日時,肅王軍二十支千人隊,在穿過了被韓國騎兵控制的荒野地帶后,一改昨日的行軍度,筆直朝著高狼前進。
在此期間,這二十支千人隊66續續匯合,以至于在短短半日內,就會師成了一支萬余人的軍隊。
并且,仍有近萬士卒源源不斷地向高狼匯聚。
成功了!
當青鴉眾回報軍隊距離高狼僅五里地時,趙弘潤不由地攥緊了拳頭,心情有些激動。
因為他騙過了馮颋軍、暴鳶軍兩萬余韓國騎兵的封鎖。
而就在他大為欣喜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身背后隱約傳來陣陣馬蹄之聲,仿佛有一支數量很多的騎兵正急趕往這邊。
這么快就察覺了?
趙弘潤面色微變,當即下令道:“快!全軍急行軍,前往高狼,給我攻下這塊地!”
“是!”
魏軍加快了前進的度,飛快地朝著高狼飛奔。
而就在魏軍距高狼城僅剩下兩里地時,忽然前方不知名的山背后殺出一支韓軍,將魏軍截了下來。
只見那支韓軍的隊伍前頭,一名韓將環保雙臂而立,冷笑連連,正是近幾日馮颋、暴鳶二人沒有得到音信的韓將靳黈。
“靳某在此等候多時了,魏公子潤!”